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2 章 172
清理完战场 , 已经是下午了 , 众人决定在鱼脊关休整一院再出发 。
守军的尸体都挪出去了 , 留着夜里烧毁 。 萧缠检查过关城里的粮草 , 发现跟鹰爪关剩余的差不多 , 都能够一十将土再吃上一个月 , 也就是说 , 至少半个月内 , 这条山 8
上都不会出现朝延的送粮兵 。
“ 二爷 , 这是从他们身上搜出来的所有钱财 , 跟鹰爪关差不多 , 有四干多两 。“
都是这三个月来杨瑞等将士拿到的军饷 , 龙行径过于重要 , 朝廷不敢克扣此处守军们的军饷 , 而守军们无处可花 , 再怎么赌银子也只是在关城里换手 。
萧缢 :“ 老规矩 , 先挑个房间收着 , 等咱们打通整条龙行径 , 平分成八百三十二份 。“
就凭前面那四天的翻山越岭 , 众人攀登的是同一条 “ 绝路 “, 这次的私下收获以及军功赏银就该众人平分 。
萧绩 、 佟穗 、 佟贵 、 齐云更看重全局的胜利 , 八百多小兵们为这样的将领卖命也卖得心甘情愿 。
萧绩又在关城上下转了一圈 , 这才回了夫妻俩的营房 。
佟穗已经准备好了温水与伤药 。
萧缠坐在窗边的椅子上 , 被佟穗要求仰靠着椅背 。
萧缠摆好姿势 , 一双凤眼牢牢盯着身边的姑娘 。
佟穗见了 , 轻斥道 :“ 眼普也闭上 “
萧绩 : “ 又不是没看过 。“
佟穗 : “ 不听话我就走了 , 让你自己收拾 。“
萧缠这才配合 。
佟穗先帮他擦去完好处的脏污 , 再让他往一侧偏头 , 轻轻冲洗他伤口处的沙土 ,
血水混着污水沿着他瘦削的脸庞滚落 , 佟穗看得都疼了 , 萧缠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
只悄悄眷开眼睦 , 恰好看到她眼中坠下一对儿泪珠 。
萧缠 : “ 心疼了 ,
佟穗警他一眼 , 没应 。
萧缤 :“ 听四弟说 , 每次打完仗你都会去伤兵营 , 我还以为你早练出来了 。 “
跟必须搬到伤兵营里的伤兵们比 , 他脸上这点伤算什么 。
佟穗 :“ 练不出来 , 看多少次都会难受 。“
那成十上万的亡者至少不会再疼了 , 伤兵们却会哀嚎会疼到流泪 , 佟穗这辈子都忘不掉那一双双眼睛 。
萧绩脑褪保持不动 , 一手搭上她的腰 , 哑声道 :“ 今晚给我 , 我就不疼了 。“
她那副怯弱无助的模样 , 勾住了守将 , 也勾住了他 。
佟穗看着他涂了深色伤药的左脸 , 面无表情道 :“ 毁容了 , 不想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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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照照镜子 , 屋里根本没有 , 低头去看水盆 , 左脸上果然黑乎乎一团 。
黄昏大家一起用饭时 , 凡是萧缠经过的地方 , 小兵们都要盯着他的脸看一会儿 。
佟贵说俏皮话 :“ 二爷就是长得太俊了 , 但凡他再丑点 , 都不用非得往脸上划一道才像个猎户 “
齐云 : “ 俊也有俊的好 , 俊了才更符合私奔的说辞 。“
佟贵想起宋知时那小子曾经真计划过要拉妹妹私奔 , 狠狠咬了一口手里的饼 ,
幸好妹妹不傻 , 没被宋知时的皮囊诱 ./ 惑 。
昨晚打下鹰爪关时已经太晚了 , 佟穗萧绩都是简单洗洗脸就睡的 , 今日时间充足 , 夜幕降临后 , 佟穗先在屋里洗 , 萧缠假装站在外面想事情 , 等佟穗洗完了 , 他再进去用凉水冲洗一遍 。
灭了灯 , 萧缠将佟穗抵在了墙上 。
被褥都是别人睡过的 , 夫妻俩穿着中衣可以凑合 , 没穿中衣时 , 宁可站着 。
“ 现在还丑吗 ?“ 萧缠故意在她耳边问 。
佟穗哪里看得见 ?
