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7 章玉蝉 4
齐云喜欢她 。
如果说八月二十的那次见面 , 齐云提出要舞狮子给她看 , 萧玉蝉还只是冒出了这个猜测 , 那么今日赴过舞狮之约 , 收到齐云的小纸条后 , 萧玉蝉的猜测便得到了证实 。
白狮子离开后 , 萧玉蝉津津有味地听完吴考先生的说书 , 若无其事地叫上金玲与两个侍卫回府了 。
她表现得那么自然 , 无论茶楼里因为白狮子悄悄打量她的茶容还是金玲三人 , 都没有怀疑什么 。
回到自己的房间 , 萧玉蝉坐到了梳妆台前 。
镜面里映出她此时的模样 , 布衣素颜 , 雪肤红唇 。
萧玉蝉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 又滑又嫩 , 因为日子越过越好一点粗活都不用做 , 无论她的脸还是双手 , 都养得比她在灵水村的时候还要白皓莹润 。
她这般美貌 , 也足够年轻 , 齐云喜欢她再正常不过了 , 可她毕竟是个带着孩子的宾妇 , 齐云一个俊美东有才华的侯府公子 , 倾慕他的美人闺秀不要太多 , 那么齐云对她的喜欢 , 是为色所迷只想勾搭她得几次鱼水之欢 , 还是想三媒六聘娶她为妻 ?
萧玉蝉没想嫁人 , 也健齐云的身子 , 但如果齐云对她抱同样的念头 , 那就是看不起她 。
萧玉蝉并不想勾搭一个品行不端的男人 , 无论他长得多俊 , 不然回头就把两人的事嚷嚷出去 , 她萧玉蝉可以不在乎名声 , 却不能连累娘家受她牵连 。
过了几日 , 萧玉蝉得知祖父以年迈为由跟兴平帝辞官了 , 兴平帝准了祖父在家休息 , 依然保留官职 。
等父兄再去当差时 , 老爷子留在了家里 , 准备亲自教导耀哥儿 、 佟善 、 张超 、
大郎 、 二郎的武艺 。
萧玉蝉跟过去看热闸 。
五个孩子 , 张超 、 大郎都有天分 , 也决定了将来要做武官 , 佟善 、 二郎习武的天分不高但也不差 , 读书为主 , 学武是为了强身健体 。 这都是别人家的孩子 , 萧玉蝉看看也就罢了 , 只对自己的儿子寄予了厚望 , 希望儿子既能继承他爹的书生脑子 , 又能继承萧家的习武天资 。
结果同岁的二郎还在坚持蹲马步 , 耀哥儿的腿先抖起来了 , 还趁考爷子不注意的时候偷懒 。
萧玉蝉 : “
等几个孩子跑去学堂读书了 , 萧玉蝉问考爷子 :“ 祖父 , 您看耀哥儿是学武的料子合 ?“
跟自家孙女 , 萧穆就直言了 :“ 既没天分也吃不了苦 , 你就督促他好好读书 , 将来争取考进士吧 。“
萧玉蝉唉嚷道 :“ 都说外甥像舅 , 五个舅舅都能打 , 他怎么一点不像 。“
萧穆 : “ 不像也好 , 像了你三哥五弟你更急 。“
萧玉蝉 : “
萧穆拿巾子擦汗 , 袖子还换在肘部之上 , 露出两条健壮的小臂 。
萧玉蝉回想老爷子给孩子们演示枪法的英姿 , 纳间道 :“ 我觉得祖父跟前两年比也没啬变化 , 为何不去南营当差了 ?“
萧穆擦汗的动作微顿 , 瞰睽站在远处的孙女的丫鬟 , 低声道 :“ 禁军三营 , 现在南营的五万骑兵战力最强 , 我跟你二哥一个国公一个侯爷 , 再一起管着南营站在朝堂上 , 太惹眼了 , 再加上祖父确实者了 , 连日当差折腾不起 , 在家颐养天年也挺好的 。
萧玉蝉靠住者爷子道 :“ 不折腾就不折腾 , 但祖父一点都没者 , 比武切磋我爹都打不过您 。“
萧穆笑 : “ 今天你怎么没出门 ?“
