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工之前,杨母来杨睿家看孩子的时候就带了三大块酱块子过来。

    进家的时候,温暖正和杨睿一块儿吃早饭呢!

    “老四,老四家的!娘给你们带了仨酱块子!你们留着下大酱用吧!”

    哎呦,温暖和杨睿两人,一个上班,一个上工,闲着没事还得围着孩子转,还真没想起下大酱来。

    自家老娘给要东西,杨睿是从来都不会推辞的,伸手接过道:“那可好,娘你这一下可给我和温暖省了好大的事儿了!要不我俩还不知道咋办呢!”

    见老儿子还需要自己这个当娘的,杨母的老脸乐成了花:“哎呦,你这张嘴哟!还不快吃饭,一会儿上工去呢!”

    杨睿点头,呼噜呼噜喝粥。

    温暖招呼自家老婆婆坐下:“娘,坐下说,吃饭没?要不你也再来点?”

    “不的了,我搁家里吃了来的!”杨母到炕边看了一眼大孙儿和大孙女:“哎呦!睡得可真香哦!睡吧睡吧,多睡会儿,跟你们爹一样,长大个!”

    温暖:……你儿子放个屁,也是香的!

    杨睿把粥喝完,问杨母道:“娘,烀这些酱块子用了不少豆子吧?家里还有不?要不一会儿我带过去点?”

    杨母摆手:“你可别拿,消停着吧!就你那点工分,才挣了几斤豆子,还不如你爹那零头呢!”

    杨睿:……“不拿就不拿,干啥还说我啊?我这一春天,可没少干活啊!对了,娘,你带了这三大块酱块子过来,我大嫂没说啥?”

    “老娘的东西,老娘愿意给谁就给谁,用得着她嘀嘀咕咕的!”自从分家以后,杨母就看李大妮这个大儿媳妇就越发不顺眼。

    杨睿拱火:“对对对,你才是老婆婆,咋能听我大嫂的?一个家就能有一个说了算的女人,对不?”

    “滚犊子!你也是个欠儿登!”杨母赶这个挑拨离间的老儿子去干活了。

    杨睿放下碗筷,下炕穿鞋,“走啦!”

    说完这俩字,他就拍拍屁股走了!

    杨母就坐上了杨睿刚坐的位置,跟温暖说话,她最近憋了一肚子的八卦,正愁没人说呢。

    唠闲嗑这种事,只能找女的,跟男的聊没劲。

    她作为大队长媳妇儿,也不能跟外人乱传闲话,要是传出去的闲话变了味儿,人家要是说是大队长媳妇儿带头儿说的,那可不就得罪人了吗?

    杨母在外边都是谨言慎行,三缄其口的,做事也是公平公正。

    这些也是杨父能当这么多年大队长的原因之一。

    不能跟外人唠,那就只能跟家里人唠了,除了她闺女,那就是四个儿媳妇儿了。

    这老大媳妇儿,自己最近是怎么看都觉着不顺眼,不愿意搭理她。

    老三媳妇儿,这生产多少也伤点身子,少说也得做半个月的月子。

    自己这闲话,顶多就跟自家闺女,老二媳妇儿,还有老四媳妇儿叨叨会儿。

    自家闺女不在跟前,老二媳妇儿又得上工,又得照顾家,也没功夫儿。

    她就只能抽空给小儿媳妇唠唠了。

    一拍大腿,她就开始了演讲:“哎,老四家的,你知道咱屯子里的大事件不?”

    温暖:……她就多余起这么早,平常这时候她还在被窝里呢!现下离上班还早,只跟自家老婆婆聊八卦了。

    摇摇头, 问道:“我也不知道啊,娘,这屯子里又有啥热闹了?”

    听儿媳妇说她不知道,杨母更来劲了:“就拴柱那小子,这些日子也不知道咋回事儿,再没去过杨寡妇家。

    杨寡妇平日里一半的进项都靠他,这可急了呀!就找他去了,俩人拉扯的时候,被你四干巴叔给看着了!

    你四干巴叔,那是啥人呢?死的都能给你说成活的,更别提这种事儿了!

    咱们屯子里传出来了800种花样儿,有说俩人什么藕断了……断什么,丝又连的!”

    温暖接话:“藕断丝连!”

    “对对对,就是这个词儿!哎呀娘啊,到底是我眼光好!挑了你这么个好儿媳妇,真有文化,有你教着,这我大孙儿和大孙女,以后不得成大学生啊!

