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识点记得很牢嘛!”

对于季流霜耗费巨大心力,方才挣扎着做出的回答,付教授第一时间表示了勉励,接下来则是谆谆教导。

“不过同样要记住,这仅仅是我个人的参考意见,还没有经历足够的例证。”

“另外虽然用在这里其实并不是那么合适,但这份怀疑精神还是相当值得认可的。”

“谢谢……所以您也觉得,这个圣所有些不妥当?”

虽然得到夸奖,但季流霜明显被不那么合适的说法搞得有点儿迷糊。

但即便是这种情况下,对于这个圣洁所在,她依旧是下意识地选择了尽量委婉的词汇。

“确实很有风范,就算是我似乎都感觉到了超脱,欢喜,和永恒,还有这名字……白首圣堂。”

付前表示很能理解这份情绪,一番赞叹间甚至上前两步,手背轻抚那垂落的银丝。

“我相信如果对外开放的话,婚礼预定之类怕是可以轻松排出几年,是吗本间先生?”

说到最后,付前目光已经是落在测试人员身上。

……

“那种情况,确实可以想象。”

脸上是极具感染力的温和隽永,从刚才开始就一副大彻大悟姿态,执念全消的本间,面对付前对圣堂的评价,竟是依旧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悦。

“甚至我相信如果真能那么做,将足以赋予人生独特的意义,让他们感受到不可思议的美妙——”

下一刻,那份快要立地成佛的发言,竟是硬生生刹住了车。

因为就在同时,这处圣洁之地里,竟是响起一声如泣如诉的呻吟。

甚至伴随着这让人心荡神驰的声音,一缕缕粘稠液体,竟是从头顶上相继落下,飞溅到长桌四处。

这是何等的亵渎!

那一刻,眼前这一幕几乎把这个念头,硬生生地塞到了每一个人的认知里。

眼中明亮终于是黯淡少许,本间本能抬头,望向液体落下的位置。

长桌正对的穹顶上,一条修长粉白,却有着树条般曲线的肢体,正从低垂的幔帐后伸展出来。

而银丝浮动间,还可以看到密密麻麻的更多。

所有这些肢体,全部在沿着诡异的角度舒展,如同一只刚刚睡醒的奇形蜘蛛。

而那丝丝缕缕的液体,就来自于这树叉般的肢体簇拥里,一颗肿胀变形的头颅。

畸形的五官,浑浊的眼珠,甚至连头发都粗细不一,如同乱草。

而那似乎可以用视觉感受到灼热喘息间,液体也是跟着从口中涌出来。

面目全非的程度,相信就是当事人,也很难从镜子里识别出自己来——

“依安?”

然而下一刻面对这更加亵渎十倍的场景,同样抬头仰望的季流霜,竟是以有些发愣的语气吐出了一个名字。

……

姑娘好眼力,成这样了居然还能识别。

面对流霜同学的主动发言,付前一时心中暗赞一句。

当然是他的手笔。

身为梦境主宰,这里可是咱妥妥的主场,想安插个关系户还不简单。

虽然同为学宫成员,但以依安教授的风格,即便是季流霜这位参剑院天才,应该也是不屑一顾的,两人应该不会太熟。

然而这堪比中了面目全非脚的情况下,季同学居然还能有所猜测,堪称尽显过人之处。

“那是……什么东西?”

可惜作为事件受害者的本间兄,明显对这个名字却是陌生,此刻面对这反差感炸裂的一幕,终于是被刺激得出声。

尤其是下一刻,那缓缓伸展开的肢体,已经是抓住了银丝幔帐,一点点滑落。

晶莹濡湿,柔弱无骨,其中最长的一根肢体,顶端摇曳的肉芽已经是从众人面前划过,按到了狼藉的桌面上。

……

如此圣所出现如此污秽之物,即便隐隐猜到是谁做的,年轻的参剑院天才那一刻脸色也是惨白,仿佛随时会吐出来。

唔——

当然本间提问的同时,已经是吐了出来。

这过分有冲击力的画面面前,意志的力量开始变得微不足道。

“怎么了?这颜色不是很搭吗?”

此时万恶之源付前适时地表示了关切及不解,皱眉看着已然是整个落下的树蛛。

惨白的皮肤明明色号跟周围已经很接近了,难不成头发也一定要调成白的?

这样的疑问间,依安教授已经是拖着庞大的身躯,一条粉红长舌从嘴里掉出来,一路脸贴着桌面舔过去。

贪婪而饥渴,这份情绪几乎化作实质纷涌向四周的同时,身躯已经是蜗牛般留下一道长长的痕迹,一路指向那枚巨大圣徽。

“不——”

一道撕心裂肺的嚎叫,终于从观众之一的本间口中爆发出来。

可惜的是,虽然情绪充沛度前所未有,但这一声依旧是戛然而止——甚至是被他自己终止。

“我懂了……呵呵,何其美妙的一幕……”

而仅仅片刻沉默后,望着那已然攀爬到徽记上,正对这座白首圣堂施以终极侮辱的身躯,来自本间的声音再次响起。

只不过这

次已经是焕然一新的语调,某种似曾相识的大彻大悟,再次在他身上出现。

直直地盯着徽记的方向,这上一刻对他来说还完全无法接受的画面,一瞬间仿佛成了世界上最美妙的图画,带来了妙不可言的释然。

“你怎么看?”

付前并没有无情打断,而是转而考教起了剩下的观众。

“这家伙……”

全程目睹眼前变化的季流霜,一时间甚至是难以收回目光,同时紧紧捏住了手里的剑。

“早已经疯了。”

而深吸一口气后,她终于是做出锐评,甚至转头打量着圣堂,似乎一瞬间想通了所有东西。

“这个地方并不能消除欲望,它在升华欲望……”

“就像其他受害者都沉溺于享乐,而本间却靠节制这一点获得更大快感一样,否定这份节制的圣洁同样可以带来快感……”

“然后是对圣洁的否定……”

“种子被种下的那一刻起,所谓理智就只是欲望的土壤了,只为培育欢愉而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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