萧玉蝉 :“ 等您呢 , 您来京城后一直在忙 , 都没去城里逢过 , 正好现在有空了 ,
我带您出去吃吃喝喝 。“
萧穆 :“ 吃吃喝喝 , 谁出钱 7“
萧玉蝉 : “ 我出 , 孙女孝敬您 ! “
萧穆 :“ 算了吧 , 你一个月就领那点月钱 , 花钱又大手大脚的 , 回头花光了还得找我来哭 。“
萧玉蝉一点都不带脸红的 : “ 谁让您最疼我呢 , 我爹也疼 , 可他的私房钱都被我娘榨光了 。“
萧穆 :“ 走吧走吧 , 我去换身衣裳 。“
萧玉蝉连着陪老爷子在城内逛了好几日 , 等到初十休沐 , 老爷子要带萧涉 、 绵绵 、 耀哥儿去城外赏秋 , 萧玉蝉就没跟着去了 , 简单打扮一番 , 前往莪楼 。
这一次 , 萧玉蝉没有提前打发金玲与两个侍卫 , 想看看齐云要如何接近她 。
如果她提前安排妥当 , 好像她多盼着单独与齐云见面一样 。
不想四人才跨进酒楼 , 熟悉的小伙计就赶了过来 , 指着萧玉蝉常去的那间雅间道 :“ 姑娘 , 那位姑娘说与您有约 , 已经提前付了
茶水钱了 “
四人同时仰头 , 就见雅间门外的护栏前 , 站着一位白裙女子 , 女子头戴帷帽 ,
遮掩了面容 , 只是看那裙带勾勒出的纤细腰肢 , 料想帷帽下该是一张美人面才对 。
萧玉蝉最先想到了齐云 , 可此女比不远处一位凭栏听书的中年男宰还要矮一些 , 而齐云又是修长挺拔的身形 。
“ 对了 , 这是那位姑娘的信物 。“
伙计递来一只荷包 。
萧玉蝉接过 , 解开袋子往里一瞧 , 里面是一只狮纹玉佩 。
萧玉蝉难以置信地再次望去 , 就见那女子裙摆一转 , 进了雅间 , 还关上了门 。
萧玉蝉 :“......“
莴非那是齐云的妹妹齐瑶 , 齐云躲在雅间里面 ?
愣了片刻 , 萧玉蝉对金玲三人道 :“ 我去会友 , 你们就在下面找张桌子暇茶听书吧 “
金玲疑惑问 :“ 楼上的姑娘是谁 ?“
萧玉蝉 : “ 我的一位手帕之交 , 她性情孤僻 , 不喜身边有人伺候 。“
金玲还是不懂自家姑娘何时认识这么一位手帕之交了 , 只是姑娘都往楼上走了 , 她只好带着两个侍卫去选桌落座 。
楼上 , 萧玉蝉来到那间雅间前 , 轻轻叹门 :“ 是我 。“
里面传来低低一声 “ 噜 “, 太轻了 , 导致雌雄难辨 。
萧玉蝉推开门 。
雅间里面并不大 , 估摸能摆两张四方的茶桌 , 当然此时只在中间摆了一张 , 周围留出供人走动的空地 。 南面是闭合的雕花木窗 , 西面墙上挂着一幅山水字画 , 角落的花几上还摆了一盆金红色的菊花 , 简朴雅致 。
萧玉蝉一眼看过去 , 只发现茶桌前坐着那位白衣帷帽女子 。
就在萧玉蝉心头生疑时 , 那女子拿起右手 , 提起茶壶 。
那手白是白 , 却五指修长骨节分明 , 绝不是女子的手 。
萧玉蝉 :“......“
她立即跨进来 , 关上门 , 心跳如擎 , 犹豫要不要放下门栓时 , 听见背后传来那
人离开座椅的声音 。
萧玉蝉偏头 , 瞧见对方明显比方才高了的身形 , 先是宽衣解带褪下外面的衣裙露出里面的玉色长袍 , 这才取下帷帽 , 玉冠束发 , 面容英俊 , 正是齐云 。
萧玉蝉愚笑的 , 对上他那双眼 , 脸上又发起烫来 。
齐云朝她走来 。
萧玉蝉下意识地往旁边避开 。
齐云顺势给雅间的门落了门 , 低声解释道 :“ 姑娘不必担心 , 我只是怕有人误闵 , 连累你的清名 。“
萧玉蝉心乱如麻地点点头 , 先去桌边坐下 , 给自己倒了一碗茶 。