    这大学生一出来,那就能当官!真是光宗耀祖了啊,光宗耀祖了!”说着杨母双手合十,冲着空气拜了几拜。

    温暖不想让杨母继续发散思维,侧面提醒道: “娘,你刚说到四干巴叔那儿了!”

    杨母回过神儿来,继续道:“有说他们藕断丝连的,也有说他俩人断了!你也知道,你四干巴叔跟你爹关系好,就跟你爹说这事儿来着!

    那会儿我就搁旁边听着呢,你四干巴叔说,栓柱那小子好像真要跟杨寡妇断,还说什么他是长子,得要继承香火!爹娘没了,还得给他们摔盆打幡儿呢!”

    温暖也好奇了:“然后呢?”

    杨母有了合格的捧哏,兴致更浓了:“然后他俩就看见你四干巴叔了,俩人就分开了!

    过后,咱屯子里就有不少人看见杨寡妇穿的掐腰的衣裳,想往男人堆里走呢!

    我觉着杨寡妇指定是在杨栓柱那儿没戏了,就是想找个新的养着她。

    后来,杨寡妇被宋春芳拦住了,宋春芳是谁?那可是妇女主任呢!

    她顶顶看不上杨寡妇这么个落后分子。

    指定也看不惯她这种勾搭男人的行为啊,还训了她一顿,说是让她注意影响!”

    温暖又问:“杨寡妇那样的,她能听不?”

    “她听个啥?要是能听劝,她也不至于走上这步路!”杨母感叹的道。

    温暖只知道杨寡妇接客,倒是不知道别的事儿:“娘,那杨寡妇咋成这样的了呀?”

    “杨寡妇嫁那第一个男人,叫栓子,能干!那地里的活儿,比那老庄稼把式干的一点不差。

    天天都挣满工分,闲着没事儿了,还老往山上跑,给家里划拉东西!

    都用不着杨寡妇上地干活儿去,栓子一个人挣的,就够他们两口子吃了!

    那会儿的杨寡妇,啥活儿都不用干,小手嫩的不行,满屯子里的大姑娘,小媳妇儿谁不羡慕啊?

    就是后来吧,俩人结婚两年了,也一直没个孩子。栓子娘就催,当着街坊邻居的面,对着杨寡妇说了好些难听话儿!

    栓子知道这事儿以后,也没法儿怨他娘!就想着去南边水库里逮点鱼去,给媳妇儿补补,好生个娃。

    不成想,栓子就留那儿了!”

    温暖知道“留那儿”是啥意思:“人没了?”

    杨母点头:“没了!等捞着尸首的时候,都泡浮囊了!

    杨寡妇大病一场,险些跟着过去。栓子娘也后悔了,怨自个儿多那些嘴,好好的儿子,没了!

    觉着既对不起儿子,又对不起儿媳妇儿!所以,杨寡妇住那房,也一直没赶她,就让杨寡妇一直住着。

    杨寡妇被栓子宠的,吃不了苦。

    再说了,寡妇门前是非又多,谁不想夜踢寡妇门呢?

    更别提杨寡妇还是个俊俏的没生过娃的小寡妇,身条又好。

    一个得手了,谁都想试试!

    杨寡妇没得吃了,后来也就半推半就了。

    至于拴柱那小子,跟栓子本来就是没出五服的兄弟,眉眼有点像,名儿也像。

    不知道具体咋开始的,俩人就好了!”

    温暖陷入了沉思:……“菀菀类卿?栓柱类栓?”

    杨母没听懂:“暖呐,你说的啥玩意?啥玩意儿栓柱类栓啊,娘没听懂!”

    温暖回过神来:“没啥,就是想起来个事儿!娘,那这杨寡妇就是透过杨栓柱看她男人啊?”

    “那谁知道?保不准就是她吃不了苦呢!毕竟她又不是只有杨栓柱一个,还有别的呢!”杨母对杨寡妇这种不守妇道的女人,既鄙视,也有一点点的可怜。

    婆媳俩说了好一会子话,温暖看看时间:“娘,我到点了,收拾了饭桌儿,我就得得上班去了啊!”

    杨母的谈性也得到了大大的满足,点点头,阻止了儿媳妇收拾饭桌的动作:“去吧去吧!别收拾了,再耽误了工作,这点活儿,我三两下就收拾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