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4 章 284
洛城 , 皇宠 。
七月三十 , 官员们休沐了 , 佟穗也可以放松一下了 , 趁着上午阳光还不算晒 , 她带承祖 、 颐宁来了曲池 。
无论帝后还是皇子公主 , 沉迷享乐肯定是不对的 , 但在忙完政务功课之后游逛皇家园林 , 便成了劳逸结合 。
池边有可以坐下党景的水榭 「 池里有游来游去的红鲤 , 远处亦有鸯鸭三五成群的嬉戏 。
六岁的承祖抓了鱼食引红鲤过来 , 一岁多的颐宁由乳母牵着 , 站在岸边看得目不转睹 。
佟穗让宫人将藤椅摆在一处酒满阳光的位置 , 她再靠上去 , 面朝湖面享受初秋的暖阳 。
萧缠不在 , 各地的折子都得她批 , 实在是太累了 , 虫说今天休沐 , 佟穗的脑袋里远是不受控制地冒出了一些政事 。
“ 鹄鸭来了 ! “ 顾宁忽然指着游过来的几只鸯鸯道 。
承祖 : “ 这叫弥鸳 , 不是鸭子 。“
颐宁 : “ 喂鸭鸭 , 喝鸭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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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穗的视线投过来 , 看着津津有味喉鱼喉鸭鸭的小兄妹俩 , 眼里都是笑 。
过了一会儿 , 佟穗听见水树外的小宫女们起哄往天上看 , 就连承祖 、 颐宁也都高高仰起头 。
“ 娘快来看 , 有大雁 ! “
佟穗终于离开了那张舒适的藤椅 , 走到兄妹俩身边 。
承祖期待地望着母后 :“ 娘 , 你能射中大雁吗 7“
先生就给他讲过将军射大雁的故事 , 还说母后也有射中大雁的神箭术 。
佟穗仰望着高空南飞的黑色雁群 , 遗憾道 :“ 娘能射中百丈之外的箭靴 , 这些大雁飞得太高了 , 至少有五百丈 。“
承祖难掩失望 。
佟穗笑 :“ 你若能把它们引下来 , 娘就给你射一只 。“
承祖再望望那群大雁 , 并不认为自己有这个本事 , 既然没办法 , 他就不想了 。
颐宁指着水里的鸳鸯道 :“ 射鸭鸭 ! “
佟穗 :“...... 咱们池子里的鸭鸭是有数的 , 射一只就少一只 , 射光了以后就看不见鸭鸭了 。“
这么好看的鸵鸯 , 射死了怪可惜的 。
忽地 , 一只麻雀扑椅椅飞过湖面 , 隐入一座小岛上的树木中 。
娘仨一起望了过去 。
没多久 , 佟穗就拿着她的黄金弓 , 带着小太子小公主在这边找起了麻雕 , 专睿翅膀 , 给兄妹俩一人射了一只就停了 。
兄妹俩脑袋对脑袋地蹲在水榭里观察麻雀时 , 张文功来了 , 脚步匆匆 , 面带喜意 , 左手拿着一封信 , 右臂贴身夹着两个长条匣子 。
承祖最先反应过来 , 激动道 :“ 爹又来信了 ! “
萧绩出征时颐宁才八个月大 , 如今大半年过去 , 颐宁已经不记得父皇了 , 但萧缠一个月至少两封信往宫里送 , 战事结束后萧绩还会捎带一些轻巧的小礼物 , 次数一多 , 颐宁隐约懂了 , 这个叫 “ 爹 “ 的人来信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
承祖迎着张文功跑了过去 , 小公主也嘿噱笑着往那边追 。
