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0 章 190
强行要求林绶一家马上搬走不切实际 , 逼紧了会显得刻薄 , 所以林凝芳给了他们三日时间 。
辞别街坊 , 佟穗留四个近卫在这边守门 , 她扶着林凝芳上了马车 。
萧延 、 萧野骑马跟在车旁 。
离开旌善坊后 , 萧野突然叫道 :“ 三哥 , 你脑袋后面鼓了一个包 ! “
佟穗正拿湿巾子帮林凝芳擦脸 , 闻言一惊 , 把巾子交给林凝芳 , 她凑到窗边挑开帘子 , 瞬见萧延正在摸后脑勾 , 而他手下确实有处鸽子蛋大小的肿包 。
“ 别乱摸 , 回去后你们先去思恭坊 , 让我舅舅给瞥瞧 , 脑袋上的伤疏忽不得 。“
佟穗紧张地道 。
萧延看向她肩后 , 满不在乎地道 :“ 没事 , 被那恶婆子拿花瓶础了一下 , 她力气小 , 花瓶都没碎 。“
林凝芳的声音传了出来 :“ 让你去你就去 , 真耽误病情拖成傻子 , 我不会伺候 。“
萧延这才应了 。
佟穗放下帘子 , 但也能听见外面兄弟俩的声音 。
萧野 :“ 三哥 , 林大人该捷 , 可他毕竟是三品大官 , 你把他接得那么狠 , 得做好被皇上追究的准备咪 。“
萧延 :“ 知道他是官我才没下死手 , 不然就他那副身板 , 我一拳便能要了他的命 。
萧野 :“ 行啊 , 你也知道动脑子了 。 “
萧延飞过来一记眼刀 , 好歹当了一年多的官 , 这点分寸他还是有的 , 真把林绿打死了 , 自家有理也变成了没理 , 幸好林绿有仨儿子 , 一人给一重棍 , 既打不死又能多出一点气 。
过了洛水 , 萧野陪着萧延去周家看脑袋 , 佟穗姆娓先回了清化坊 。
萧缠 、 柳初都在国公府这边等着 。
贺氏在听完阿真的解释后知晓了来龙去脉 。
林家出过一位丞相 , 可想而知林家祖宅有多气派 , 既然是儿媳妇的 , 当然该要回来 !
若非老爷子阻拦 , 贺氏都想亲自出马去给儿媳妇撑腰 !
佟穗姆娓俩过来时 , 贺氏连婆婆婶母的谱都不摆了 , 从厅堂迎到院子里 , 急着问 :“ 怎么样 , 考三没把人打废了吧 , 宅子要回来了吗 ?“
林凝芳垂眸 , 佟穗劝道 :“ 二婶小点声 , 我们去林家是为了替三弟妹讨回公道 ,
跟宅子没关系 。“
讨公道是因 , 拿回宅子只是顺带的果 , 反过来则成了烂俗的利益之争 , 有损体面 。
贺氏眨眨眼睛 , 明白了 :“ 对 , 对 , 咱们是为了替凝芳出气 ! “
佟穗再对坐在主位的耆爷子道 :“ 四弟迟了一步 , 还是让三弟动手了 , 万幸林大人父子都只受了些皮外伤 。 混乱中三弟被林夫人础了头 , 我叫他先去我舅舅那里睢瞧 , 没大碍的话一会儿就该回来了 “
贺氏刚要落座 , 听到这话立即又站直了 : “ 考三脑袋受伤了 ? 杀干刀的 …...“
那些粗鄙的骂词还没出口 , 对上者爷子凌厉的视线 , 贺氏一喳 。
萧穆不留情面地训斥道 :“ 有些话我昨晚就想说了 , 念在你们刚过来才没扫你们的兴 , 正好现在人够齐 , 我就直说罢 。“
“ 以前住在村里 , 村里人说话都俗 , 你们满嘴粗话我懒得计较 , 如今咱们搬到都城了 , 承蒙皇上隆恩封了公侯 , 那就得入乡随俗 , 学不来别人的文雅 , 至少要遵守最基本的礼数 , 动辄满嘴喷粤 , 丢的不光是自家的脸 , 也会让别人嘲笑皇上连这等粗鄙
人家也给封侯 ! “
贺氏站在椅子前 , 低着脑袋 , 脸上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的 。
萧玉蝉也被老爷子特别盯了一阵 , 小声道 :“ 我早都改了 。“
萧姑母走到考爷子身边 , 一边给者爷子顺背一边道 :“ 爹别生气 , 二嫂是听说考三受伤才乱了分寸 , 其实大户人家的规矩凝芳早指点我们了 , 二嫂学得特别认真 , 以后只要克制住脾气 , 不会出现您担心的那些事的 。“
萧穆板着脸看向儿子 。
萧守义保证道 :“ 儿子会一直提醒她 , 爹尽管放心 。“
萧穆继续盯着儿子 :“ 还有一桩事 , 侯府有阿满管家 , 这边还缺个当家主母 , 现在她们娘几个都在 , 你说谁合适 7 “
