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9 章 209
婚宴第二天 , 萧家众人都来了国公府这边 , 看萧野带着颜明秀给老爷子敬茶 。
佟穗三姆娓也喝了颜明秀敬的嫂子茶 , 再分别送了新娘子一份见面礼 , 送什么礼三姆娱提前商量过 , 价钱都是差不多的 。
贺氏给颜明秀金篡的时候 , 感慨道 :“ 要我说啊 , 咱们家的小媳妇们属明秀最有福气 , 阿满她们三个进门时哪有这样的好东西 , 到明秀 , 大家出手就是金啊玉的 , 放三年前我做梦都梦不到我会有这么阔气的一天 。“
颜明秀垂眸笑 。
萧玉蝉喷道 : “ 娘说那些旧事做什么 , 生怕四嫂不知道咱家之前的穷日子是吧 9 ,
贺氏 :“ 我就随便说两句 , 人明秀嫁过来是图考四长得俊 , 才不介意咱们是半路发的家 。“
萧野 :“ 难得二婶还有奋我的时候 , 我这真是沾了新媳妇的光了 。“
颜明秀的小脸就又被自家夫君闹红了 。
萧延 :“ 路四弟有屁的关系 , 这婚事能成都是二嫂跟凝芳的功劳 , 不然四弟连跟弟妹相看的机会都没有 。“
萧野拉了下新婚妻子的袖子 , 待脸颊红红的颜明秀拿了头 , 萧野再指着萧延道 :
“ 你刚来 , 我再给你介绍一遍 , 这是三哥 , 脸可能难记 , 以后你只要听谁说话喜欢带尾 ,
肯定是三哥 。“
颜明秀 : “
考爷子萧穆 :“ 行了 , 一个比一个不正经 , 不嫌磕磋是吧 7“
吃过早饭 , 老爷子带着儿孙去南营当差了 。 萧野成亲用的是中秋官假 , 接下来他还可以再休三日婚假 。 新婚燕尔的 , 秋光也好 , 萧野陪颜明秀在国公府这边坐了两刻
钟 , 夫妻俩就去逛园子了 。
佟穗与柳初倒没急着走 。
贺氏好奇打听道 : “ 老四这婚事 , 酒席一共花了多少银子 ?“
两府虽然分家了 , 各有各的账 , 但这次萧野成亲 , 老爷子从他手里拨了三千两给侯府 , 包括聘金聘礼与筹备婚宴的花销都从这里出 。 此外 , 老爷子还拨了三十两到国公府的公账上 , 专门留着给将来萧涉要媳妇用 , 二房各一个孙子婚事办得隆重 , 很
佟穗 : “ 我还没看细账 , 光酒肉菜三项估摸着就有一十两 。“
贺氏睿睿哟舌 : “ 够我在乡下花一辈子的了 , 结果放这边一天婚宴就给吃没了 ?
林凝芳 : “ 这还是咱们亲友不多 , 只摆了二十几桌 , 换成姻亲遍洛城的世家 , 酒席花销还要再多几十两 。“
贺氏 : “ 老爷子有钱 , 是因为去年打仗挣了足够多的军功皇上赏的 , 那些世家的钱都是哪来的 ? 现在老爷子是正一品的武官 , 一年俸禄才一十八百两银子 , 世家当官的再多 , 光靠俸禄也支撑不了一场婚宴就是大几千两的花销啊 。“
林凝芳笑笑 , 道 : “ 世家都是传了上百年的大族 , 祖辈们一代代积攒下来的财富自然非普通富户可比 。“
怕贺氏去外面乱说 , 林凝芳并没有讲太细 。
而佟穗还在卫县的时候就听林凝芳讲过 , 世家豪族 , 名下动辄干百顷田地 , 一百顷良田便是一万亩 , 因为有功名不必缴纳田赋 , 哪怕给佃户五成的田产 , 剩下五成折合成银子 , 一万亩田地也能赚五干两 , 再加上手头的大量商铺 、 从底下人手里收上来的各种孝敬 , 世家豪族又何愁银子不够花 ?