窗外峡谷里的风如鬼哭狼嚎 , 屋子里残留着守将留下的汗味儿 , 在这陌生的简陋营房 , 眼前的萧缠便是她唯一熟悉的那个 。
“ 小满 “
“ 其实我也没你想的那么正派 。“
佟穗在昏昏沉沉中发出询问 :“ 嘲 7“
萧缠死死地扣着她 :“ 如果 , 前年我们在路上遥见的是你 , 我大概也会做出考三那种事 。“
佟穗的心狠狠地跳了下 , 却根本没有时间顺着他的话想下去 , 萧缠像是要把她吞了一样 , 又像是变了一个人 。
等夫妻俩穿好中衣躺回炕上 , 等萧绩又从后面抱过来 , 佟穗才想起那茬 , 拾着他的胳膊道 :“ 你敢那样 , 我就敢杀了你 。“
萧绩 :“ 你打不过我 。“
佟穗 :“ 打不过我可以跑 。“
萧缢 :“ 你跑我就追 , 就算你跑进山里
, 我也能一直追到你跑不动为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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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缠 : “ 不过我最多就是强迫你答应嫁我 , 到家了办过喜事再跟你园房 。“
佟穗 :“...... 三爷要是也跟你这么想 , 三弟妹也不会消沉那么久 。“
萧缠 : “ 所以我是我 , 他是他 , 你蝶欢的也是我这样的 。“
佟穗 :“ 别人脸受伤是少块儿肉 , 你挨了一下脸皮倒是更厚了 。“
萧缢 :“ 厚不厚都是你男人 。“
佟穗要受不了了 : “ 睡吧 , 下一关还不知道是什么样 。“
萧缠嘴上应着 , 手又乱动起来 。
下一关名为虏须关 。
虏须关左侧挨着一座高不可拳的峭壁 , 右侧是悬崖 , 而虎须关建在这条羊肠小径中间馏头状的山包上 , 南北两侧部是陡坡 , 进入关城需要先肾一段十几丈高的羊肠小径 , 从另一侧城门离开也要走下类似的一段陡坡 。
佟穗 、 萧缠隐藏在山包下的杂树后 , 神色凝重地观察地形 。
佟穗 : “ 龙行径之险果然名不虚传 , 随便一关都是守城宝地 , 好在这边的山坡蚕陵 , 却灌木野树丛生 , 并非险不可拳 。“
萧缢 : “ 城墙也不是特别高 , 能利用钩爪攀上去 。“
像昨日的鱼脊关 , 只有城门一条出路 , 夫妻俩不得不以身犯险 , 赌的是守将的品行 。 运气好赌对了 , 有惊无险一切顺利 , 若运气差遥到个严守军纪的 , 不管男女都
一通箭雨驱逐 , 夫妻俩戏演得再好都没用 。
因此 , 即便夜晚攀爬虎须关的陡坡也有危险 , 夫妻俩还是都选择了这条路 。
众人在山脚寻个隐秘的地方养精薄锐 , 待到二更时分 , 佟穗 、 萧缠背上弓箭钩爪揣好匕首 , 悄悄出发了 。
由他们夫妻先攀上城墙 , 杀死哨兵后 , 齐云 、 佟贵便可直接带着七百人走正路潜伏上去 , 大家都爬坡的话一来容易出现跌落伤亡 , 二来也容易被城墙上的哨兵发现
站在坡脚 , 佟穗看向隔了一人距离的萧绩 。
萧镉笑了 :“ 比一比 7“
佟穗也笑 , 抓住上方一丛灌木试了试 , 这就爬了上去 。
既要提防失手跌落 , 也要注意脚下的力度 , 不能踩落大块儿山石引起动静 。
坡脚 , 佟贵紧紧盯着两人渐渐被夜色笼罩的身影 , 感慨道 :“ 谁能想到阿满为了打猎练出来的本事 , 能在这里派上用场 。“
齐云笑 :“ 我们一群人练武是为了更好地舞狮 , 也没想过能用来攀爬云梯 。“
倘若世道太平 , 他活到老也就是个舞狮的耆师傅 。
佟贵 :“ 二爷不一样 , 他们家一早就是千户 , 子孙学武便是为了保家卫国建功立业 。
齐云 : “ 所以咱们没跟错人 。“
陡坡之上 , 佟穗 、 萧绩都是谨愚稳妥之人 , 每一次攀登都必须确定手脚无误才会行动 , 佟穗还会观察城墙上的哨兵 , 一旦哨兵往这边走来 , 夫妻俩便伏在地上一动不动 。
