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大概持续了三个多小时,人终于抢救回来,心脏供氧不足,导致的突然休克。肺部还有大量淤血,全都清理了。

    但接下来的时间很关键,病人陷入深度昏迷,需要尽快唤醒。

    如果昏迷的时间越长,可能对大脑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

    总而言之,要尽快把人叫醒。

    外婆看着昏迷不醒的陆行川,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现在还不是哭的时候。

    她已经经历过一次白发人送黑发人了,不能再失去这个外孙了。

    外婆干枯的手拉着他,说了很多很多的话。

    他小时候很调皮活泼,也很聪明伶俐,长辈们都很喜欢。

    后来慢慢长大,性子也变得沉稳起来。

    “你一直以来都是你父母的骄傲,也是我的骄傲,要是没有遇到林薇薇……那该多好啊。”

    “你这孩子就是太要强,想要的一定要得到,如果得不到就会成为一块心病。当年的林薇薇,现在的眠眠。你太执着了……”

    外婆其实懂陆行川的,他父母去世后,他性格变得孤僻了很多,他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

    他意识到了生命的流逝,林薇薇给他的不仅是爱情,还有亲情。

    她也经历了父母双亡,两人有很多共情的地方,更像是同类人。

    陆行川不顾阻拦,非要和她在一起。

    她要是真的爱陆行川,心里只有他一个,外婆也能接受。

    只是这爱不知道有几分真心。

    外婆同他说了很多话,陆行川还没有苏醒的迹象。

    医生过来查看了一圈,面色变得无比凝重。

    “不能再拖延了,家属还有没有更好的办法,现在医学已经帮不了他了,需要你们加油打气,让他快点苏醒过来。”

    外婆呆滞了一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舅舅舅妈也进来了。

    “这是心病,不是在林薇薇身上,就是在纪眠身上,要不把她俩找来算了。”

    “林薇薇休想再伤害我的外孙!”

    外婆立刻拒绝。

    那现在只能碰碰运气,找纪眠试一试。

    她亲自拉下老脸,去给纪眠打电话,简单说明情况。

    “要我去?外婆……他是见过林薇薇才这样的,我去了没有用,你还是去找林薇薇吧。”

    “林薇薇害他还不够惨吗,再这样下去,行川只有死路一条了。眠眠,就当外婆求你,外婆求求你好不好?”

    外婆一生要强,此刻竟然无助地哭了起来。

    纪眠看向裴砚,发现他也在看着自己。

    距离那么近,他已经听到了电话内容。

    “眠眠,可怜可怜我这个老太婆,我也实在没有办法了……”

    “外婆,我等会到。”

    纪眠最终心软,挂断电话后她看着裴砚。

    “你和我一起去吧。”

    裴砚面色平静,凤眸幽邃,看不清情绪。

    纪眠也不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是不是生气了。

    “对不起,外婆……外婆很伤心。我去了未必管用,但我没办法拒绝外婆。”

    “我知道,一起走吧。”

    裴砚开车送她过去。

    纪眠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陆行川,脸色白得不像话,带着氧气罩,心电图起伏微弱。

    “让他俩单独待一会儿吧。”

    舅妈去拉老太太,外婆依依不舍地看着陆行川。

    原本她身子硬朗,可这接二连三的打击,让她白头发更多,身子更加佝偻,已经彻底离不开拐杖了。

    舅舅也跟着离开了,看到裴砚还站在那儿,一时间不好开口,毕竟现在裴砚和纪眠才是一对。

    “裴先生……”

    舅舅觍着脸,想让他出去,现在自然是外甥更重要。

    “你先出去吧。”

    纪眠开口了。

    “你出来,还是我的吗?”

    裴砚问了一句。

    纪眠有些无奈:“当然是你的,乖,先出去。”

    裴砚这才点头答应,可还是忧心忡忡。

    陆行川到底是故意的还是无心的,这一招不是他之前用的吗?

    他也总是拿爷爷当挡箭牌,如今陆行川的外婆也发挥了作用。

    他很怕,很怕陆行川卖惨会打动纪眠。

    当初就不该投机取巧,现在报应来了。

    裴砚在门外,听不到两人说什么,心里更加担忧。

    病房内,纪眠看着陆行川把自己搞成这样,有些唏嘘。

    “我还记得以前的你,意气风发,壮志凌云。没想到……”

    “陆行川,我记得我俩之间很多事。我们刚在一起的第一年,我过生日,我很期待你能早点回来陪我,可你那天太忙了,一直在开会,我不敢打扰你,一个人许了愿。”

    “没想到家里的电闸还出现问题,突然停电了。佣人说要去看看,把我一个人丢在黑暗中。我当时很伤心,就没有认真地许愿,我就说——希望电来了就好。”

    “没想到下一秒电真的来了,你也出现了,你给我买了一个项链,戴在了我的脖子上。”

    “你还说……一年一次的生日,只许这样的愿望会不会太草率了。原来,你记得我生日,但那天也的确很忙,但你还是推掉了重要的会议,过来陪我过生日。”

    纪眠回忆往事,笑了笑。

    “我大概想到你是什么时候和林薇薇好上的了。我们在一起的第二年,有一天下大暴雨。你去国外出差了,原本要去半个月,可你一周就回来了,一点征兆都没有突然回来。”

    “我睡到半夜,突然感觉到屋里有人,你就那样冲过来紧紧抱着我,你身上都湿透了,很冷很冷。”

    “那天,你抱着我一整晚,第二天对我很好,亲自为我下厨做早饭,给我穿鞋,还推掉所有的工作,带我去海上游玩。”

    “原来,你是在道歉,只是我太笨了。不,我不是笨,我信你爱你,你是我最后的依靠,我全身心无条件地爱你,失去自我,所以看不清了。你就这样灯下黑,利用我的耳聋眼瞎,一直在骗我。”

    “这三年我们真的很甜蜜,可我一想到林薇薇全程参与,和你保持联络,后面又和你一起上床,我就觉得……这所有的甜蜜都是泡沫,一戳就碎,经不起考量。”

    “是我陪你度过了伯父伯母的死,是我赡养你外婆尽了孝道,是我照顾你的衣食起居无微不至。是我在你被刺杀的危险关头,以身诱敌。在你被绑,我也想过有去无回。我是心甘情愿的,为你付出生命,我都是自愿的!”

    “可,你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