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 对敌之策,清虏遭遇
大帐中的众将领都知道,刘升召开军事会议,并非对此战没有想法,而是要了解大家的想法,顺带培养诸将的战略眼光、战术思想等,并在战前定下统一的作战思想,避免各自为战的局面出现。
虽说崋军中流行着“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这样一句话,在以前的明军等军队中,中低级将领,乃至高级将领,也都是直接按命令行事,几乎没有了解、统一、传达作战思想这几步。
但人毕竟不是机器,都是有各自思想的,若是不能充分领悟军令中的主要思想,在指挥战斗时便很可能走样,甚至被一时之利蒙蔽,枉顾军令,自行其是。
此时,众将便看着大帐内悬挂的地图相继举手,述说各自的想法。
刘升花了好一会儿功夫听完,发现众将的想法大概可分为两种。
第一种是趁着尚未与清虏遭遇,尽快攻城掠地,扩大己方战略纵深,同时也可避免这些地方的资源被清虏抢掠走。
第二种是稳固之前第二师已打下的地盘,分兵固守,等清虏自己打过来。
这样做等于是以静制动、以逸待劳,还可以拉长清虏的补给线、通讯线——虽说清虏入关后补给基本靠抢掠,但总有些东西需要后方支持。
至于通讯线的拉长对清虏的影响就更不用说了,毕竟清虏没有电报、对讲机,只能靠快马传讯。
这两种想法的中第一种看似激进,实际认知基础却是保守的。
为何要扩大战略纵深?
不就是担心清虏太强,崋军一时不是对手,好有足够的余地可撤换吗?
反过来讲,第二种想法看似保守,实际却是以崋军必定能在长线防御战中胜过清虏为基础的。
刘升跟众将领计议一番后,再考虑到己方的兵力及后勤情况,决定采取中庸之策。
他依旧以彭有义为先锋大将,让常备军第二师、胜捷卫的两个旅,以及骁骑卫的一个旅,尽快攻打东昌、济南两府的主要城池,扩大已方战略纵深。
同时,他率领虎贲卫的两个旅以及南京警备军的一个师在大清河、土河、商河周边依托大小城池建立防御线。
如果彭有义等先锋部队在与清虏遭遇后,战事顺利,刘升便从防御线上调将士前去支援,尽可能扩大战果。
要是先锋部队遭遇清虏后战事不顺,刘升也可看情况调兵前去支援。
实在不行,还可以让先锋部队先撤一波,到后方依赖建立好的防御线对抗清虏。
不过刘升心里并不认为清虏军队有多强。
比明军乃至顺军强那是肯定的。
但主要强在士气,其次是兵甲装备,再次才是纪律、组织调度等方面。
清虏军队的高昂士气是在二十几年的战斗中,通过一次次胜利,尤其是近些年与明军大战的一场场大胜积累起来的。
所以,之前大部分明军见到清虏就怕,甚至在清虏入寇中出现十几骑撵着上千明军仓惶逃跑的场面。
至于顺军,原本应该不怎么怕清虏的,但在一片石大败,以及李自成西逃的一次次败退中,相对士气怕是也跌倒了谷底。
在历史上,顺军最后是被清军追得无路可逃,南边又有明军,在加上少部分将领有些微的民族意识觉醒,这才战斗力蜕变,比之前更强了些。
而清虏则又因为进入中原,吸纳太多明军等部队,战斗力有所降低,于是历史上的顺军以及大西军才有了战胜清军的机会。
如今应该是清军战斗力最强的时期。
首先,早先跟随努尔哈赤起兵并征战一二十年的元从宿将大多还活着,并未死去多少。
其次,满蒙汉八旗制度在皇太极手中变得更加完善,内政也处理得颇为不错。
最后,当初带着枪炮、舟船逃奔满清的三顺王部队,同样处于战力巅峰。
所以,刘升虽然并不认为清军战斗力能强于崋军多少,但依旧选择了较为稳妥的应战策略。
···
十一月下旬。
因为亲卫军三个旅的加入,崋军先锋部队等于兵力翻倍,实际战斗力至少增加两倍半,乃至三倍。
过去半年,大多数亲卫军都跟随刘升待在南京城,难得捞到作战任务,如今参与到北伐的战斗中,一个个都表现得凶猛如虎。