信要交给母后看 , 承祖熟练地接过张叔递过来的长条匣子 , 特着妹妹去旁边的美人靠上拆 。 匣子上面粘了一圈封条 , 那是防着驿兵骑马时把匣盖颠簸开 , 当然也要防着有人偷窃或是调换里面的东西 。
佟穗先看信封上的字 , 萧缠亲笔写于七月二十五 , 从洪州四百里加急送过来的 。
“ 媳 , 是珍珠 , 还有一幅画 ! “
承祖回头告诉母后道 。
佟穗走过来 , 就见匣子里摆了一长一短两条珍珠项链 。
上次萧缠也从交州送回来两匣子珍珠 , 不是皇库里堆积的交州官员上贡的那种特等南珠 , 而是萧缠微服去海边买的 。 渔民们采集珍珠并不容易 , 卖给官府商人又是贱价 , 有人就舍不得卖 , 萧绩装成富商去收 , 出钱大方 , 就收了几匣子 , 几家亲友都送了些 。
画是一幅滕王阁的画 , 乃洪州一位书画大家所作 。
看过礼物 , 佟穗再给孩子们读信 。
萧绩说 , 他会于七月二十八日动身返京 , 肯定能在中秋前回来 , 具体归期等靠近京城了再定 。
萧绩说 , 这次的礼物是佟贵在洪州时准备的 , 画是佟贵亲自请大家画的 , 送给承祖 , 珍珠也是佟贵自己去鄯阳湖里跟着珠农采的蚌 , 所以珍珠有大有小有圆有扇 ,
项链不太好看 , 重在心意 , 一条给佟穗 , 一条给颐宁 。
还有些字不适合念给兄妹俩听 , 佟穗就自己甜了 。
承祖 : “ 二舅真好 , 我要把这帽画挂到书房
去 , 路小舅上次画的蜀地貌貅摆在一
佟穗笑着听着 , 别说兄妹俩了 , 就算阿福也看不出佟穗心里仍旧会为 “ 二舅 “、
“ 小舅 “ 之称而微微一痛 。
原本还该有一位大舅舅的 …...
八月十一 , 萧缠先带着五万南营骑兵回京了 , 同行将领有萧延 、 齐凌 、 赵瑾这三个跟他一起出征的 , 也有去年腊月没能回京述职的黔州军将领孙典 、 萧野以及年年都回来的萧涉 , 至于齐云 、 佟贵 , 他们得先把黔州军带回去 。
这次南巡 , 萧绩还对南地的驻军做了调动 , 六万黔州军要分两万给南州的鲁恭 、 两万给益州的乔长安 , 默州因为不再是边疆之地 , 辖内有两万驻军足伟 。
而陵国那三十万降兵 , 萧缠遣散了一批者兵 、 弱兵 、 少兵 , 步兵分散到各州 ,
长江一线保留谢坚 、 裴平渊手中的水军便可 , 余下的水军全部调往扬州 、 闽州改为海师操 ./ 练 。
天下一统 , 佟穗率领文武百官出城迎接凯旋的帝王 , 因为这次还带上了颐宁 ,
佟穗就安排了一辆马车 。
君臣见礼 、 慰赏三军 , 当佟穗由萧缠扶着要登上车驾时 , 忽然瞥见赵瑾在笑 。
她看过去 。
赵瑾立即收了笑 , 旁边萧延 、 萧野 、 齐凌 、 孙典神色各异 , 萧涉更是扭头避开了她的视线 。
到了车中 , 佟穗狐疑地打量左手抱承祖右手抱颐宁的萧缠 。
萧缠一心哄着儿女 , 倒是瞬不出任何破绽 。
进了宫 , 哄完孩子们 , 萧缠就去沐浴了 。
佟穗提前进了内室 , 纵使成亲多年 , 久别重逢 , 她还是会为即将发生的事而悸动 。
萧缠着一身中衣走过来 , 瞧见坐在窗边脸颊泛红的佟穗 , 他虽然很想 , 却知道
现在还不是时候 。
萧缠坐到她对面 , 一边拿巾子擦头发一边道 :“ 昨晚梦见岳父病了 , 他考人家没事吧 ?“
佟穗诧异于这话 , 愣了愣才道 :“ 挺好的啊 , 你梦见了什么 ?“
难道不是普通小病 ?
