确山县城西郊。

三里河东岸,五里山脚下。

五名惯用燧发枪的虎贲亲卫左手提着盾牌,右手提着单发短铳,呈半包围状向前方几个身穿两层甲的木桩人突进!

待到十几步的距离,五人几乎同时提起短铳,对着木桩人就打!

砰砰砰···

随着枪响,木桩人有好几个中弹。

刘升在后面看得清楚,木桩最外面一层札甲明显破了個洞。

五名亲卫演习动作并没有停止。

他们先用盾牌做了一波挡箭动作,后撤十几步,重新装弹。

用的是纸壳定装弹,拿出来后咬破底部,先给燧发枪机的药池加一点当做引火药,再把咬破的纸壳弹放入枪管,用通条压紧。

整个过程,比没用纸壳定装弹的时候缩短了一大截!

五人再次上前打发短铳,木桩人身上便又多出一个弹洞!

刘升看了微微点头,道:“将弹靶拿过来看看。”

“是!”

几个亲卫应声去将几个木桩人都拿了过来。

刘升亲自检查,只见凡中弹的木桩人,札甲、布面甲皆破,铅丸也整个镶嵌入木桩内部。

足见他让枪械厂生产的这种单发短铳威力不俗。

枪械厂厂长劳华茂是由军政员转职的,此时上前介绍道:“俺们根据大帅所给图纸生产出的这种短铳,最远射程是六十步,有效射程在四十步以内。

三十步内可破一层甲,二十步内便可破两层甲。若是到了十五步内,便是三层甲都可破。”

刘升点点头。

这短铳破甲效果跟他的预估差不多,说明枪械厂研制得不错——能按图纸造出东西来,那也是要本事的。

他又让亲卫试了试,发现果然可以在十五步内破三层甲,便更满意了。

须知,这可是能单手击发(非装药)的燧发短铳,而非是枪管长达一米多的火绳枪。

若是火绳枪,六七十步就能破两三层甲了。

“这种短铳你们枪械厂生产五百把需要多少时间?”

“回大帅,枪械厂的水力钻床力气大,又有按大帅所给配方打造特种钢钻头,钻管很快。

这种短铳管,一天便可钻好一根,若是鸟铳枪管则须三四日。

不过如今枪械厂仅有五台钻床,一台钻床只能同时带动四个钻头,即便都用来生产短铳管,也需一个月方能生产五百把。”

这番话既奉承了刘升,又暗示枪械厂现有车床太少,需要更多,才能提高火枪产量。

刘升听了一笑,“我会让机械厂那边尽快给你们添置更多水力钻床、锻锤等机器的。

厂内生产工作怎么安排你可以看着办,但一个月后必须向军务堂交付这五百把单发短铳。”

“是!”劳华茂行军礼大声应了,随即又道:“请大帅为此短铳命名!”

“就叫‘兴华式’吧。”

布置完短铳生产任务,又给短铳随便取了个名字,刘升便继续视察枪械厂。

枪械厂和其他类型的兵工厂如今都建立在三里河东岸,好方便借助三里河的水力运转各类车床。

比如说钻床,明代就有。

人力钻床一般是脚踏式,若以之钻枪管,一台钻床只能带动一根钻头,钻出一根鸟铳枪管需要近一个月!

不仅是因为人力钻床不如水力的猛,还因为钻头不够坚硬。

确山枪械厂用水力钻床,又用土法制造的少量特种钢做钻头,效率自然大大提高。

但也并非说所有水力钻床效率这么高。

水力钻床功率有大有小,若是功率较小,钻出一根枪管也需不短时间。

在确山建造各类兵工厂是刘升去年冬季就布置下去的任务——那时被崋部强行收编的工匠们已经在三里河边打造各类兵甲了。

如今过去两三个月,枪械厂、火炮厂、弹药厂、盔甲厂等都已初步建造好,用上了一些水力机器。

虽然各个厂都面临类似枪械厂的情况——水力机器不多,不够用,熟练工也少。

但还是让崋部的枪炮兵甲产量提升了一大截!

可惜的是,三里河水流量太小、落差也低,注定水力车床功率不会太高,在此处建造的兵工厂规模也会受到不小限制。

如枪械厂,按刘升的估算,装个二三十台钻床就到头了。

崋部要建造更大的兵工厂,还得找地理位置更好的地方才行。

视察完各兵工厂后,刘升正准备去确山铁厂看看,便见一骑飞奔而来。

却是传信的骁骑卫。

这骁骑卫下马后,奉上一封电报。

“大帅,刘家寨发来急电!”

刘家寨?

难道是北美那边出事了?

前几日问不还说一切都好吗?