贺氏被骂飞的魂重新归位 , 激动地看向丈夫 。
萧守义不假思索地道 :“ 当家主母兼管内宅事务与对外应酬 , 我记得咱们一家刚搬到卫县时 , 全靠凝芳出主意才顺利安顿下来 , 她既有管家的才能 , 又比咱们熟悉洛城旧臣望族的情况 , 主母人选非她莫属 。“
贺氏惊了 、 怒了 、
哭了 , 扑过来一掌拍在丈夫身上 :“ 你放屁 ! 我这个婆婆还没死呢 , 凭什么让儿媳妇管家 ? 在卫县我就丢了一次人 , 现在我学会了管家的本事 , 怎么就不配当这个主母了 7“
她一边哭一边骂一边打 , 佟穗与萧缠互视一眼 , 同时垂眸 , 柳初更是早就低下了头 。
萧玉蝉没吭声 , 考娘要是能当好国公府的主母 , 那她就敢让皇上也封她一个安国夫人当当 。
大话谁都会说 , 那也得旁人肯信才行啊 。
这事萧姑母也没法劝 , 劝了 , 贺氏的怒火必定会转移到她头上 。
萧穆不管儿媳妇 , 只对儿子道 :“ 今日你不用去南营了 , 带你媳妇回去好好讲讲道理 。“
萧守义应下 , 强行把哭哭啼啼的贺氏带走了 。
他俩往外走 , 萧延 、 萧野从外面进来了 。
“ 老三啊 , 你可得替娘做主啊 ! “ 贺氏甩开丈夫扑过去 , 抱着儿子大哭起来 。
萧延一脸茫然 :“ 这又怎么了 7“
看考娘这哭法 , 浑似要被老爹当糟糠之妻休了似的 。
萧涉走出来 , 头疼道 :“ 祖父问爹谁当咱们家的主母合适 , 爹说三嫂 , 媳就这样了
贺氏抬起头 , 含着泪花问儿子 :“ 你说 , 有越过婆婆让儿媳妇管家的吗 ? 你爹是要打我下半辈子的脸啊 ! “
萧野忽然凌近他后脑 :“ 三哥别动 , 我怎么觉得这个包变大了 7“
萧延难得想谢谢混球考四 , 配合地晃了晃 :“ 是有点头晕 , 你赶紧扶我去里面坐下 。
萧守义趁机擦住贺氏的手腕大步离去 。
少了贺氏的哭闸 , 厅堂里氛围一轻 , 萧缠上下打量萧延一遍 , 点头道 :“ 行 , 没弄出血来 。“
佟穗 :“ 伤势如何 7 “
萧野 :“ 舅舅说应该没有大碍 , 让今日冷敷明日热敷 , 还给开了药 , 最好等消肿了再去当差 。“
萧绩 : “ 抹药了 7“
萧野笑 : “ 不着急 , 先解决正事 。“
萧延没把那肿包当回事才不想冷敷或抹药耽误回家的 , 听老四说起正事 , 他看看自家媳妇再看向老爷子 , 道 :“ 祖父 , 就让凝芳管家吧 , 不是我不孝顺 , 我娘真不明管家的料 。“
萧穆 :“ 回头你拿这话去开解你娘 , 你是她的长子 , 你劝最管用 。“
萧延再瞥眼媳妇 , 点点头 , 劝就劝 , 大不了被老娘抓两把脸 。
萧穆转向林凝芳 :“ 凑芳 , 我知道你不稀罕跟你婆母争 , 可家里太平我们爷几个才能放心在外面当差 , 你可愿意替我们接下这吃力不讨好的差事 ? “
三孙媳既配合了今日的戏 , 便是真正把萧家当家了 , 萧穆才好开这个口 。
林凝芳朝老爷子行礼道 :“ 孙媳愿意为祖父分忧 。“
她是萧家国公府这支目前唯一能做好当家主母的人选 , 那就不必再谦虚推辞 。
她亦把萧家当成了第二个家 , 理应出一份力 , 所以也不该推辞 。
萧穆笑了 : “ 好啊 , 有你这话 , 祖父又能卸下一桩心事了 , 家里你们操持 , 老二考三 , 随我进客 。“
旌善坊 。
林绶被萧延两耳光扇肿了脸 , 牙齿掉落三颗 , 还有一颗已然松动 , 怕是保不住了 。
三个儿子一个被打了肚子 , 一个被打了背 , 还有一个被打了腔 , 没一个能站直的 。
唐氏婆媳又哭又愁 。
林家长子憋屈道 :“ 我喊人去报官 , 二弟为何拦我 ? 就算他萧家是皇上面前的红人 , 萧三打人犯法 , 皇上也没法偏袒他 ! “
林家次子 :“ 闹到皇上那 , 皇上问咱们为何招惹了萧三 , 你怎么答 ?“
林家长子 : “
唐氏心口疼 : “ 那就这么认了 , 把宅子还给凝芳 , 咱们一家老小又去挤尊贤坊的旧宅子 7“
尊贤坊的旧宅只有三进 , 住着挤 , 离皇城更有十二三里远 , 于丈夫进宫当差十分不便 。
都怪当初老爷子不做人 , 自己清高还要逼着儿子们也清高 , 非要一家人都被窦国舅打压做不成官 ?