她刚品了一口 , 齐云回来了 , 坐在她对面 。
萧玉蝉警他一眼 , 垂眸 , 转着茶碗道 :“ 你倒是会打扮 , 我都没认出来 。“
齐云 : “ 你是这边的老主顾 , 我若男装来见你 , 定会引人议论 。“
萧玉蝉对着茶水问 :“ 见我做何 ?“
齐云看着她低垂的睫毛 , 道 :“ 表明心迹 。“
萧玉蝉脸上一热 , 捧起茶碗又品了一口 , 再瞠他一眼 : “ 什么心迹 ?“
齐云 : “ 求婴之心 , 若姑娘对我也有意 , 我便托媒去贵府提亲 。 “
萧玉蝉的心砬础跳了起来 , 从进来便一直闪躲的目光终于定在对面那张俊美的脸上 , 智勇双全的齐二公子想来对自己的容貌才干身世都很自信 , 眼里看不出任何紧张 。
萧玉蝉蓦地想起前夫第一次跟她诉情时 , 别说脸 , 脖子都红了 。
她是嫁过一次的 , 遇到这种事还心跳不稳 , 齐云就这么冷静 , 笃定她一定会同
意 ?
本来脸红心跳的萧玉蝉忽地不慌了 , 似笑非笑地打量着齐云 。
齐云坐姿端正 , 目光也不曾闪躲 , 可萧玉蝉澈见了他滚动的喉结 , 不知过了多次 , 这位二公子率先移开了视线 , 头微微朝窗户那边偏转 , 露出泛红的耳朵 。
萧玉蝉满意了 , 慢悠悠又品了一口茶 。
齐云瞧着她那副自在模样 , 虽然觉得她应该是喜欢自己的 , 可还是生出一丝不安 , 问 : “ 姑娘不言 , 是不愿意合 7“
说到底 , 除了春日洛水上的偶遇以及茶楼的两次见面 , 他们二人并不够了解彼此 。
萧玉蝉 : “ 先说说 , 你为何想娶我 , 明明京城有那么多十五六岁的如花闺秀 。
齐云 :“ 自我搬到洛城 , 见到的第一位如花闺秀是你 , 洛水再见后 , 我就没想过要娶旁人 。“
萧玉蝉轻哪道 :“ 我可不算闺秀 , 儿子都那么大了 。“
齐云 :“ 我不在乎你嫁没嫁过 , 只知道你是我想婉的人 , 再说耀哥儿 , 他姓齐我也姓齐 , 注定我们有父子缘 。“
萧玉蝉 :“...... 你大哥就占过耀哥儿的便宜 , 原来你也想给耀哥儿当爹 。“
齐云 : “ 大哥那次是误会 , 我确实是有这个打算 , 还望姑娘成全 。“
走廊上有人经过 , 萧玉蝉歪头 , 听着那几道脚步声靠近再远去后 , 才低声道 :
“ 我听二嫂说 , 北地好几个大将军拥兵自重 , 南边也有俩反王 , 以后要打仗的时候还着呢 , 二哥二嫂他们要上战场 , 你也要去 , 是不是 7“
齐云点头 , 生在这样的世道 , 既然出头了 , 就要一直打下去 。
萧玉蝉 : “ 太乱了 , 我暂且不愚嫁人 , 只想待在家人身边 。“
齐云脸色微变 , 看着她漫不经心的眼睛问 :“ 真的这么想 , 还是拒绝我的借口 ? ,
萧玉蝉笑笑 :“ 真这么想 , 你长得这么俊 , 换成太平时候 , 你来求娶 , 我一口就
齐云 :
她欣赏甚至有些轻供的眼神告诉他 , 她是真的喜欢他的脸 。
但这也改变不了她拒绝他的现实 。
齐云握紧放在膝盖上的手 , 试图改变她的决定 :“ 天下不知何时才太平 , 如果需要再等十年 、 二十年甚至三十年 , 难道你也要等到那时候再考虑嫁人 7“
萧玉蝉冷笑 :“ 你是说等我三四十岁了 , 年者色衰 , 想嫁也没人愿意婆了 , 是吧 ?“
齐云 :“ 不是 , 我只是不明白 , 你为何要为这种顾虑踵跆岁月 , 如果天下女子都如你这么想 , 几位嫂夫人为何还要嫁给四哥等人 ?“
萧玉蝉 : “ 简单啊 , 她们嫁进我家或是嫁给我家的亲友 , 安稳反而更有保障 , 我祖父我爹我哥哥们有多厉害 , 你应该比我还清楚 。 有这样的娘家 , 我在家里做姑娘 ,