带着疑惑,刘升打开电文看了,这才知道是崋部与新洛河上游的土人因狩猎之事发生了冲突。

冲突不大,只是几十人的规模。崋部猎手有人受伤,但并没有重伤和丧命的。

至于土人情况如何,电报中并没有说。

但是事后,该部落却主动找崋部交涉,经过一番交流后,

崋部才得知对方想要通过“决斗”解决猎场争端——也不知是因为知道崋部人多厉害,还是传统如此。

如果崋部在“决斗”中输了,在上游活动范围就要大大收缩,且不得再向上游扩张。

若是该部落输了,则迁徙离开,将后世萨克拉门托市区的那一片土地让给崋部。

李长文离开后,北美那边事务由柳大川、杨名赫、郭三海、闫远山四人共同署理。

这件事明显很重要,四人无法做决定,这才传信给刘家寨的电讯处,让电讯处给刘升发来了急电。

‘看来是时候回一趟北美了。’

收起电报后,刘升心想。

他是三月初一回到确山的,如今都三月初九了,仍未去过天目山。

各种事情耽搁是一方面原因,主要还是前端时间忙着跟红娘子忙着造小人儿,有点沉湎于温柔乡,乐不思蜀了。

刘升回到县城,跟红娘子一起吃了午饭,又交代了一些这边的事务,便带着三百骁骑卫赶往天目山。

确山县城到天目山不足百里,快马三个多小时就赶到了。

刘升让两百骁骑卫进驻山脚的骁骑卫营地,并看守战马。

只带李定国等百名骁骑卫步行进山。

如此安排,是因为刘升不仅要收了李定国的人,还要彻底收了他的心。

经过别墅一楼,穿过时空门,来到北美,饶是李定国过去十余年见识不少,也被震惊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再看刘升时,他眼神中的敬畏明显更多了。

以前他眼中的刘升就是一个枭雄,只不过眼光、本事、格局都远超张献忠。

可如今在他眼中,刘升身上已经笼罩上了一层神秘光环,从凡人上升到了非凡!

“定国老弟觉得这北美如何?”

恰好有好几日没下雨,土地并不泥泞,李定国踩了踩脚下土地,感叹道:“仅看此处,似乎土地之肥沃不输于蜀中。”

刘升笑道:“这地方可大着呢,好地方也多,接下来几日你可以好好看看,就当是散心了。”

李定国点点头,对这一片陌生的土地也生出了无限的期待。

同时,对此前刘升拿出的望远镜、电报机等神奇物品,也有了理解——若刘升有仙缘,甚至就是谪仙下凡,拥有那些法宝就不稀奇了。

来到华初营,刘升很快就见到了柳大川。

“属下等无能,还请大帅恕罪!”见面之后,柳大川先是请罪。

刘升道:“随着我崋部的发展,跟土人冲突是避免不了的事。

而且这次冲突只是涉及了几十人,我们也没什么伤亡,恕什么罪?

你还是仔细说说,上游那个扎勒部究竟是怎么回事吧。”

“事情是这样的···”

听了柳大川的详细讲述,刘升才知道,这次要与崋部“决斗”的非止是扎勒部,而是扎勒部所属的整个阿勒泰部落联盟!

渔猎团已经探查清楚,这个阿泰勒联盟应该只有七个部落,都是生活在新洛河连续拐弯的那一带,也即是后世的萨克门托市区及周边。

最大的部落约有五百人,最小的部落则只有两百多人。

北美土人并不算笨,崋部在下游这么大肆发展,他们早就注意到了。

只是碍于崋部人多,从穿着到兵器等各方面都与他们不同,才一直没冒险交流。

寄希望于崋部停止扩张,不威胁到他们现有的生活。

可是,随着崋部狩猎队不断向北扩大狩猎范围,土人们便觉得彼此不可能都生活在这片区域了。

所以,便以这次冲突作为契机,解决这个问题。

“决斗”就是土人所选解决问题的办法。

按照扎金部所转述的“决斗”传统,双方要打三场,三局两胜。

第一场是单人决斗。

第二场是五人与五人的对决。

第三场则是50人对50人的战斗!

规则很简单,画一个圈,打不赢的要么死在圈里,要么逃出圈认输。

“武器也不限制吗?”刘升最后问。

“他们没说,应该是自备武器盔甲。”

刘升一听笑了,道:“那有什么好犹豫的?答应决斗就是了。”

柳大川犹豫了下,道:“主要是俺们崋部有些人觉得没必要按土人的规矩来,完全可以派兵把土人赶走,甚至是抓来当苦役。”

刘升听了略微沉吟,问:“有这种想法的人多吗?”

“俺让人问过,多是渔猎团的人这么说,各营地的普通百姓则觉得,能通过一场决斗解决争端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