唐氏委屈 。
林绶躺在榻上 , 脸上疼 , 心里凉 :“ 还吧 , 势不如人 , 没办法 。“
他不是那些清流 , 皇帝换了照样能稳稳当当地做官 , 他效忠过窦国舅 , 皇上心里肯定记着账的 , 真占着房子不走 , 事情闸大 , 这官也要没得做 。
“ 考爷 , 考爷 , 宫里来人了 1“
管事大惊失色地跑过来 , 气喘吁吁地道 。
林绿惊得拙起上半身 :“ 何事 7“
管事 : “ 不知道啊 , 是位公公 , 在前院等着宣旨呢 ! “
林绶痛苦地吸了口气 , 叫两个儿子扶着去接旨 。
公公带来的是道口谕 , 要林绿夫妻与三个儿子进宫问话 。
等一家五口惶惶恐恐地进了宫 , 就见兴平帝正在批阅奏折 , 萧穆 、 萧绩站在一侧 , 萧延 …... 跪在大殿中间 。
林绶赶紧带着妻子儿子跪了过去 , 叩首道 :“ 臣有罪 , 请皇上责罚 1 “
兴平帝抬头 , 看着林绿低垂的头颅问 : “ 你有何罪 7 “
林绶这才抬首 , 露出两边肿成馒头的脸 。
兴平帝捕唇 , 斜了还路着的萧延一眼 。
林绶悔恨悲痛地道 :“ 臣有三罪 , 第一罪 , 臣当年不该贪图名利为奸臣效力 , 辱没了祖宗的清名 。 第二罩 , 臣不该不听父亲劝阻 , 沦为逆子被父亲逐出家门 。 第 =
罪 , 臣不该在父亲去世后急着认祖归宗而把臣弟气走 , 致使他一家被山匪所害 , 横死异乡 1“
“ 臣罪该万死 , 请皇上责罚 1“
兴平帝沉默片刻 , 道 : “ 奸臣当道 , 你为名利所惑不愿离开官场 , 蚀有失林相的风骨 , 却算不得罪过 , 林相将你逐出家门 , 便是你为此付出的代价 。 胺登基后你带头将昔日获得的不义之财尽皆上交 , 也算是悔过自新了 , 胺很欣慰 。“
林绶 :“ 那都是臣应做的 , 臣早年虽糊涂 , 却同天下百姓一样企盼明主 , 又岂能继续执迷不悟 。“
萧延瞳他一眼 , 又哼了一声 。
兴平帝再看看萧延 , 皱眉道 :“ 可你亲口承认了 , 你弟林绪一家确实是被你逼走的 , 也因此在半路惨遮山匪所害 , 主仆十几口只有二人侥幸得救 。 你弟乃洛城清流之首 , 却因你家破人亡 , 如今此事已经在城内传得沸沸扬扬 , 于私你残害手足 , 于公你德行有亏 , 胺若继续用你做吏部右侍郎 , 如何向天下清流交代 , 如何让官员百姓借服 7“
林绶涕泪横流 :“ 臣知罪 , 请皇上降罪吧 ! “
兴平帝 :“ 念在你已悔过自新 , 外放去做个知县吧 , 若你能改善民生宣扬孝悌之道 , 胺再按考绩委以提拔 。“
林绶 :“ 臣叩谢皇恺 1 “
兴平帝看向还在瞳林绶的萧延 , 哼道 :“ 萧延 , 大庭广众之下你公然擅闯民宅殴打朝廷命官 , 本是流放的大罪 , 念在你事出有因 , 脊只罚你四十板子 , 你可服气 ?7“
萧延叩首 :“ 臣知罪 , 臣甘愿领罚 。“
他这一低头 , 后脑那个明显的肿包就露出来了 。
兴平帝疑道 :“ 你脑袋怎么了 7“
萧延懒得跟一个妇人计较 , 道 :“ 臣自己不小心磕到的 。“
兴平帝扫眼抖如筛糠的唐氏 ,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 道 :“ 伤在脑袋非同小可 , 还是等你消肿了再去领罚吧 , 胺可不想背上四十板子打死一个骁将的污名 。“
萧穆 、 萧缠立即路下谢恩 。
低着头的林绶露出一个苦笑 。
萧家谢皇上 , 皇上也要谢萧家吧 , 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把被他占着的吏部右侍郎安排给贤臣了 。
作者有话要说 :
考韩 : 你家还有别的旧臣亲戚要打吗 ? 请继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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