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8 章 138
无论萧绩落在她耳边的酒气还是那双不考实的手 , 都让佟穗感受到了他的盎然兴致 。
是因为吃了酒 , 还是因为一家人顺利投到了韩总兵的麾下 ?
哪样佟穗都愿意顺着他 , 因为她也高兴 , 为大军之前嬴了范钊的那一刻意气风发 , 为手里的十两黄金 , 为一家人终于走上了一条虽然危险却能够看到底的大路 , 不必再像以前那样跨过一个山头还有更多的山头隐藏在迷雾之中 , 只能争取眼下活命 , 蜀不见何处是尽头 。
“ 我去兑水 , 先洗洗 。“
费了些力气才挣脱萧绩的纠缠 , 佟穗暂且将两个金锭藏在衣橱 , 再去堂屋拎起烧热的铜壶给他兑水 。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 , 当佟穗挑开帘子想喊他的时候 , 竟见萧缠仰面躺在炕上 , 呼吟绵长 , 瞧着像是睡着了 。
佟穗愣了愣 , 然后端着一盆温水走了进去 。
当她拿着拧好的巾子跪坐在萧绿身旁 , 这人还是一点动静也无 , 英俊的脸因为酒意泛出潮红来 。
萧延几个被灌成那样 , 他是兄长 , 是萧家这边威望仅次于耆爷子的人 , 范钊等人又怎么会放过他 ?
一群武夫 , 在喝酒这事上跟村里的汉子们没啬区别 , 都是谁能喝谁便厉害一样 。
佟穗帮萧缠擦了手脸脖子 , 再帮他解开领口腰带脱去鞋 , 这么一个八尺多高的健硕夫君 , 佟穗是绝对搬不动的 , 也不想叫醒他 , 便往萧绩脑袋下塞个枕头 , 展开被子席他盖上 。
忙完了 , 猜到他半夜肯定会起来几次 , 佟穗留了柜子上的烛灯 , 自己钻进炕头的被窝 。
他第一回起夜佟穗还想帮忙 , 萧缠不用 , 佟穗就没再管了 , 后面几次她也只管睡着 , 甚至连醒都不会醒 。
直到天快亮了 , 萧缠突然挤进她的被窝 。
佟穗闻到了淡淡的皂角香 , 他亲过来的时候 , 鬓发湿湿凉凉 , 显然是清洗过了 。
“ 不困吗 ? “ 佟穗环着他的脖子问 。
萧缢 :“ 困也没多长时间可睡了 , 不如把欠下的补上 “
佟穗譬眼窗外的微光 , 细声道 :“ 那你快点 , 别耽搁了 。“
萧缠的呼吸陡然重了起来 , 扯下她的手再把人翻了过去 。
昨院她帮萧缠擦脸 , 今早就换成萧缠把水盆端进来 , 伺候靠在炕头的佟穗洗脸 。
佟穗自己擦 , 萧缠坐在旁边帮她捏腹 , 特别是两边的膝盖 。
十九岁的姑娘 , 因为一场酣畅淋滑面若桃李 , 再难掩饰平时被粗布衣裳削减的艳色 。
清泉似的眸子幽幽地瞳过来 , 萧绩还笑 , 意味深长道 :“ 昨日你射箭的时候 , 那一圈将领都盯着你看 。“
佟穗 : “ 范将军射的时候大家也都盯着他啊 , 看的是箭法 , 又不是脸 。“
萧缢 :“ 你怎么知道别人看的都是你的箭 ?“
佟穗 : “ 不许胡说 。“
萧镉继续捏腹 。
佟穗 :“ 说正事 , 那十两金子 , 怎么藏 ?“
她第一次拿到这么多金子 , 多到连夫妻俩的小金库都觉得不够隐秘安全 , 带去军营更不放心 。
萧绩道 :“ 咱们都在外面 , 让娘帮忙保管吧 , 一切顺利 , 娘肯定会把金子给咱们 , 有啶意外的话 , 就当咱们孝敬二者了 “
佟穗垂眸 , 一对儿泪疫瘩滑落下来 , 被她迅速拿巾子抹掉 。
萧绩戳戳她的脸 :“ 你肯定想让娘保管 , 怕我介意才问我 , 我为了证明自己不介意 , 只好那么说 , 倒把你的眼泪招来了 , 是舍不得家里 , 还是怕了 ?“
