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6章 用兵何方
对贵州土司暂定以抚为主,是刘升与李长文等军机大臣数次讨论后定下来的贵州治理基本方向。
之所以如此,除了因为贵州土司多、势力太大,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吕大器多次提到的“奢安之乱”。
就万历晚年、天启、崇祯三朝构成的明末来讲泰昌皇帝只有一个月,就不算了,大明在军事方面的忧患除了蜂起的农明军外,就是辽东建奴以及西南土司。
因为后来是建奴入关夺取了天下,所以很多人都忽略了西南土司之乱对大明造成的创伤。
这里面,奢安之乱从天启初年一直延续到崇祯初年,历时十年左右,大明先后投入了大几十万兵力,粮草等物资无数,将贵阳等地几乎打成了白地,方才将其平定。
可以说,如果没有奢安之乱,大明将多出二十万左右的兵力投往辽东,很有可能在天启朝就将建奴打压下去,不给其坐大的机会。
当然,这只是一种可能——大明之灭亡,根本原因在于其自身的腐朽,即便没有建奴、西南土司之乱,大概率也会灭亡在浩浩荡荡的农民起义中。
此番崋军进取贵州,虽然没有将战争扩大化,也没有持续太久,但到底也对当地民生、经济造成了一定损害。
所以,吕大器说治理贵州以安抚土司、恢复民生为主,刘升是赞同的。
不过,他同样认为这是一个推进改土归流进度的好机会——阻碍改土归流的主要便是土司势力,既然土司虚弱,如今崋军军威正盛,自该趁机加紧改土归流。
但必须掌握其中的度。
因此,待吕大器讲完刘升便直言嘱咐,“如今是推进改土归流的良机,但即便是以恩德教化为主,也需把握好度,尽量不要让贵州再起大乱。”
吕大器正是这么想的——大明的奢安之乱为何而起?不就是因为当时地方官改土归流用力过猛,让土司们产生了危机感,进而给了奢崇明这种野心之辈机会吗?
事实上,在吕大器看来,贵州这地方多险山恶水,物产多而不丰,朝廷就算改土归流也没多大收益,真没必要在这件事上浪费太多人力物力。
不过眼前这位到底是大崋开国皇帝,雄心勃勃,其既决心推进贵州改土归流之事,他作为臣子,用心去办就是了。
好在这位也知道轻重,特意嘱咐他把握好分寸,如此他到了贵州巡抚任上,施政时便没那么大的压力,可以从容为之···
吕大器退出天心殿后,刘升便离开龙椅,来到了殿内一侧大屏风上悬挂的大幅地图前。
按后世的定义,这是一幅行政地图。
上面除了有大崋眼下的控制区域,还包括周边的一些区域。
从这幅地图上可以看到,大崋如今除了南直隶、北直隶外,还有淮南、浙江、山东、江西、湖南、湖北、河南、四川、贵州、广西、广东、福建,共十四个行省,以及陕南部份地区。
相较于大明鼎盛时期,缺少了辽西、辽东、蒙古草原、山西、陕西、甘肃、关西七卫大概相当于后世青海地区、乌斯藏、云南、安南以及缅甸的部分地区。
如果仅以领土面积来算,大崋如今拥有的领土,未必有大明全盛时期一半大。
不过大明不论是对蒙古草原主要是漠南蒙古,还是对安南、缅甸地区的拥有,时间都不算长。至于乌斯藏地区,更一直是名义上的统治,实际并未曾驻兵实际控制。
等到了崇祯朝,大明所控制第地区,也就比如今的大崋多出陕西、陕西、甘肃、云南四个省而已。
此时看着地图,刘升所想的,便是大崋下一步打哪里。
清虏那边,刘升暂时没准备动手。
根据讯风卫的情报,自皇太极死后,福临继位,实际是由多尔衮、豪格等四位辅政王掌控清国军政事务。
四位辅政王中的代善、济尔哈朗且不谈,多尔衮跟豪格肯定是不对付的。毕竟福临继位,便是他们两个争夺皇位无果的折中之策。
因此,如今两人必然在进行颇为激烈的派系斗争。
刘升担心崋军攻过去,反而会让两人将内部斗争放一边,齐心对抗崋军。
所以,他最希望的是清虏能够发生内乱,大崋在清虏实力刚刚削弱还未恢复时发兵收取辽地。
即便清虏没有出现内乱,大崋也可以趁一方刚刚胜出、尚未稳定掌握全部权力时出兵。
另外,相较于清虏,刘升反而对大顺更加警惕一些。
大顺虽然是以农民军为底色,李自成又不像一个能成事的,但其队伍到底是经过十余年战斗磨砺出来的,又同为汉家势力,潜力其实要比清虏更大。
另外,这一两年河南、山东、湖北等地区依旧连年遭灾,陕西、甘肃、山西这三地的天灾反倒是少了,虽然跟“风调雨顺”仍搭不上边,但到底给了百姓喘息之机。
另外,李自成看着顺军被压制在这三省之地动弹不得,也开始重视起民生来,发布了不少恢复民生的政策。
要说顺军就此能昔日西夏那样,割据西北,那是绝不可能的。
但刘升还是不希望给顺军纠错、成长的机会。
所以,明年春耕之后若大崋再动兵,
大概率会选择打李自成,收取西北三省。
至于云南,若是今冬至明年春季仍不能收复,估计就得等到明年秋收之后了——西南用兵给军队造成损失的往往不是敌人,而是气候。
所以,如非必要,大崋只会在秋冬季节对西南用兵。
西北、东北两处正好相反,最好是在春耕之后用兵。
若是选在秋收后用兵辽地,拖延至冬季,估计清虏都得笑了。
“陛下,邵捷春到了。”一宦官进入殿内禀报道。
“让他进来吧”刘升说着,回到了龙椅上。
很快,邵捷春就被带了进来。
他看了眼龙椅上的刘升,便行天揖之礼参拜,大声道:“微臣参见陛下!”
“平身。”
“谢陛下!”
邵捷春这次过来,也是进行上任前的奏对。
只不过,他虽并非第一次见刘升,可再次瞧见刘升,仍不仅心中感慨。
并非是感慨刘升仅用数年便改朝换代,也非感慨刘升之年轻雄伟,而是感慨他自身的遭遇。(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