萧野陪颜明秀回门的那日 , 佟穗忙完晨练 、 读书 , 距离星午还有半个时辰 , 就让嫁嬉把自家这个月的账本拿了过来 , 坐在书房里慢慢翻看 。
侯府现在有六十多个下人 , 光下人们的月例与吃穿就是固定一笔银子 , 佟穗因去年赚了大量的军功银子 , 再加上夫妻俩现在每个月共有两百两银子的月俸 , 才不至于再为这笔固定的花销心疼 。
佟穗看得慢 , 什么猪肉价 、 鱼肉价 、 粗布钱 、 细布钱 , 她都一项一项细细看过 , 有时候还会往前翻翻 , 将这个月的菜肉价跟上个月的比比 。
她心平气和的 , 管账嫂嬉额头渐淅出了一层汗 。
采办的婆子都是从她这里拿钱 , 管账嫁嬉知道自家女主子是上过战场的厉害人物 , 她来萧家伺候的时日又短 , 还不敢记假账从中盈利 , 可她管得了自己 , 管不了那些直接去采办的婆子们 。 就拿猪肉来说 , 普通猪肉可能三十五文一斤 , 上等的四十文 , 买的人如果会讲价 , 又可以压低一点 , 这时候采办婆子就可以靠自己的口才赚些差价 , 管账嫁嬉如何管呢 ?
盯得太紧 , 采办婆子们心中有怨气 , 反而于办差不力 。
管账嬉嬉很怕自家夫人要明察秋史 ,
让她难办 。
佟穗没看那些 , 人至察则无徒 , 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 。
下午 , 佟穗用半个时辰读书半个时辰练字 , 再与两位姆娓说说话 , 便换上一套细布衣裳 , 带着阿福出门了 。
清化坊离北市才三里地 , 天气又好 , 主仆俩步行过去的 。
洛城的南市最繁华 , 足足占了两个坊 , 北市只占一坊 , 却也各种铺子应有尽有 , 十分热闸 。
绸缎庄 、 首饰铺 、 茶楼 、 酒肆 、 肉铺鱼肄 , 佟穗挨个逛了一遍 , 时而花上几文铬 , 跟各铺子伙计打听一些事 。
路过周家的医馆 , 佟穗也去里面坐了会儿 。
周景春最先看到外孙女 , 急着问 :“ 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7“
佟穗笑道 :“ 没有 , 看书看累了 , 出来走走 , 经过这边来瞥瞧您 。“
周景春 :“ 想我了就去坊里等着 , 医馆里都是病人 , 你还是少来吧 , 免得被过了病气 。“
祖孙俩在里面说话的 , 佟穗问 : “ 外祖父 , 医馆收到的诊金去掉药材伙计工钱各种开支后 , 能赚多少 2“
周景春 :“ 响们家医馆小 , 只我跟你舅舅表哥三个坐馆郎中 , 一个月能赚十两吧 “
佟穗 :“ 那如果你们三个都是我花钱请来的 , 你们仨的工钱每个月得多少 ?“
周景春笑笑 :“ 给你算亲情价 , 三人一共六两好了 。“
越是厉害的郎中聘价越高 , 光周景春一人 , 真正的聘价至少也要五两 。
佟穗 :“ 所以医馆纯赚的也就是四两 。“
周景春点头 :“ 可以这么说 , 想多赚也行 , 诊金收贵点 , 不过那样很多百姓就看不起病了 。“
周家的医馆 , 无论在卫县还是洛城 , 诊金都是最实惠的 。
佟穗 : “ 那您开医馆 , 需要交多少商税 7 “
周景春一听 , 终于明白外孙女在琢磨什么了 , 这丫头 , 自从跟了考爷子在军营做事 , 好奇的东西也越来越杂 。
正好有空 , 周景春就给外孙女细细讲了起来 :“ 医馆也好 , 其他商铺也好 , 刚买铺子或是租赁铺子时要给市坊司一笔铺面税 , 每一百两取一两税钱 。 交完这笔税 , 以后再半年收一次商税 , 按照二十取一的算法 , 比如说一年赚了三十两 , 就要交一两五的税钺 。“
佟穗 :“ 现在的田税也是二十取一 , 这么说田税跟商税是差不多的 。“
周景春 :“ 律法规定是一样的 , 可田地收成是官府能够称量出来的 , 经商收入却不一样 。 像响们家的医馆 , 咱们耆实 , 按实上报一个月赚了四两 , 可遇到那种滑头
