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4 章 14
佟穗用掉一百支箭时 , 这场守城战才过去了半个时辰 。
而此时 , 佟穗的双臂已经酸到快拉不开弓了 。
她用的是萧缠送的那张黄金弓 , 拉满弓需要的力气可达百斤 。
敌兵离得近 , 佟穗可以省些力气 , 离得远就得全力以赴 。
佟穗虽然从小练箭 , 但她从来没有如此密集地发过箭 , 能坚持这么久全靠生死危机的刺激
不光是她自己的生死 , 也有周围守城军的生死 , 只要她多射一箭 , 就能解几个守城兵之危 。
萧穆忙于指挥着各处的守城军 , 却也没忘了留意孙媳妇的状态 , 见佟穗血淋淋地靠在城墙内侧光顾着喘气了 , 萧穆抓起他自带的弓 , 命近卫抱起刚刚在城墙上捡来希空箭 , 快步跑到敌台 , 一边睿准下方的敌兵一边交待道 :“ 阿满 , 这里交给祖父 , 你去排挥 。“
佟穗用甩双臂 , 看着老爷子爬上皱纹的刚毅侧脸道 : “ 好 , 半个时辰后我再与祖父更换 。“
萧穆唇角上扬 , 便是回应了 。
城墙上已经换了一波守城兵 , 暂且不用顾虑这波兵的体力 , 佟穗便快速地指挥起来 , 该扔石头圆木的护石头 , 该撞云梯的撞云梯 , 该去扶伤兵的去扶伤兵 。
指挥的空档 , 佟穗也关注着老爷子 。
她还没嫁进萧家就听说考爷子是干户了 , 嫁进萧家后 , 佟穗见识到了考爷子的考当益壮 , 见识过者爷子站在演武台上耍枪 , 却没瞧过考爷子拉弓射箭 。
此时再看 , 考爷子的弓与萧绩的那张黄金弓一般大小 , 拉力大概能到两百多斤 , 老爷子轻轻松松一箭便能射落一个云梯上的敌兵 。
佟穗望向敌军 。
萧家爷孙上了战场是身先士卒 , 李纲与范师爷却远远地躲在大军之后 , 但凡他们敢站在城墙半里地内 , 老爷子都能一箭要了反王的命 。
其实李纲 、 范师爷刚开始也没有离得太远 , 完全是被佟穗的神箭手给吓的 。 两军箭阵凭借的都是数量 , 只要箭如雨下 , 肯定能射中一批士兵 , 可萧家这位二太太往敌台上一站 , 睿哪哪里就死人 , 李纲在五县招募了五万大军 , 挑来挑去也没遇到一个能与萧家二太太相提并论的神箭手 。
就这么一个女人 , 便延缓了他们攻城的速度 。
待考爷子亲自上场 , 不但睿得跟佟穗一样准且射得更远 , 李纲又后退了百步 ,
沉着脸对身边的小兵道 :“ 传令下去 , 下一波箭阵集中东侧敌台 。“
范师爷动了下嘴唇 。
他们的箭矢也不多了 , 只对准敌台过于浪费 , 可转念一想 , 真能杀死萧老爷子 , 卫城军群龙无首可能会马上投降 , 因此 , 范师爷默许了自家王爷的战术 。
佟穗居高临下 , 注意到敌方弓箭手的变化 , 扬声道 :“ 盾兵去东敌台 ! 箭雨来了 1
登时有几个举着硬木盾的盾兵疾驰到敌台之上 , 赶在箭雨到来之前举盾护住敌台上的所有弓箭手 , 敌台两侧的守兵们也因为听见那道清脆的女声提醒 , 及时贴着城墙内侧站好 , 躲过了这波箭雨 。
佟穗 : “ 都别动 , 又来了 ! “
敌兵连续射了三波 , 才因为城墙上的严防死守而放弃 。
萧穆朗声大笑 , 带着士兵们齐声喊道 : “ 谢李衙役送箭 1 “
曾经的衙役现在的反王李纲气得直础马鞍 , 对左右大吼道 :“ 给我上 , 今天我非砍了老匹夫的脑袋下酒 ! “