肆无忌惮途遥自在 , 一旦嫁了人 , 伺候公婆不说 , 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 , 我岂不是又要守寡 ? 万一你好好的我家里出事 , 你为此抛弃我 , 我岂不是既惨还要被人伤心嘘笑 2“
齐云 :
萧玉蝉看向窗户 , 心平气和道 :“ 咱们都是从乡下来的 , 都见过乡下的乱象 , 我受够了担惊受怕的日子 , 除非天下真的太平了 , 不然我只有待在萧家才最安心 。 反正我现在还年轻 , 再等几年看看吧 , 如果我三十岁的时候世道稳了些 , 或许会考虑再嫁 。“
说完 , 她笑着朝齐云挑挑眉 :“ 你愿意等我到三十岁吗 , 还是换个人成亲 ?“
齐云没有马上回答 。
她今年才二十三 , 距离三十岁还有七年 , 七年太久了 , 齐云也不知道这七年里他会不会有其他际遇 。
他唯一确定的 , 是现在他很喜欢她 , 想婉她为妻 。
萧玉蝉低眸 。
孙典就愿意等大嫂 , 不过 , 孙典早就认识大嫂了 , 齐云才见过她几面 , 如果齐云毫不犹豫地说他愿意 , 她大概也很难相信 。
幸好 , 萧玉蝉也没有贪图要与齐云长长久久 。
她抬眸 , 瞧着齐云极力掩饰失望与复杂思绪的俊脸 , 咬咬唇 , 轻声问 : “ 如果我说 , 我暂且不想嫁你 , 但在你还喜欢我的时候 , 还没谈婚论嫁之前 , 也愿意偶尔出来跟你见见面 , 你会怎么想 ?“
齐云震惊地看过来 。
萧玉蝉有过无数大胆的念头 , 真的开口还是第一次 , 所以她还是无法控制地红了脸 , 却又倔强地迎着他的视线 , 强调道 :“ 如你所说 , 我不想跳跆岁月 , 所以会有种念头 , 但我也只是被你的心意打动 , 只对你动了此念 , 并未有过前例 , 跟我从小受到的教养也无关 , 你可以轻视我 , 胆敢轻视萧家 , 我 …...“
齐云打断她 : “ 我不会轻视你 , 更不会轻视萧家 。“
萧玉蝉打量他好久 , 确定他是认真的 , 才垂眸 :“ 那你怎么想 7“
她的脸还红着 , 妩媚的模样比前面齐云见过的几次还要美艳动人 。
齐云无法否认 , 他对她除了喜欢 , 也有男人对女人的那种念想 , 几乎难以遏制的念想 。
然而她可以犯傻 , 他却不能辜负老爷子与萧家众儿郎的信任 。
齐云最后问 :“ 你当真不愿嫁我 ?“
萧玉蝉听出他的意思 , 努力摆脱羞态 , 对着窗户道 :“ 是 。“
齐云起身离席 , 先戴上帷帽 , 再捡起搭在旁边的女子衣裙 , 不紧不慢地穿好 。
离开之前 , 他隔着一层白帷看着她 , 低声道 :“ 我很想见
你 , 也很想应你 , 但老爷子待我如师如父 , 侯爷他们也待我亲如兄弟 , 我不能做忘恩负义的小人 。“
萧玉蝉扬起唠角 :“ 知道了 , 你是君子 , 是我不守妇道 。“
齐云 :“ 你明知我不是那个意思 , 我也绝非君子 , 君子不会见到你第一眼就生出非分之想 。“
萧玉蝉 :“......“
齐云 : “ 我会等你回心转意 , 只是能等多久 , 恕我无法承诺 。“
作者有话要说 :
虽然但是 , 这俩的确是婚前 do 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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