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1 章 241
洛城的春天比晋北来得要早一些 , 才二月下旬迎面吹来的风就暖了 , 一场小雨于半夜悄然而至 , 淅淅沥沥的 , 让屋子里的气息也染上了几分潮意 。
拔步床内 , 佟穗先是被萧绩闸醒 , 然后才听到了窗外的雨声 。
她一边躲着萧侯爷如火的唐 , 一边无奈地问 :“ 就没个够吗 3“
三十一岁的人了 , 还跟二十六岁的时候一样贪得无厌 。
萧缠 : “ 接下来几晚都不在家 , 怕你惦记 。“
东营要进行第二次小考了 , 十五万人 , 文武试加起来要五天 , 萧绩要等忙完再回来 。
佟穗没好气地扯了一把他的头发 。
不知是因为半夜被他缠了太久 , 还是下雨的时候容易睡得沉 , 今早佟穗竟是被阿福叫醒的 , 险些睡过头 。
萧缠已经出门了 , 据说临走前特意叮嘱丫鬟们别来打扰她 。
阿福打趣道 :“ 夫人好久没睡得这么香了 , 要不是怕马考先生责怪 , 我都不忍心叫
佟穗一边在心里骂萧缠 , 一边一本正经地找理由 : “ 春困秋乏吧 。“
阿福帮她更衣 , 如意 、 吉祥端着温水走进来 , 放好后一个去铺床 , 一个提起拔步床旁边的衣篓 。
佟穗飞快地扫了一眼衣篓 。
昨日黄昏换下来的衣服当时就被丫鬟们收走了 , 现在衣篓里装的是夫妻俩今早换下来的中衣 。
其中有一条专门给萧绩用的巾子 。
因为皇上的病情 , 从家里除服后 , 萧缝就又都弄在外面了 , 以免她在皇位交接局势不定的时候怀孕 。
按理说京城应该出不了大事 , 就怕吕胜 、 黄起遍甚至边国趁机起兵 。
萧缠都不急着当爹 , 佟穗就更不急了 , 为此特意准备了一条巾子 , 奈何很多时候一条巾子根本不够用 , 还得萧缝临时祸害他的中衣 。
洗了脸 , 佟穗坐到梳妆台前 , 由手巧的锦绣帮她梳头 。
负责铺被子的如意特意检查过褥子 , 愚了想 , 还是提醒道 :“ 夫人 , 您这个月的月事迟了三日了 , 要不要请周考过来帮您把把脉 ?“
佟穗笑道 :“ 不用 , 以前也晚过 , 兴许明早就来了 。“
东西都没进来 , 怎么可能会怀孕 。
如意 : “ 行吧 , 都听您的 。“
佟穗很快就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 白日继续跟着马考先生上课 , 累了就去国公府那边逗逗怀祖 。 不光自己去 , 佟穗还会叫上柳初 、 颜明秀 , 再加上林凝芳 、 萧王蝉 , 姑嫂五个凑到一块儿 , 说说笑笑可热闸了 , 有时候贺氏也会凑过来 。
萧玉蝉 :“ 要我看啊 , 怀祖越长越像三哥 , 瞧这双凤眼 , 跟三哥一模一样 。“
怀祖真睽姑姑 , 学话道 :“ 三哥 。“
萧玉蝉扑味一声笑出来 , 捏捏小家伙的脸蛋 :“ 别瞎叫 , 你可没有三哥 , 以后你就是咱们家的大哥哥 。“
贺氏感慨道 :“ 都是那几年战乱害的 , 不然怀祖跟绵绵怎么可能差了十来岁 , 娃娃们早一个一个跃出来了 。“
萧玉蝉 :“ 没那几年战乱 , 绵绵可遇不到这么好的三个婶婶 。“
贺氏反应过来 , 忙道 :“ 对 , 这就叫因祸得福 !“
等佟穗三个要回侯府时 , 萧玉蝉塞了佟穗一册话本 , 际着眼睛道 :“ 二嫂先看 ,
看完再给四嫂 。“