终于摸到城墙脚下 , 由佟穗放哨 , 萧缠成功抛上两条钩爪 , 等哨兵进了敌台 ,
夫妻俩互视一眼 , 抓着绳索迅速往上攀爬起来 。
初冬山风强劲 , 吹得绳索左右晃动 , 钩爪随时都有可能脱落 。
两人都够快 , 几乎同时翻进墙内 。
这边的两个哨兵非常尽职 , 一个盯着山道 , 一个盯着陡坡 , 只是山风太大 , 两人才会隔一段时间再出来 。
夫妻俩一人一张弓隐在拐角 , 佟穗蹲着 , 萧绩站在她身后 。
当两个哨兵重新露出身影 , 在这边的哨兵离得够近时 , 佟穗果断一箭射出 , 正中对方脖颈 。
哨兵仰面倒在地上 , 发出一声闵响 。
这闷响不足以惊动关城里面酣睡的守军 , 却将同一侧的另一个哨兵吸引过来 ,
只是刚刚露出身影 , 就中了萧绩的箭 。
萧绩去伏击对面敌台的两个哨兵了 , 佟穗站在敌台上 , 朝自己人隐身的位置射出一箭 。
那一箭稳稳地落在了佟贵斜前方 。
七百人鬼魅般朝山道上冲去 。
佟穗继续在高处警惕随时可能出来的守军 , 萧绩下去开城门 , 当七百人进了关城 , 剩下的事就简单多了 , 守门 、 踹门 、 屠戮 。
十月十一这日上午 , 佟穗 、 萧缠带上六百五十人 , 继续出发来到了鹿角关 。
通向鹿角关的羊肠小道位于半山腰 , 左侧峭璧 , 旁边就是深不见底的悬崖 , 众人几乎都是贴着峭壁走的 。
到了拐角 , 萧缠上前 , 佟穗站在他后面 , 瞧见萧绩笑了 。
是这
关好过的笑 , 还是太难过的自嘲的笑 ?
接到萧绩的示意后 , 佟穗小心移过去 , 探头一瞧 , 也笑了 。
很好 , 不愧是鹿角 , 竟然是两侧悬崖边上一头一座要塞 , 中间是一架悬空的长桥 。
上面没路 , 下面没路 , 只有一条仅容一人独行的小道 , 守军只要在两边要塞上分别安排一个哨兵 , 无论白天还是夜晚 , 都能发现小道上有人在悄悄靠近 。
六百多人绳子一样贴着山壁 , 连凑到一堆商量战术都难 。
萧缠看着佟穗 , 佟穗看着他 , 夫妻俩第一次同时沉默了这么久 。
退是不可能退的 , 只能先观察形势 。
入夜 , 两座山寨上挂上灯笼 , 每座山寨敌台都安排了两个哨兵 , 这是防止只安排一个 , 哨兵会偷偷睡觉 。
要想靠近 , 必须先杀了哨兵 。
近攻是没机会了 , 只能射杀 。
山寨上有灯光 , 倒是方便瞄准 , 问题是如何拉近距离 。
萧绩观察了足足一个时辰 , 发现中间有一刻钟的巡视空隙可以利用 , 夫妻俩拿着弓箭就出发了 。
当萧绩停下脚步 , 佟穗直接朝对面露出身形的哨兵放箭 , 哨兵倒地 , 里面的走出来 , 再被佟穗射中 。
萧缠负责的是同一侧的山寨 , 第一个哨兵也被他射死了 , 第二个却迟迟没有出来 。
是发现了他们 , 还是 ?
现在撒了 , 守军发现三个哨兵的尸体定会加紧防范 , 不如冲过去 , 赌第四个哨兵或许还没发现 。
萧绩甚至都没有回头看佟穗 , 短短一个念头便往前去了 , 佟穗紧随其后 。
当夫妻俩距离山寨只剩二十步时 , 佟穗听到了一阵轻微的水声 , 往前一看 , 终于发现一道站在背风处的哨兵身影 , 看那人的站姿与双手的位置 , 分明是在撒尿 。
佟穗 :“......“
萧缠径自射出一箭 。
哨兵软软倒在旁边的墙壁上 , 水声也路着停了 。
夫妻俩熟练地攀上山寨 , 萧绩过桥后 , 齐云等人也迅速地潜伏过来 , 这次 , 六百多人分成两处同时偷袱 , 再次趁守军没有防备顺利夺下一关 。
睡觉之前 , 萧缠在佟穗耳边问 :“ 有看见那哨兵的兄弟吗 7 “
佟穗拿胳腾肘给了他一下 。
姓日 , 只在鹿角关留下二十人 , 佟穗等人再次出发 , 一个时辰后顺利抵达龙行径南边的最后一关一一狮口关 , 只要过了这里 , 便等于彻底走出了晋地的神山峻岭 ,
只剩一片直达黄河的坦途 。
狮口关建在两座没那么险的山岭之间 , 这一段的山路也相当宽阔平坦 , 这就导致狮口关比前面的几关修建得都要气派雄伟 , 再加上这里是出晋州的南门要塞 , 此处与北端的金尾关一样 , 都安排了三十驻军防守 。