于是,崋军以比之前更快的速度在东昌、济南两府拿下一座座城池。
两府中,不论是依旧坚守的顺军将领,还是趁顺军撤走后窃据权利的原大明官吏、本地缙绅,得知又来了十几万(对外宣传兵力夸大,多是为了威吓对手)崋军,一个个抵抗意志就更薄弱了。
由原大明官吏、本地缙绅掌控的城池、市镇大多在见了崋军后直接易帜投降,甚至还有没见到崋军就易帜降崋,主动派人来表明献上降表的。
由顺军将领掌控的城池,也有不少在稍抵抗后,发现实力差距太大,便不再顽抗,一样献城降崋。
当然,也有相当部分顺军将领在闻讯后提前跑路了。
还有少数几个顺军将领在守城时被城内原大明官吏、缙绅背刺,给杀了。
十一月二十九,隶属常备军第二师的第五旅拿下德州后,欲兵进北直
隶河间府,却在桑园(即后世吴桥)附近遭遇清虏骑兵···
此时的桑园只是一座镇子,因位于大运河旁边、北直隶与山东交界之地,商贸颇为繁荣。
自顺军北上起,天灾加兵祸,这座小镇也迅速凋敝下来,如今表面看已空无一人。
桑园镇北十几里外,博洛率领三百多骑不紧不慢地向南奔驰——他们这个行军速度,即不至于太慢,也可以保证遇敌时有充足马力,可追可逃。
当然,博洛心里并不认为大明境内还有什么军队敢与他们对战,因为他们这一路南下,所遇顺军或当地不知属明还是属顺的军队,大多望风而逃,敢在他们面前据城坚守的,便算是勇敢的了。
比如说在河间据城而守的原大明河间知府李化熙,又比如据守保定府清苑、安肃、安州、高阳、满城等地的原大明保定总督张福瑧等。
他从北京随阿玛(阿巴泰)及图尔格南下,走的是大运河这条线,迄今为止,都没遇到敢在野外与他们对战的军队。
不过博洛并未大意。
他此番率领半个牛录的八旗满洲兵及一个牛录的八旗蒙古兵(两百七十多人)探路,一是尽快了解南边局势,二便是为大军排除埋伏。
他十二岁从军,如今已年二十九,深知兵战凶危,必须谨慎行事,否则便是宿将也可能阴沟里翻船。
所以,他早就从队伍中分除了几个哨探小队,派到周围探查去了。
看了眼路边空无一人的破败村庄,博洛略有点长的马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在想:这关内如今也太残破了,怪不得上次睿亲王他们一直打到山东。这次我们要是想抢到足够多的东西,看来也必须打到山东,甚至更南边的地方去才行。
哒哒哒!
前方传来一阵马蹄声,让博洛回过神来。
看旗帜,却是派去南边的哨探小队回来了。
几骑白甲护兵迎上去,再次鉴别了哨探小队的身份,才将那几人带到博洛面前。
博洛注意到这支小队少了一人,脸色就阴沉下来。
为首的小队长返身落马,麻利地单膝跪地,抱拳道:“启禀贝子爷,我们在前面的桑园镇附近遭遇了一小队来历不明的探马。”
博洛一听皱眉,更加不满,“什么叫来历不明?难道你们未曾与他们交手?”
小队长紧张起来,道:“交手了,那些人骑术、箭术皆不如我们,刚一相遇,便有人中了奴才一箭。
只可惜那人盔甲精良,奴才又未射中要害,他们便急急躲入桑园镇。
奴才想抓个舌头,便追了进去,不想突遭几支鸟铳袭击,阿达满不幸面部中弹,跌落下马。
奴才担心镇中还有更多人埋伏,便只能带着剩余几人撤了出来。”
啪!
博洛听完直接一鞭子抽在了小队长头脸上。
随即又一脚将其踹翻,怒骂道:“你个蠢货,没探查过的镇子也敢随便追进去?还有,你既追进去,吃了一轮铳子,为何又吓得逃跑?
难道不知鸟铳打完一发便要装弹,中间时间足够你们将敌人杀死个五六次吗?”
这小队长爬起来,忍不住解释道:“奴才是担心镇里有更多人埋伏。”
“埋伏个屁!”博洛又赏了小队长一鞭子,“他们若有埋伏,岂会放你们走?
如今你们没探查到敌人根底不说,反而让阿达满落入敌手,多半会暴露我们的情况。你说说,本贝子该给你定个什么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