的 , 他在账本上做手脚 , 说自己只赚了一两 , 官府能如何 ? 根本没法查 。“
佟穗沉默片刻 , 又问 :“ 前几年你们在卫县开医馆 , 田税都涨到十取四了 , 商税有变合 ?“
周景春 : “ 那倒没有 , 一直都是二十取一 , 顶多贪官们巧设名目或是勾结地痞流饰来多收一些钺 。“
佟穗 : “ 奇怪 , 朝廷那么缺银子 , 为何不加收商税 ? “
周景春摸着胡子笑 : “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 你得去问 …...“
周献窍然在外面敲了敲门 :“ 祖父 , 魏相来了 。“
佟穗 :“......“
周景春给她解释道 :“ 魏相有肩颈上的考毛病 , 咱们南下行军时他就在我这里扎了几次针 , 进京后他每个月也仍会来个一两次 , 赶巧这次被你撞上了 。“
说完 , 他去外面迎接魏琦 。
佟穗坐着没动 , 此时她只是一个医馆郎中的外孙女 , 魏琦也只是一个来就诊的病人 , 外祖父去迎很正常 , 她出去了 , 容易被其他病人注意 , 把私事传成大事 。
稍顷 , 周景春领了魏琦进来 。
魏琦一身布衣 , 进门时正拿着一只手捏左边肩膀 , 姚势可谓不雅 , 突然瞥见坐在里面的佟穗 , 魏琦动作一顿 , 面上露出一丝尴尬来 , 转瞬又恢复如常 。
佟穗窕席 , 行礼道 : “ 我来探望外祖父 , 没想到还能有幸得遇魏相 。“
魏琦苦笑 : “ 这有何并的 , 我巴不得不用来周老这里 。“
佟穗忙道 : “ 是我失言了 。“
周景春 : “ 我要为相爷针灸 , 阿满你先出去 ?“
这是一个诊间 , 里面有两个铺位 , 中间设有挡帘 。
在魏琦略带疲惫的目光中 , 佟穗扯过挡帘 , 背对着这一侧坐在另一个铺位旁边的板凳上 , 轻声道 :“ 你们忙 , 我正好有些事愚请教魏相 。“
周景春无奈地摇摇
头 , 一边准备针灸的针 , 一边路魏琦解释自家外孙女着了什么魔 : “ 你说她 , 一个小姑娘 , 还好奇起这些事情来了 。“
魏琦本来有点埋怨佟穗过于不拘小节 , 听完周景春的话 , 他却欣慰起来 , 隔着帘子道 :“ 夫人以小见大 , 天下官员若有这份敏锐该多好 。“
佟穗 :“ 那么相爷可以为我解惑吗 ? 为何前朝朝廷不停增加田税 , 商人比农户更有钱 , 商税却不曾变过 7“
魏琦 : “ 其实前朝武宗皇帝励精图治期间 , 林相有提议过增加商税 , 可此提议才出 , 立即遮到了文武百官的反对 , 地方更是闸出过小贩殴打税官的惨案 , 武宗 、 林相为了朝局安稳 , 只好放弃了商税改革 。“
佟穗 : “ 这是为国库增收的好法子 , 文武官员为何反对 7“
魏琦冷笑 : “ 因为商人精明 , 年年都会给官耆爷们孝敬银子 , 甚至大量考生才中了秀才举人 , 商贾们便用金银去资助他们了 , 有了这层关系 , 秀才举人们当了官后 ,
自会想办法还了这份人情 , 时间一长 , 天下官员尤其是文官 , 早就与商贾站在了一条船上 , 增加商税损了商贾们的利益 , 也就是损了文官们的利益 。“
佟穗再度沉默 。
周景春专心地给魏琦扎着针 , 趁这空隙问 :“ 相爷案牍劳累 , 光靠针灸治标不治本 , 还是要锻炼起来啊 。“
魏琦 : “
一是忙二是懒 , 五禽戏的招式也太难 , 练两下就忘了 。
佟穗又问 : “ 魏相 , 那你看 , 现在咱们大裕朝能改革商税吗 3“
魏琦瞥眼外面 , 长叹道 :“ 天下未定 , 顾不上啊 。“
就算将来顾得上 , 也不是所有皇帝都敢得罪天下文官的 。
作者有话要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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