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281回京

1959年7月16日,唐植桐从四九城出发后的第十天。

终于要从古都踏上回家的火车了,唐植桐起了个大早,找招待所的工作人员退了房,拿好缴费收据,出门骑上车去找板车。

唐植桐转悠的这几天,并非单纯的旅游,同时也是对古都基本情况的了解,毕竟今天一大早还得找人拉着装有老虎的箱子,送上火车。

古都的交通远不如四九城,在这几天里,唐植桐基本没看到汽车,就连大路上的自行车也不多,交通运输大多靠驴车。

唐植桐来到驴车聚集的地段附近,将自行车收起,把五六半掏出来挂身上,又将装老虎的箱子拿出来扛上肩。

扛着箱子往前走,随便找了个驴车,谈好价格,将箱子放在板车上,自己也坐在后面,让古都老乡送自己去火车站。

等到车站的时候,依旧是走员工通道,在出示了证明信、工作证后,顺利到了站台上。

直到此时,车把式才知道自己今儿送了一趟老虎。

此次邮车依旧由谢渠、余福银押运,在看到木箱子的时候,谢渠没忍住,问道:“唐股长,这里面装的是虎崽子?”

“嗯,虎崽子,个头不大。”唐植桐直到抬上车的时候才将虎崽子塞进箱子里,为的就是那几声哼唧声。

唐植桐知道这条规定,也没拦着,而是自己搭把手,一起将箱子抬到车上,放在了最里面的角落里。

“等到站吧,动物园的同志会来接,到时候我看情况,让你摸上两把老虎屁股都成。”唐植桐是个知道变通的,动物园接上虎崽子是要先验货的,到时候免不了打开箱子,三只小老虎一直绑着嘴,开箱时摸起来也没危险,也不会有人说什么,于是许诺道。

尽管箱子里是空的,但唐植桐一直守着,时不时给两位押运员散烟,可一点让他们靠近箱子的意思都没有。

“那感情好。”余福银咧着嘴高兴地应道,都知道老虎的屁股摸不得,摸一会能吹好几年。

“那是,那是,嘿嘿。”余福银没强求,官大一级压不死人,但也不舒服,尤其是还是掌握着自己工资的财神爷……

装好邮包没多久,火车拉响了汽笛,然后启动,朝着郑中市的方向驶去。

“等着吧,大家都有份。”待箱子放好后,唐植桐立马将里面的虎崽子收进了空间,这一路又是颠簸、又是高温的,他担心它们还没吃上皇粮就挂掉。

箱子里是空的,万一看不住,让他们发现,就不好解释了。

“这可不能打开,动物园的,好几百块钱呢,出了差错,咱可负担不起。”唐植桐明白余福银的意思,想长长见识,但他没同意。

“嚯,厉害了啊,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虎崽子呢。”余福银帮着将箱子抬上自备邮车,没有让车把式插手,押运车厢有规定,除了自己人,不能让外人上车。

好在谢渠、余福银都是识趣的人,并没有强求。

一行三人就这么相安无事的到了郑中市,天色已黑,又到了防范扒车的时候。

这回,即便车厢里亮着灯,在车开后,外面的动静却比去古都的时候密集了很多。

打是肯定不行的,谢渠、余福银两人故技重施,敲打着车厢门,但效果不明显。

“老乡!老乡!这是开往四九城的客列,每個站点都会有人检查的,你们别费功夫了!”唐植桐看效果不明显,走上前,朝两人摆摆手,自己扯着嗓子喊道。

“嫩骗人!”一会的功夫,外面有声音传来,听着像个女人。

“我骗你也没好处啊,客列大多数车厢都亮着灯,只有货列不亮灯。如果不信我说的,到了下一站你们就知道了,抓住是要被遣返原籍的。”唐植桐见有效果,继续搜肠刮肚,找着自己知道的资料说道。

“那嫩说该咋办?”外面的女人仍不死心,反而相问道。

“回郑中市,找个往西开的货列,往车厢里一扒,藏着别出来,一直往西走一天,就能到宝鸡,再换货列,朝西北走,走两天两夜,一直到终点站迪化,那里地广人稀,男多女少,只要勤快,不缺吃的,而且也不愁成家。”这些倒不是唐植桐胡说,而是真的有人披露过,再怎么难,唐植桐也不会拿人命去开玩笑。

“真的?”外面的女人将信将疑的问道。

“比真金还真,再没良心,我也不能骗自己人啊。我有朋友在那边,说很多正式工正愁着找媳妇呢!过去找个男人成家,就能有城市户口。”唐植桐继续劝道。

“那男人呢?”外面又有男声问道。

“男人会难一些,不过那边地过,无论是种田,还是放牧,都比这边强。不信我的,你们就这么挂外面,到下一站肯定会有人抓你们回去。”唐植桐没空寻思到底有多少人扒了火车,冥思苦想的回忆着脑子里为数不多的资料,说的却也很实在。

“谢谢!”过了好一会,外面才传来道谢声。

谢渠、余福银在唐植桐开口后,一直没有插话,在听到外面道谢后,才走到唐植桐身边,悄悄地问道:“唐股长,这是真的吗?”

“真的。我这次去古都,听当地人说的

,那边不少人已经去了,而且都写信回来了。”唐植桐斩钉截铁的回道,这话是安慰自己,也是安慰谢渠、余福银,更是安慰车外的人……

兴许是唐植桐的话起了作用,等到了下一站的时候,谢渠慢慢打开车厢,外面已经没了人……

同样的情况,在天亮前不断地重复。

唐植桐三人只能指条明路,苦口婆心的相劝。

饱受饥饿折磨的人,其实并不怕吃苦,只是缺少用吃苦换回吃饱肚子的渠道。

饥饿压顶,稍微富裕点的地方能接收的人数是有限的,这里面主打的就是一个信息差。

唐植桐这次没有藏着掖着,把自己知道的告诉了忍受饥饿的灾民……

其实唐植桐还知道一条路线,往东北走,但途径四九城会查的格外严,往那边走,跟遣返原籍或者去农场劳动没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