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弥漫,漆黑的夜色里,几道狼狈的人影从树林里钻出来,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王爷,吴希智和孟青棒这两个叛徒很有可能藏在聊城,咱们此时回去并不安全,还是投奔老王爷去吧。”熊战担忧道。

“哼,藏在聊城又如何,吾乃李唐皇族,他们难道还敢加害本王不成?”

“走,我们回去!”不等熊战开口说话,李冲大步向城门口走去。

心中打定主意见到这两个临阵脱逃的废物后一定要活剥了他们。

眼见王爷一意孤行,熊战叹口气,命令几个亲卫提高警惕,自己拔出战刀跟了上去。

一行人来到城门口,果然看到了吴孟二人的部下。

李冲二话没说上去就是一脚,怒气冲冲道:“本王问你,吴希智和孟青棒呢?”

守卫赶紧爬起来低着头道:“回王爷,吴孟二位将军正在青楼快活。”

李冲冷笑一声:“好啊,刚临阵脱逃,就上青楼快活,真是不拿军法当回儿事啊!”

“看来本王得好好整顿一番了!”说完眼中杀意一闪而逝,带着仅剩的亲卫走进城门

然而他们刚刚穿过城门洞,厚重的大门突然嘭的一声关上。

紧接着数百名手持长枪的军士从两侧冲出来。

看到这一幕李冲眼神一凝,当即举起刀大喝道。

“不好,我们中计了,快走!”

噗呲!

噗呲!

数声惨叫后,熊战和几名亲卫倒在血泊中,剩下李冲一个人脸色铁青的站在原地。

良久。

军士分开,吴希智一脸笑容的走出来。

“王爷别来无恙啊。”

“吴希智,你敢设计埋伏本王,难道不怕诛灭全族吗?李冲死死盯着昔日的部下道。

吴希智不以为意的笑了一声:“换成以前末将自然不敢,但现在嘛……”

“现在你已经是朝廷通缉犯,武太后要铲除的头号目标。”我们抓住你只会立功,何来冒犯皇族一说。”孟青棒走出来笑着说道。

看着洋洋得意的二人,李冲仰天大笑三声,声音中充满了苍凉。

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自己堂堂太宗之孙,天潢贵胄,竟然折损在两个霄之徒手里!

这是何等的可悲可叹!

一念至此,他猛地举起剑朝着脖子抹去。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

他李冲又何惧生死!

见状吴希智吓了一跳,连忙命令部下上前阻止,他还要靠李冲向朝廷缴纳投名状呢,怎么可能让其死了。

好在几個离得近的军士眼疾手快,在李冲举起剑时一脚踹在他的腿弯上,然后众人合力压了上去。

把李冲打昏过去后,孟青棒满面春风的拍拍灰尘:“老吴,咱们这次算是立大功了,要不直接送到洛阳去吧,省着让范信占便宜。”

吴希智瞥了他一眼,一反常态的说道。

“不可,我们只能送给范信。”

“这是为何?”

“你也不想想李冲是什么人,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存在,那些李唐大臣势必要将其灭口。”

“而武党又一心想要李冲活着到达洛阳借他除掉那些李唐大臣。”

“你觉着像咱们这种没有靠山的小卒子能往里掺合吗?”

孟青棒浑身打了个冷颤,悻悻道:“咱们掺合进去搞不好连骨头都剩不下。”

“所以我们只能把这个烫手的功劳让给范信,至于是简在帝心,还是罢官入狱就看他自己的本事了。”

说到这吴希智看了一眼天色:“好了,抓紧把李冲给范信送过去吧。”

“吴某有种预感,随着范信脱颖而出,这大唐官场恐怕要发生一场惊天巨震了。”

“也不知是好还是坏……”

当阳光透过窗纸照进屋里时,范信缓缓睁开眼睛,伸个懒腰,浑身说不出的舒坦。

这时房门外响起六子的声音:“少爷,告诉您一个好消息,孟司马昨晚把李冲给抓住了,目前就关押在县狱里,说是交由您处置。”

“交给本官处置?”范信愣了一下,眉头深深皱起。

事情的进展好像和历史记载不一样。

按照原有轨迹李冲在逃回聊城后会被吴孟二人联手杀掉,以此结束这场战争。

没想到这二人非但没有杀了李冲,反而还把人送到县衙来。

不过他正好有些事情要问李冲,倒是省着费事了。

穿好衣服,范信拎着食盒来到县衙大狱,由于狱卒大多数死在战场上,所以此时的牢里只有三个人看守。

看到他来了,周典狱连忙上前施了一礼。

“卑职见过明府,您怎么上这来了?”

“我来看看琅琊王,他的情况怎么样?”范信瞅了一眼披头散发面壁而坐的李冲。

周典狱叹息道:“还那样,从昨晚到现在话也不说,水也不喝。”

“把牢门打开吧,本官进去和他谈谈。”

“这……”周典狱面露犹豫。

“无妨,他手脚带着镣铐,伤不到本官。”

“那您小心点。”周典狱叮嘱

了一句,转身走到牢门前摸出钥匙打开大锁。

“喂,李冲,我家明府来看你了!”

李冲好似没听见一般,依旧面向墙壁而作,动也不动。

“明府,您看……“”周典狱一脸无可奈何的表情。

示意他先出去,范信将饭菜一一摆到桌子上,淡淡道。

“昔日你赠我一棵百年人参,今天我自掏腰包给你定了一桌樊楼的酒菜。”

“虽说没有人参值钱,但却是我两个月的俸禄,我们坐下喝一杯?”

李冲缓缓转过身,目光在饭菜上扫了一圈,声音沙哑道。

“本王昔日座下食客三千,亲朋故旧万余人,没想到落难时却只有你这个敌人前来送饭,可笑至极。”

“怎么,你是来审问本王的?”说这话时李冲眼神充满了嘲讽。

范信摇摇头:“按照大唐律法,本官无权审问皇族宗亲。”

“这次来是想向王爷要回被王府霸占的良田。”

李冲哈哈大笑,笑的眼泪都出来了,指着范信道。

“范信啊范信,说你什么好呢,伱我形同死敌,本王凭什么把收进囊中的万亩良田还给你?”

看见李冲都这个地步了,还如此猖狂,范信也是来了火气,一脚踹翻桌子,大声道。

“凭什么?就凭你花一文钱强占本县万亩良田!”

“就凭百姓上门找你讨要说法,被你关进狗笼活活咬死!”

“你杀了老头不说,还把人家闺女活活折磨死!”

“李冲,本官就问你一句,晚上走夜路你不怕遭到报应么!”

范信是真的怒了,他难以想象一个草菅人命,视百姓如猪狗的人怎么说出这番话的。

瞧着愤怒的范信,李冲嘴角闪过一抹不屑。

“那又如何,本王皇族贵胄,杀几个百姓,玩几个女人又算得了什么。”

“不怕告诉你,本王的猎狗之所以膘肥体壮,就是因为它吃的都是人肉!”

“怎么样,羡慕吧?”

“羡慕你娘!”

砰!

片刻后范信走出大牢,离开前头也不回道。

“出去之后,本官会向朝廷上报大捷,你应该知道落进来人手中是什么下场。”

“在他们到来之前你还有机会赎罪,不然你的眷属就等着被诛连吧!”

说罢一甩袖子大步离开,留下脸色难堪的李冲独自躺在地上。

走出大牢,范信轻吐一口气,遥望远处的朝日道。

“向朝廷报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