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室微光,烛影摇红。
本就黯淡的提灯,几乎是刹那间摇摇欲坠。
但也只是欲,正如前面所觉,这灯火背后对应的,是远超它本身的旺盛生命力。
即便是伪神化生之后,进入了一种特殊的错位脱节,跟自身的对应已经不是那么紧密。
但作为顶级血肉专家,稍稍保留下几个百分点,效果也足够可观了。
具体表现就是此刻吹拂之下,不管压缩到什么程度,火苗始终飘而不灭。
好在付前这口气很长。
面对这份顽强,他没有丝毫犹疑,依旧保持着动作,甚至连气流量都无比稳定。
“你疯了?”
当然不是谁都能做到情绪稳定。
眼睛几乎要瞪出血来,确认对方行为后,奥林特尔声音都变尖了。
“灯灭了人就死,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完全无法抵挡抒发情绪的欲望,这位几乎是低吼出来。
很明显,为这场会面做过众多预案的他,想象力还是遭到了这一幕的挑战。
面对新获得的致命弱点,对方不仅不好好呵护,甚至直接自行针对。
明明跟自己无关,但那摇摇欲坠的灯火,几乎带来心肌梗塞般的冲击。
“觉得我在吓唬你?你自己难道没有任何感觉,那种特殊的联系?”
可惜的是,这声嘶力竭的忠告,还是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
“你在吓唬我?”
奥林特尔反应倒也迅速。
一番徒劳咆哮之后,他的表情竟是冷静少许。
“从之前的交道看,我不相信你真是个不知死活的疯子,同样的手段,我不会再上当了……”
“你不是感觉不到自己跟它之间的联系,而是太感觉到了……知道它不会轻易熄灭,赌我们想抓活的?”
“不得不说,你实在有些过分谨慎了。”
付前依旧没有回应,奥林特尔却是已经开始冷笑,明显越来越肯定自己的判断。
“一个活的目标,当然强过一具尸体,但我说了,今天重点只在于送这份礼物给你,你如果要走我真的不会拦着……根本没必要用这种方式寻找机会。”
“我知道你不会信,但没关系,因为我也突然有些好奇,你会在什么时候停下了,希望接下来你能展现过人之处,不要让我失望——”
说话间,奥林特尔真的含笑坐了下来,姿态满满。
只可惜下一刻,他就诠释了什么叫触电般坐起。
屁股几乎刚沾上座椅,奥林特尔整个人就跳了起来,如同被骤然变暗的光线吓到。
没错,付前手里提灯终于是难抵践踏彻底熄灭,导致房间亮度骤降。
这刚刚笃定绝不会发生的一幕,造成的冲击力实在太大。
咔!
而更大的是,那位猩红眼眸的当事人,居然依旧稳稳站在那里,甚至随手把提灯关好,如同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唯一的变化,可能是原本就有些苍白的皮肤,一时间更加没有血色。
……
“感谢款待。”
而深吸一口气后,付前甚至笑眯眯地道谢。
“这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
付前把提灯放了回去,随口问道。
“心炎跟当事人共享生命,只要灭掉一定会死……这是绝对的,星空见证的律法……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免疫……”
奥林特尔情绪明显已经有些难以控制。
“可以理解你的心情,不过事实摆在眼前,建议你不妨接受并思考原因。”
“什么原因?”
奥林特尔几乎是下意识地问道。
简单,找不到主体了。
付前心中暗道。
这几乎是今天晚上最大的收获了。
刚才开启伪神化生,当然不是指望提升位阶以免疫心炎的效果。
付前并不认为,在星律面前,伪神化生的地位比次元之毒更加超然。
后者可是被处理得干干净净。
伪神化生的意义,在于位阶的瞬时变化,而不只是位阶本身。
作为一个似乎至高无上,同时又必须被自己毁灭的目标,付前从未停止过试探对方极限。
次元之毒是一项尝试,教团将计就计,为自己精心准备的礼物,也是一个不容放弃的机会。
刚才的事情经过其实很简单。
踏入陷阱的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引燃了心炎。
此时伪神化生开启,位阶瞬间暴增,然后自己跟心炎之间的“羁绊”,一下就失色了不少。
最终后者熄灭,自己受到了一定创伤,但远没有迎来生命终点。
在这里面,律法多少表现有那么点儿奇怪了——人依旧是那个人,就因为位阶提升,斩首就改四十大板了?
堪称连最简单的律法面前人人平等都做不到。
付前对这份奇怪表现的理解是,定义位阶变化后的自己需要时间。
简单来说,变身后的自己,对星律来说类似于一个新的,复杂得多的主体。
精准的律法需要精准的定义,
彻底消化容纳,才能对自己完整有效。
付前并不怀疑,只要多给一小会儿,熄灭的心炎就能再次把自己带走。
但连续努力之下,自己似乎终于找到了一种另类的极限。
“那还不简单,绝对是针对现实的说法,如果你所处的不是现实,不就没有这个问题了。”
不过付前并没有急着分享这份心得,而是继续塑造着暗月使徒的人设。
“你的意思是……我在做梦?”
奥林特尔明显不肯接受这样的说法。
“人真的很奇怪,你连死亡都不怕,却害怕所处的并非现实。”
付前发出一串低沉笑声,目光从奥林特尔的提灯上收回。
“真是一场愉快的交流,代我向其他人问好。”
没有给奥林特尔继续质疑的机会,汹涌的血雾喷涌而出,笼罩全身。
表示告辞的付前,首次发动了鲜血征伐。
而果然不一样,下一刻他“看”着身上。
发动之后,并没有像之前一样进入特殊维度,此刻的他依旧留在原地,身体仿佛化为了一团深沉血雾。
倒是更符合血族的形象了。
此外这穿行的方式,似乎也变得另类。
下一刻循着某种奇怪的感觉,付前的身影原地消失,再出现时已经是一个陌生的房间里。
一位女性教团成员,正略显惊恐地望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