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短暂的思考过后,看到金冶带着兵马慌不择路的逃来,这支兵马的主将做出了和金冶一样的决定。

    “撤!撤!”

    “回去!!叛军杀来了!!!”

    他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吼声回荡在军中,传令兵们跟着呐喊,声音越传越远,整个大军中,所有人都得知了前线战况。

    叛军已破中南关,如今正大举杀来。

    而率先赶去中南关支援的朝廷兵马,已被杀的大败而归。

    并且,那入关的叛军兵力,恐怕是难以计数,惶恐中,军心大乱。

    再没有丝毫的停留,大军当即调转方向,往回逃去。

    李靖的追击还在继续。

    虽然这些所谓“援军”现在跑的一个比一个快,还未接战便先逃走,但不能停下脚步,还需要继续追击。

    这便是“兵势”了。

    中南关被破,这给了朝廷援军一个溃败的信号。

    因此,即便李靖此刻手中的兵马并不是太多,但有着这样一个强而有力的信号,这才吓退了赶来的援军。

    有道是一泻千里,前线溃败,后方兵马若无法得到有利情报,那只会随着溃兵们一同逃窜。

    因而,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陆续奔来的兵马在看到这样规模的溃兵们后,不可避免的同样陷入恐慌中。

    溃兵越来越多,他们甚至都还没有赶赴战场,便已经先怯了。

    匆匆的来,这又匆匆的逃回,让军中每个人在灰心丧气之余,又多了巨大的绝望感。

    似乎叛军已经所向披靡,战无不胜了。

    “真的要变天了!这.....回天乏力啊!”

    距离李靖追击相隔最远的一群溃兵中,一名老兵小声感叹道。

    身旁一年轻的高个士兵沉着脸,当即回嘴道:

    “不,还有机会!”

    “我们兵马不多,又是多支军队,这才没有办法汇聚在一起和叛军厮杀!”

    闻言,那微胖老兵瞥了他一眼,冷冷道:

    “你还看不明白?已经结束咧!”

    “都在逃,还怎么打。”

    那人当即驳斥道:“胡说!”

    “只是叛军来的太快,这突然在路上和他们遭遇,咱们又都是一路赶来的,这才打不过的。”

    “若是有个好地方,再布置合理战术,还能和叛军拼一拼!”

    话音刚落,旁边又走来一矮壮士兵,他疲惫的脸上露出一抹不屑之色:

    “战术?什么战术都没有!”

    “这都几个将军跟着我们一起逃了,哪个能布置出一番战术来!”

    高个士兵眉头紧皱,当即说道:

    “我知道咱们现在大家都在逃,难免都有些恐慌情绪,但还是希望大家振作起来!”

    “还有机会的!镇国将军不会看着大军杀到金陵,他必定有应对之策!”

    “不是传来了消息嘛,镇国将军已经在会昌布置了兵马,一定能带着我们打赢的!”

    话虽落下,但那微胖老兵却还在不住念叨:

    “已经结束咧。”

    “已经结束咧....没机会咯.....”

    看他这般垂头丧气,满嘴都是沮丧话,那高个士兵脸现怒色,当即振声道:

    “不要再说这种话了!”

    “相信镇国将军!他能带着我们打赢叛军的!”

    那老兵不说话了,他决定不和这年轻气盛的高个士兵争辩。

    但此时,在二人身旁,又探出一张脸来,那是个面容俊秀的中年士兵,他看着高个士兵道:

    “去了多少大将带领兵马去镇压叛军,打了那么多场,无一例外,全都败了。”

    “镇国将军能带着咱们在下一场战斗中打赢叛军吗?很难的啦。”

    “你......”高个士兵一时语塞,只好怒目瞪着他。

    但好在还是有人帮着他说话的,又有人道:

    “镇国将军可不是一般人,他纵横沙场多年,从未尝过败绩。”

    “咱们虽是溃败了,但镇国将军只要还在,那就一定有打赢的希望!”

    “相信他能扭转战局,带着咱们反败为胜!”

    听到这,先前那老兵忍不住说道:

    “之前军中不是还有一位常胜将军吗?就是....”他挠了挠头,略微思索后接着说:

    “就是前镇国将军的小儿子,黄天虎啊,我记得他好像也没有打过一场败仗。”

    话音刚落,那面容俊秀的中年士兵揶揄道:

    “打过败阵的。”

    “先前他不是在北库草原打了一场败仗嘛,也就输了这一场。”

    “后来呢,杀了常胜将军的胡马还被叛军给灭了。”

    这样阳阳怪气的话让他高个士兵再忍受不住,他勃然大怒,当即就怒斥了起来:

    “闭嘴!休得在此说出这等话来!”

    “弄得军心涣散!人人都没有了战意!”

    “这样下去还得了,还没打就输了!”

    那人却继续说:“是吗?咱们这不是就没打,就已经开始逃了嘛。”

    “后生,你看的太浅了啊。”

    “我去你姥姥的!”高个士兵红着脸,一拳挥了过去。

    那人连忙闪身躲过,口中却还在叫:

    “你小子,还动起手来了!”

    那高个士兵并不言语,只是不断挥拳,招招直奔着那人的嘴。

    “狗娘养的!以为我怕你是吧!”

    口角之争逐渐发展成拳脚相斗,两人怒气上头,打作一团。

    直到一声暴喝传来:

    “干什么干什么!!”

    “要打去和叛军打,自己人打什么!”

    “再打,军法处置!”

    这一声充满威严的喝声,让二人立刻清醒,随之急忙分开。

    “若不是现在形势紧迫,必斩了你们的头!”

    “大敌当前,还在这内斗!”

    二人不敢回嘴,只是低着头,手捂着被打痛的脸或嘴。

    “给我走快点!叛军还在追击呢!”

    “快点赶去会昌!镇国将军在那里备战!”

    “咱们这不过是以退为进罢了!”

    话一说完,那人骑着马离去。

    ——

    会昌城内。

    看着不断赶来传达消息的传令兵,金建仁面色铁青。

    但这次,他出奇的没有勃然大怒。

    只是一种强烈的危机感萦绕心间,让他此刻手抚额头,坐在椅中一言不发。

    众将围绕在其身畔,也不言语。

    良久,金建仁抬起头,看着金肇沉声道:

    “真被你说中了。”

    “中南关,竟然真的在援军还未赶到之前就丢了。”

    金肇面容凝重,并未说话。

    而一旁的金茗则一脸狠厉,他挥了挥拳头,厉声道:

    “还有我们!”

    “置身此城中,叛军只要一来,就弄死他们!!”

    金建仁看了他一眼,沉默着点了点头。

    但脑海中,却突然萌生一股说不清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他的眼皮跟着紧跳。

    纵横沙场多年,金建仁明白,这是危险来临时,自己的身体本能做出的反应。

    中南关被破的实在太快,这样看来,叛军依旧战力极强。

    而这意味着....

    正此时,金茗的振奋之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将军!我们已经做好一切准备!”

    “兵马尽在此城中,城头的布防也已经做好,此战,我们必定竭尽全力!”

    “待战胜叛军,将军,宏图霸业便能成了!!!”

    金茗眼中并未有一丝一毫的惧意,反而异常的兴奋。

    他的状态感染了其余将领,众人都向金建仁投来了火热的目光。

    这灼热的目光之下,金建仁的思绪随之而止。

    而这,也让金建仁明白。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随之,他站起身来,大喝一声:

    “叛军来此,我当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