佟穗拍开他的手 : “ 我怕什么 , 冲锋陷阵的是你们 。 “
萧绩 : “ 是啊 , 该我怕 , 外面那么多男人惊记你 , 我真有个好歹 , 你肯定不会替
佟穗 :“......7
萧缠在她生气之前将人援到怀里 , 亲了一口道 :“ 就为这个 , 我也得好好活着 ,
放心吧 “
佟穗还是在他腰上拨了一下 。
夫妻俩来到正院时 , 萧延 、 萧野 、 乔家兄弟都在了 , 跟萧缠一样 , 个个眼底都带着点青黑 , 只是身体底子在那 , 依然精神十足 。
萧姑母正在嘲笑他们昨晚醉酒的丑态 。
萧涉啼道 :“ 叫你们不带我 , 带上我 , 至少能帮你们分担两坛酒 。“
萧延斜了他一眼 :“ 叫你去 , 你能把自己身上长几颗疮都抖搂出去 , 真以为陪人喝酒是啬好差 ?“
刚喝的时候痛快 , 喝多了肚子里跟着火似的 , 好不容易回家了 , 昨晚姑母还叫小厮把他扶四弟屋里去了 ,
大半夜的他以为身边是媳妇 , 搂着人去摸 ./ 胸 , 跟着生生被吓醒 , 万幸四弟睡得死不知道 , 不然肯定要把这事当笑料说出来 。
萧野正靠着椅背捏额头 , 对上三哥的不善眼神 , 纳闷道 :“ 你瞳我干啸 ? 又不是我攒的局 。“
萧延 :“ 我就随便看一眼 , 谁瞳你了 7“
乔长安插嘲道 :“ 自打三哥从战场回来 , 看谁都像瞥人 。“
萧姑母 :“ 可不是 , 参军前也才十八岁 , 虽然骨子里糙 , 瞧着还挺俊秀的 , 一回来就变活闻王了 。“
萧玉蝉 :“ 可惜三嫂没见过三哥的俊秀样 。“
家里人多 , 话题变得也快 , 刚刚还在说萧延 , 一会儿就变成调侃萧野 、 萧涉了 。
吃过早饭 , 考爷子带着佟穗以及众儿郎出发了 , 张文功已经候在门外 。
萧延逗他 : “ 昨晚有人照顾吗 7 “
张文功耳根微热 , 正色答道 :“ 歇在周兄屋里 , 劳他照料一晚 。“
萧缠回头睹了萧延一眼 , 萧延才肯老实 。
南营这边 , 范钊等将领一醒便纷纷来求见韩宗平 。
韩宗平回想昨晚这些人回来时东倒西歪的样子 , 道 : “ 昨日情况特殊 , 以后非庆功宴醉酒 , 犯者自去领二十军棍 。 “
范钊忙道 :“ 一直都记得的 , 昨傍晚您叫我们放心喝 , 我们才敢贪了几杯 。“
韩宗平 :“ 萧缠等人如何 7“
范钊 : “ 酒量不俗 , 说话也敞亮 , 今日再试试他们的身手 , 都如萧老一般的话 ,
一家子便都是英雄好汉 。“
韩宗平看向别人 。
左将军鲁恭道 :“ 萧二谈吐得体深藏不露 , 颇有萧老之风 , 萧三性狂易怒 , 萧四 、 孙典粗中有细 , 乔家兄弟都是笑面虎 , 孙纬 、 张文功年纪轻轻却考成持重 , 不愧是里正之子 。“
中将军冯籍 :“ 瞧着都是可造之材 。“
鲁恭 、 冯籍均是四旬年纪 , 另一位二十五岁的年轻将军罗霄道 :“ 萧野要与我切磋 , 我已经应了 。“
范钊 :“ 那你可小心点 , 别学我 , 因为轻敌丢了十两黄金 ! 现在想想 , 萧二真是狡猾啊 , 故意拿黄金弓诱我上钩 , 他们出黄金弓 , 我手里也只有那两个金锭子能配得上 “
一直笑而不语的宋澜道 :“ 萧二爷图的不是将军的金子 , 而是一个请将军们吃酒的理由 。“
范钊 : “ 先生还好意思说 , 你不是认识他们吗 , 怎么不提醒我一声 ?“
宋澜 : “ 说来惭愧 , 那几年我在桃花沟一心教书度日 , 并未见过二太太射籁 , 也不曾听佟家人提起过 , 只当她箭术寻常 , 能猎些野味儿而已 , 若早知她乃璞玉之质 ,
我该成全犬子的一腔痂情 , 抢在萧老前面聘了她做我宋家儿媳才是 。“