以六百对三十 , 哪怕是夜袭 , 一次也堵不住所有营房门口 , 势必会惊动一些守军跑出来 , 双方正面厮杀 。
众人坐在一处隐秘之地 , 先商量战术 。
萧缠摆了一个石头充当狮口关 , 指着狮口关南北两侧道 :“ 两边分别安排二十个弓箭手 , 以防有人逃出去走漏消息 。“
立即有四十人举手 。
萧缠指着石头上方一圈 :“ 屋顶上埋伏二十弓箭手 , 策应下方 。“
这次 , 佟穗也举起了手 。
萧绩 :“ 三十守军 , 估测一百五十多间营房 , 每间营房二十人 , 我们只能三四人堵一间房 , 有把握吗 ?“
众人低声应道 :“ 有 ! “
萧镉笑了 :“ 那就祝我们今晚顺利 。“
十月十二 , 又是一个明月将圆之夜 。
由佟穗萧缠 、 齐云佟贵各带一支兵马先爬上关城两侧的山岭 , 再摸黑沿着山岭潜伏到关城之上 , 熟练地击杀哨兵之后 , 落脚无声地逐层潜伏了下去 。
佟穗单膑蹲在一处屋顶 , 月光如水 , 卷着初冬寒意的山风吹得她的手一片冰凉 。
口哨声响 , 萧缠率先踹开了一扇房门 。
三十个敌兵 , 有人反应慢被砍死在炕上 , 有人反应快跳下炕 , 或是抄兵器或是挥椅子抵挡 。
凡是只穿中衣跑出来的 , 屋顶上的弓箭手一律射杀 。
二十个弓箭手各自盯着一面 , 只有佟穗可以随机应对 。
有的房间最终走出来的是自己人 , 有的房间冲出敌兵被成功射杀 , 有的房间里一片静寂 。
一个右路军的小兵杀完自己负责的房间 , 浑身是血地走向隔壁 , 忽然 , 一箭射中了他旁边的窗户 。
小兵疑惑地看向屋顶 。
佟穗朝他比个手势 , 小兵警惕地退后 , 去支援其他房间
的兄弟 。
佟穗继续盯着那个房间 , 偶尔也会朝其他逃脱的敌兵补箭 。
忽地 , 就在她完成一次射杀之时 , 一支利箭透过那间营房的窗户朝她射来 。
佟穗克制住那一瞬往右闪避的本能 , 扑倒在左侧屋顶 , 迅速往后滚了几圈 。
而刚刚提着带血的刀跨出一间营房的萧缝 , 只鳞见一支射向佟穗的利箭 , 以及佟穗跌倒的身影 。
血似乎凝固了 , 跟着以更快的速度奔涌至全身 。
萧绩攘住旁边歪斜的门板 , 用力一扯 , 便以门板为盾朝那间营房疾步而去 。
屋顶之上 , 佟穗重重地喘着 , 随军几个月了 , 她第一次感受到擦肩而过的杀机 。
那间营房里藏着个高手 , 一个被人偷袱还能杀死四个自己人的高手 。
放任不管 , 对方会继续射杀其他弓箭手以及下面的步兵 。
佟穗翻个身 , 以贴地的方式朝前爬去 , 停下后 , 她解下箭囊挡住额头 , 微微拿头朝下看 。
尚未确定对方的发箭位置 , 先认出了举着门板跨进去的萧绩的背影 。
佟穗差点叫出声 , 怕敌人抓住他回头的空隙偷袭才生生忍住 。
眨眼间 , 萧缠彻底消失在了营房暗处 。
到处都是兵器撞击的声音 , 佟穗辨认不出那间营房里的动静 。
最后 , 她只能搭箭伏在屋顶 , 一旦走出来的不是萧缝 , 她定要取对方性命 。
蓦地 , 门口出现一道只穿染血中衣的陌生身影 , 那人一手扶着门框 , 拙头朝屋顶望来 。
佟穗在视线模糊之前 , 先放出了箭 。
利箭正中对方胸口 , 那人却朝外面栽倒下来 , 露出扎在其后颈的一把匕首 。
随即 , 萧绩持刀跨了出来 , 月光下 , 他面色阴庚 , 形如鬼煞 。
佟穗却笑了 , 抹把眼睛 , 继续搜寻其他敌兵 。
而那 “ 鬼煞 “ 在原地愣了一会儿 , 才从月光下的女弓箭手身上移开视线 , 提刀儿赴下一处杀场 。
作者有话要说 :
来啦 ! 几处关隘地形我会在围脖放类似图片供大家理解哈 ~
100 个小红包 , 明天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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