佟穗就觉得 , 这话本大概不是什么正经书 。
睡觉之前 , 佟穗靠到床头 , 翻开话本看看开篇 , 似乎是风流才子那类的故事 ,
便直接翻到被萧玉蝉折起来的那页 , 这一看竟弄得她面红耳赤 , 待读到男人往女人腰下塞了一个枕头说这样容易受孕时 , 佟穗总算明白了小姑子的良苦用心 。
第二天 , 佟穗把书给了颜明秀 。
颜明秀好奇问 :“ 讲什么的 2 “
佟穗 : “ 才子佳人吧 , 我看了三页就没兴趣了 “
颜明秀笑道 :“ 那是 , 二嫂惜时如金 , 正经的儒家经典还看不过来呢 。“
佟穗只是叫她回去再看 。
傍晚颜明秀过来用饭时 , 又脸红又幽怨地唱了佟穗一眼 。
佟穗忽然明白萧野为什么总喜欢逗媳妇了 。
转眼到了月底前一日 , 早上醒来 , 佟穗趁丫鬟们还没进来 , 自己先检查了一遗褥子 , 干干浑净 。
再被几个丫鬟一起挪揣时 , 佟穗也没有之前的底气了 :“ 我 , 我等会儿去赵思恭坊吧 “
先请舅母帮忙瞧瞧 。
阿福 :“ 那夫人可得坐马车去 , 不能骑马了 。“
佟穗心慌意乱地
点点头 。
吃过早饭佟穗跟马考先生告了半日假 , 坐车出门了 , 才两里路 , 很快就到了 。
姜氏与佟穗表嫂都在家 , 坐在院子里陪佟穗才八个月大的小外甥女晒太阳 。
萧野 、 周献这些儿郎是同一年成的亲 , 除了萧野 , 其他几个都当爹了 。
姜氏 : “ 呦 , 安国夫人今日终于不读书啦 2“
佟穗脸热 , 挨到舅母身边 , 把胳腰伸过去 :“ 有点不舒服 , 舅母帮我瞧瞧 。“
姜氏立即收了笑 :“ 不舒服怎么还跑过来了 , 派人叫我过去啊 , 你这孩子 , 再跟舅母瞎客气 , 我要生气了 。“
佟穗 :“......7
姜氏数落完才发现外甥女面色红润 , 而且是越说越红 , 不像生病倒像害羞了 !
到底是个女郎中 , 姜氏很快就反应过来 , 一边握住外甥女的手腕 , 一边问 : “ 月事迟了多久 7“
佟穗低头道 :“ 七天了 “
姜氏喜上眉梢 , 号过脉后 , 更高兴了 :“ 我看着就是滑脉 , 日子浅还不明显 , 叫你外祖父来 ! “
说完就喊小厮去北市的医馆请周景春 。
北市就在思恭坊旁边 , 周景春来得特别快 , 帮佟穗号过脉 , 手还没离开外孙女的手腕 , 先笑了起来 :“ 是喜脉 , 是喉脉 ! “
佟穗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 将舅母拉到内室说悄悄话 :“ 我跟侯爷 …... 这样也能怀上 7“
姜氏在卫县的时候帮自家医馆做事 , 见过烧香措佛急着怀孕的 , 也见过想方设法避孕的 , 警如年轻貌美的姨娘趁又老又胖的丈夫外出跟风流侗促的小厮厮混 , 一不小心混出个喜脉来 , 用的便是同样的避孕法子 。
“ 只要进去了 , 就不可能一点都不漏 , 最多比全留在里面难怀上而已 。“
“ 你们俩傻孩子 , 没事避这个干啡 , 你是年轻 , 侯爷都多大了 7“
佟穗被训得羞于拙头 , 还得哄着舅母 :“ 您知道就算了 , 干万别跟我媳说 。“
至于她与萧绩担心的事情 , 没必要说出来让娘家人路着忧虑 。
姜氏 :“ 行 , 但你得给我好好养胎 , 不许再瞎折腾 。“
佟穗连连点头 。
回了侯府 , 佟穗叫几个丫鬟先别声张 , 她自己的心还没定下来 , 也不知道萧缠会是什么态度 。