萧缠委婉道 :“ 总之我有点不放心 , 等会儿我先带你去看看岳父 。“
佟穗 :“......“
无论如何 , 皇帝女婿这么孝顺 , 佟穗自然不会反对 。
萧缠再走到衣橱前 , 帮佟穗挑了一套她专门留着微服出巡时穿的细布衣裳 , 浅碧色的小衫儿配一条素白马面裙 。
他去窗边继续晒头发 , 佟穗绕到屏风后更衣 , 换的时候还往窗边瞥了瞧 , 总觉得突然扑过来才更符合萧缠的性情 。
刚换好 , 就听萧缠道 :“ 梳个姑娘发髻吧 , 昨晚梦里你就是还没嫁我 , 是桃花沟的阿满姑娘 。“
佟穗 :“...... 你到底做的什么梦 ?“
萧绩 :“ 噩梦 , 但梦都是反的 , 你不用太担心 , 也许见了岳父还会听见喜讯 。
佟穗实在想不出自家现在能有什么喜讯 , 又为何非得她做姑娘打扮 。
但她还是配合了萧绩的折腾 , 再加上萧缠特意提到了桃花沟 , 佟穗干脆给自己梳了一个桃花沟的姑娘们最常梳的发髻 。
萧缠走过来 , 站在椅背后透过镜子看她 , 指腹擦过她细腻红润的脸取 , 声音发哑 :“ 原来阿满姑娘这么好看 。“
佟穗 :“......7
马车已经停在了乾元殿前 , 帝后这就撒下一双儿女出宫而去 。
萧缠登基后 , 封岳父佟有余为承恩公 , 特意在挨着北市的敦厚坊给岳父赐了一座国公府 , 又在旁边的履顺坊给周景春赐了伯爷府 , 好方便两家走动 , 至于两家原来的宅子 , 自留也好 , 留着子孙分家居住也好 , 总之不会浪费了 。
帝后的马车从皇宫东门出来 , 三里地外就是敦厚坊 。
下车前 , 佟穗看看自己这一身打扮 , 想到爹娘可能会笑自己 , 忍不住瞳向萧缠 : “ 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2“
萧缠笑道 :“ 让你又哭又笑最后肯定会抱着我狂亲的药 。“
佟穗 :“......“
萧续直接将她抱下了车 。
承恩公府敞着门 , 佟穗瞧见熟悉的门房了 , 可门房居然早有准备地朝夫妻俩行礼 , 并没有跑去通传 。
佟穗索性放弃了猜测 。
萧缠停步于垂花门外 。
佟穗回头 。
萧缠笑着指指里面 , 示意她尽管自己过去 。
佟穗知道家里肯定给她准备了惊喜 , 莫非二哥其实也跟着萧缠回京了 , 甚至弟弟佟善也从蜀地回来了 ?
佟穗就一边继续猜着 , 一边进来了 。
到了二进院的厅
堂前 , 佟穗瞧见了坐在里面的爹娘 , 阿见了二哥佟贵还有嫂子
侄儿侄女 。
佟穗喜道 :“ 二哥 ! “
佟贵瞧着妹妹这身已经十来年没见过的村女扮相 , 想笑 , 眼泪却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
他与大哥大嫂侄儿是昨日悄悄回的京 , 免得妹妹在百官面前失态 , 在家多好 ,
哭笑都肆无忌惮 。
就在佟穗困惑二哥为何落泪时 , 东次间的帘子突然被人从里面挑开 , 走出一个额头缠着黑布抹额的高大男人 。
佟穗怔怔地看着那张脸 , 再怔怔地看向坐在主位的爹娘 。
母亲振着嗣 , 朝她点头 。
所以 , 她没有认错 ?
视线模糊 , 佟穗哭着扑进那人的怀抱 :“ 大哥 1 “
布衣木簪 , 乌眸雪肤 , 一如当年 。
佟荣或许无法第一眼就认出大卫朝的开国皇后 , 又如何认不出这样的妹妹 ?
他低头 , 一手扶着妹妹的肩胸 , 一手生涩又熟练地摸着她的头 :“ 不哭 , 咱们不
豆大的泪珠却坠进了妹妹的发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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