三万敌兵前仆后继 , 死了一波再上一波 , 城墙上方也开始安排百姓登墙守城
了 , 守城兵继续负责撞云梯与厮杀 , 百姓们只管往下抛掷石头圆木 , 能砸死人的石头圆木都重 , 是个力气活 , 很快就得换人 。
当佟穗陆续又射光一百支箭时 , 空中的日头缓缓移到了中间 。
守城军筋疲力尽 , 反王这边同样疲惑 , 且因为伤亡过多破城无望而军心动摇 。
范师爷对李纲道 :“ 王爷 , 大军打了半日 , 已经馈了 , 暂且休战吧 , 下午再继续 , 萧家那边已是负隅顽抗 , 趁吃饭的时候王爷鼓舞一番士气 , 下午定能破城 。“
李纲沉着脸道 :“ 好 , 听师爷的 。“
范师爷命人吹号 。
聚集在城墙这边的敌兵们终于退走了 , 留下一具具死状各异的尸体 , 以及血迹琴驳的城墙 。
佟穗只往下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 。
然而城墙上的惨象更是让她目不忍睹 。
萧穆让她去城楼的第二层休息 , 战场他来指挥众人打扫 。
佟穗知道下午还有一场恶战 , 默默地上去了 。
城中的妇人们已经做好了午饭 ,
分批来送 。
周青踩着楼梯来到二楼 , 发现门开着 , 里面只有女儿一人 , 一身是血地靠坐在西北侧的墙角 , 闭着眼普 , 不知是睡着了 , 还是在想事情 。
周青没忍住 , 哭出了声 。
佟穗晏开眼睛 , 见到母亲 , 震惊地要站起来 。
周青忙道 :“ 别动 , 是不是哪里受伤了 ?“
她飞快来到女儿身边 , 放下托盘 , 紧张地检查女儿各处 。
佟穗笑道 :“ 我没事 , 都是 …... 娘 , 你怎么来了 7 “
周青还在摸女儿的皮甲与裤子 , 确定身上没有伤口 , 才抹抹眼睛道 :“ 怎么 , 只许你们兄妹俩上战场逞英雄 , 还不许娘帮忙做做饭了 ? 快吃吧 , 这份是我做的饼煮的蛋汤 , 都不烫了 , 刚刚好 。“
佟穗愚去拿 , 周青瞩女儿一手的血 , 拦道 :“ 媳喝你 , 你只管张嘴 。“
就这么一句话 , 佟穗泪如决堤 。
她手上的身上的 , 都是守城兵的血 , 自己人的血 。
敌军大营 , 饭还未熟 。
李纲坐在大帐中 , 正在听手下汇报上午一战的伤亡与武器损耗 。
越听脸色越沉 , 就在此时 , 外面突然传来一道急促的马蹄声 , 来人还报丧似的大叫着 “ 王爷 , 不好了 ! “
探子骑马冲到帐前 , 因为停得太急跌落马下 , 爬起来路好道 :“ 王爷 , 不好了 ,
萧缠发兵了 ! “
早有预料的事 , 李纲只纳闷萧缠为何才动 :“ 来这边了 7“
探子 :“ 不是 , 去定县了 , 王爷 , 属下数过了 , 萧绩那边约有三干骑兵 , 不是一干 1
范师爷血都凉了 : “ 他哪来的三十 , 你确定没数错 ?7“
探子仰着脸 , 又慌又怕 :“ 属下亲眼看着那些骡马从他们大营里冲出来的 , 因为
觉得数量不对才亲自数了一遍 , 大体三干不差 ! “
范师爷猛地一拍手 , 对李纲道 :“ 遭了 , 萧绩是想围魏救赵 , 三干骑兵堪比一万五的正统步兵 , 二王爷那边虽有两万人马 , 却都是没怎么操 ./ 练过的百姓 , 单萧绩的骑兵便打不过 , 俏若定县的八干兵马冲出城门与萧缚里应外合 , 二王爷危伟 ! “
李振是个勇的 , 可那两万兵人心不齐啊 , 一旦慑于萧绩的骑兵投降倒戈 , 萧缠便能带着降兵先杀二王爷再来卫城攻打他们 !