魏琦挑眉 :“ 莫非知时贤侄与二太太还有一段情缘 ?7“
宋澜叹道 :“ 我们父子与佟家毗邻而居 , 二太太花容月貌 , 村里哪个少年郎又不倾心呢 ? 只是我自命清高 , 一直想为知时娶位读书人家的闺秀 , 再加上二太太清澈质朴情窦未开 , 只把知时当邻家哥哥 , 我便不肯替知时做主 , 直到二太太嫁入萧家 , 知时才不得不死了心 。“
魏琦 :“ 萧家知道此事吗 ?“
宋澜摸着胡子道 :“ 旁人不知 , 只是萧二爷陪二太太回门时 , 犬子几次言语无状 , 以萧二爷的聪慧 , 大概猜出了几分 。“
魏琦暗暗看向主位上的大将军 。
韩宗平笑道 :“ 少年慕艾 , 都是人之常情 , 算不上什么过节 。“
宋澜朝几位将军拱手 : “ 因为范将军责怪在下为何不出言提醒 , 在下才只好如实相告 , 犬子一厢情愿的心思还望将军们莫要宣扬出去 , 以免有损二太太的清誉 , 甚至
坏了他们夫妻的情分 , 佟家对我有几年的关照之恩 , 在下万万不能恩将仇报 。“
韩宗平 : “ 敢有外传者 , 军法处置 。“
众将皆领命 , 都是功成名就的将军 , 听个缘由就好 , 没人喜欢说那闲话 。
当日黄昏 , 宋澜带着宋知时来东院拜访佟有余 、 周青夫妻 。
唧怕周青因为女儿的婚事对宋澜有过怨言 , 毕竟做了好几年的邻居 , 久别之后再重逢 , 依然值得高兴 。
宋润道 : “ 昨日营中事务繁忙 , 未能及时登门 , 还请贤优俩见谅 。“
佟有余 : “ 先生莫要容气 , 快进来坐 , 晚上就在这边吃吧 “
宋浮笑着应下 。
等萧缠 、 佟穗回来了 , 佟有余再喊女儿女婿过
来作陷 。
佟穗这才又见到了宋知时 。 昨日上午 , 她被老爷子帝在身边招待韩宗平等将领 , 宋澜却不好叫一个无甚大用的儿子也去韩宗平身边占据一席之地 , 宋知时就单独路在了大军之后 。
佟穗敬重宋澜的才学 , 再加上几年的师生情分 , 故而重逢时会心生欢喜 , 可她对宋知时的那点情愫早在一年的动乱中磨灭得干干净净了 , 甚至还因为宋知时的种种冒犯失礼而多了一丝反感 。
因此 , 除了刚见面的寒暄 , 她一眼都没往宋知时那边看 。
宋知时却管不住自己的眼睦 , 只觉得眼前的佟穗比记忆中更美 , 眼中光彩照人 。
萧缚朝他敬酒 : “ 一年不见 , 宋公子好像一点都没变 。“
这话听着只是在说宋知时的容貌 , 宋知时却立即明白了萧缠的讽刺 。
他盯着萧缠看了会儿 , 客气回道 :“ 我只管在屋里读书 , 短短一年自然难有太大变化 , 不像二爷 , 跟着萧老操 ./ 练兵马剿匪杀贼 , 瞧着竟然比去年刚忙完春耕时还要黑上一些 , 越发英气逼人 。“
佟穗 、 周青 :“......“
奋英气就夸英气 , 哪有先说人黑的 ?
佟穗不知道萧绩早察觉了宋知时的心思 , 自然听不出萧绩的话里有话 , 只听出了宋知时的阴阳怪气 。
她不爱听 , 瞳了宋知时一眼 。
清凌凌的眸子 , 流露出的不喜如一把无形之刃 。
宋知时端着酒碗的手一抖 , 心如刀绞地喝了一口 , 坐在旁边不再说话 。
萧绩再看宋澜 : “ 恭喜先生投得明主 , 看将军对先生的器重 , 先生必然前途似锦 。“
宋澜笑道 :“ 宋某只是区区一书生 , 二爷一家虎将才是将军渴望的英才 , 他日二爷飞黄腾达了 , 莫要忘了提携我父子才是 。“
作者有话要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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