次日黄昏 , 萧缠四兄弟忙完东营小考的事回府了 。
五日没见 , 萧缠进屋后先抵着佟穗亲了起来 , 亲到佟穗开始打他了才把人放到槐上 , 笑着把这次选出来的军官名单给她看 。
萧延三兄弟依然占了前三名 , 他们少时不爱读书 , 但只是不喜欢 , 该学的还得学 , 不然要被耆爷子动家法的 , 所以文武试的分数都遥遥领先 。
翻到百户的名单时 , 佟穗看到了郑腾的名字 。
她惊喜地看向萧缢 :“ 第一次小考他还只能当总旗 , 这次就升到百户了 ?“
萧绩 : “ 郑腾功夫一直都不错 , 认字学兵法又有毅力 , 再坚持一个月 , 十户都当得 。“
在桃花沟做枪的时候 , 萧绩教了佟贵枪法 , 离开之前 , 他给桃花沟的青壮留了木头枪 , 也嘱咐佟贵带着大家练起来 , 以提防流民 , 当时郑腾就跟着学了 。
十五万士兵几乎都是从平民百姓家中选出来的 , 郑腾一开始就在体型 、 武艺上占了优势 。
佟穗道 :“ 只要入伍就有危险 , 真能靠本事先挣个官职当当也好 , 至少能多领一年半载的军饷 。“
亲眼见过几十几万的小兵死在一座城墙一处关隘一条山道上 , 才清楚战乱年代的将土有多艰难 。
生前的军饷与死后的抚恤便是唯一的慰藉 。
萧绿 : “ 富贵险中求 , 他要走这条路 , 响们尽量帮衬点就是 。“
佟穗笑了笑 。
萧续先去沐浴了 , 等他洗完 , 佟穗也看完了完整的名册 。
萧缠只穿中衣 , 想抱她去内室 。
佟穗坐在暖槐的最里面 , 看着跨上来要抓她的萧侯爷 , 咳咬唇 , 道 :“ 我 , 我有喜了 “
萧缠刚路到榻上 , 折着腰 , 左手撑槎 , 右手差一点就要握住她的脚踝 。
他拾眸 , 狭长的凤眸里没了坏笑 , 也没有平时的稳重深沉 , 只剩错愕 。
佟穗能理解他的震惊 , 愧恼道 :“ 我也没料到 , 先请舅母看的 , 再请了外祖父 …
话没说完 , 萧缠突然爬到她面前 , 将她整个抱到腿上 , 沿着她的侧脸亲到脖子 , 再从脖子亲到脸 , 稀罕得仿佛佟穗第一次挣到金元宝的时候 。
佟穗呆呆的 :“ 你不是 ,
不想现在怀吗 ?“
萧缠一手揽着她 , 一手捧起她的脸 , 眼里全是笑 :“ 是不着急 , 不是不想 。 “
考三比他先成亲 , 先当爹就算了 , 长顺长安 、 佟贵 、 文功 、 周献排着队似的都当了 , 眼真着老四也在使劲儿 , 萧缠怎么可能不羡慕 ?
他跟小满的孩子 , 肯定是最好的 。
感受着他满得要溢出来的欢喜 , 佟穗的喜意也迅速压过了忧 , 小声道 :“ 就怕这
孩子来的不是时候 。“
萧缠握紧她的手 :“ 咱们这一路 , 何时有过彻底的安稳 , 无非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 我就是拼了这条命 , 也会护住你们娘俩 。“
佟穗笑了 , 仰头看他 : “ 不是你护着我们 , 是我们一起护着这个家 。“
护夫妻俩的小家 , 也是护亲友们组成的大家 , 护因为相信他们而来的同乡 , 护他们力所能及的所有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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