范师爷思索片刻 , 提议道 :“ 王爷 , 您立即派这边的两干骑兵先行一步去支援二王爷 , 响们大军紧随其后 , 如果能一举击溃萧缠的骑兵营也是大功一件 , 就算他们得到消息逃了 , 响们至少保住了我大军主力 , 之后再制定新的战术 。“
李纲比他还担心自己的弟弟与两万兵 , 饭也顾不得吃了 , 当即下令整军出发 。
城楼二层 , 佟穗哭过之后就由着母亲喂饭了 , 吃饱了下午才能接着打 。
楼下突然响起守城兵惊喻的声音 : “ 指挥 , 二太太 , 反王走了 ! “
佟穗闻言 , 一跃而起 , 跑到窗前一看 , 反王大军果然撒了 !
是萧缠那边有了动作 ?
反王的两干骑兵沿着来路跑得飞快 , 李纲 、 范师爷带领步兵走得慢 , 早看不到骑兵的影子了 。
为了保持体力 , 李纲叫伙房将预备应急的一批干粮发了下去 , 也就是烙饼 , 这个季节 , 干巴巴的烙饼放十天都坏不了 。
士兵们边走边啃饼 , 没有汤水 , 只有一波波的灰土 。
李纲催得急 , 步兵行军的速度也还算快 , 一个多时辰后便到了定县 、 卫县中间的那段山丘地带 。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 李纲谨愚地扫了眼两边的山丘 。
范师爷见了 , 笑道 :“ 王爷放心 , 昨日来时我们已经检查过 , 之后定 、 卫两县的兵马都死守城门 , 只有萧缠的骑兵营驻守在外 , 这边不可能再有伏兵 。“
李纲想想也是 , 再加上先前的两十骑兵也探过路了 , 便继续带兵全速前行 。
当已然不足三万的步兵密密麻麻地占据了这段山路 , 山丘上忽然响起一声暴喝 :“ 放 1 “
李纲猛地拿头 , 入眼是一排鬼魅一般冒出来的身影 , 以及一片箭雨 。
李纲反应够快 , 松了脚蹼跳到骏马内侧 , 可是马也不傻啊 , 比人更警觉 , 发现有危险就往前跑了 , 也不管会不会踢到士兵 , 跑着跑着 , 前方忽地燃起一道熊熊大火 , 惊得那一匹匹马原地转圈蹼步 。
中间段的敌兵们就惨了 , 左右两侧的箭雨一共发了三波 , 箭雨刚停 , 又有圆木轰隆隆滚了下来 。
李纲气得朝范师爷大骂 :“ 你不是说没埋伏吗 , 这些都是鬼啊 1 “
范师爷在小兵群里躲躲闪闪 , 大概没听见吧 。
当圆木滚完 , 李纲瞩睾依然占据人数优势的大军 , 拔出大刀道 :“ 兄弟们 , 跟我杀上去 ! 他们只有一十多人 , 大白天的没地方可藏 , 绝不是我们的对手 ! “
话音刚落 , 萧延 、 萧野 、 孙典带领他们的三干步兵分别从萧守义 、 乔长顺的两干步兵身后现出了身形 。
萧延朝着底下的敌兵道 :“ 老子趴在这冷飚飚的山上等了你们一晚 , 接下来可要梆个尽兴才行 , 有种的认准我的脸来打 , 害怕的扔了兵器路地投降 , 萧家不杀降兵 ,
这是规矩 1 “
萧野 :“ 三哥提醒他们做何 , 李纲这种鱼肉百姓之人他们竟然也愿效忠 , 我恨不得把他们杀得干干净净 ! “
孙典 :“ 废话少说 , 兄弟们 , 都给我上 ! “
不等敌兵往上冲 , 这五千步兵举着刀挥着枪主动往山下奔去 。
反王这边人多 , 正经兵器却少得可怜 , 拿着农具当兵器的小兵们瞥见卫城军竟然人手一杆寒光凛凛的长 ./ 枪 , 当场路了一大波 。
李纲见刚刚冒头的那三个体型健硕的汉子都奔着他来了 , 抢着要砍他的脑袋一样 , 肝胆也是一颤 , 重新抢来一匹骏马狠劲儿地甩鞭子 :“ 跑 ! 都给我跑 , 跑出去就巾活命 1 “
只要他跑得快 , 那三人就追不上他 !
可惜 , 萧延三人也能抢马 。
萧野最精 , 冲下来的时候就瞄准了一匹马 , 此时翻到马背上 , 笑着对萧延 、 孙典道 :“ 反王归我 , 你们留下镇场子吧 ! “
作者有话要说 :
哈哈 , 谁说埋伏战只能用一次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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