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哽咽地为自己找补。

    裴砚轻笑:“我这个人很容易白回来的,再好好养一段时间,就好看了!况且,你不觉得我现在这样还挺帅的吗?”

    “少自恋了,丑死了……”

    即便开着玩笑,纪眠的眼泪还是止不住。

    “抱抱……让我好好抱抱你……”

    纪眠没办法张开双臂去拥抱他,只能他来拥抱自己了。

    裴砚抱着她,不敢用力,怕再勒住她。

    “你说你,干嘛要来接我,把自己弄成这样?”

    “闭嘴!”

    真的丢脸死了,最重的伤竟然是裴砚把自己压断了肋骨。

    丢脸丢到太平洋了。

    “杨叔一个劲地夸你,说你比女警还要出色,临危不乱枪法也好,夸你是女中豪杰。说你不当警察真的是太可惜了,还想特招你,只可惜程序不准许。”

    “可他没有及时去救你,我心里是埋怨的。哪怕我知道当时的决定是对的,为了更多人的安慰,可我还是止不住地怨他……”

    纪眠声音哽咽。

    她或许格局太小了,就是控制不住的埋怨。

    裴砚心疼她:“阿眠,人都是这样的。你没有错,他也没有错。”

    “那个背叛你的人呢,我要给他两巴掌!”

    纪眠生气地说道。

    裴砚闻言,竟然沉默了起来。

    她以为他也心寒,所以不愿意提起。

    “我要把他打得满地找牙……”

    “他死了。”

    “死……死了?”

    “嗯,就算出卖了我,也没有保全自己。他出来执行任务的时候,儿子还在肚子里,他都没来得及看一眼。甚至手机里没有一张照片,他不敢和妻子联系,只能知道母子平安是个大胖小子。”

    “他很想回去,却暴露身份被抓了。他想看看儿子,想一家人团聚,所以……他把我供了出来。”

    “我并不怪他,如果我处于这种情况,可能也会动摇。阿眠,这次我也动摇过……我想着要不不干了,将缉私局的计划都坦露出来,只要让我活着回来见你就好。”

    “我真的理解他,不怪他。”

    纪眠哑然,胸口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

    原来,那个人死了啊。

    原来那个人连自己孩子的面都没见过啊。

    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是个人。

    连裴砚都挣扎过,更何况是旁人呢。

    突然就恨不起来了,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你可不可以不干这个了?当裴氏总裁不好吗?这样的事情我实在不想经历第二次了。”

    裴砚沉默。

    纪眠有些绝望,她是劝不动他的。

    他也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可他不愿意为她舍弃。

    她知道他是大义的,是对的。

    可她身为家属,真的很窒息。

    “我累了,想要好好休息,你先走吧。”

    纪眠闭上眼,眼泪无声无息地滑落。

    裴砚深深看着她,固执地没有离开。

    “走啊,我让你走,我想一个人待会。我现在脑子很乱,你让我一个人静静好不好!”

    纪眠终于控制不住地怒吼出来。

    裴砚紧张地看着她,怕自己这一走,她就不要自己了。

    可他不敢反驳,站在了门外。

    纪眠看着他守在门口,玻璃映照出他笔直的背脊,她再一次汹涌落泪。

    “傻子……也不知道坐在椅子上,傻站在那儿干嘛?当保镖呢!”

    纪眠哪里还睡得着,她满脑子都在想裴砚要是坚持做这一行怎么办?

    她只怕没有勇气再经历第二次。

    她心里再一次萌生了动摇的念头。

    换个男人,不会比裴砚更爱自己,也不会比他更优秀,但最起码能给她足够的安定,不用担惊受怕。

    可裴砚怎么办?

    她想到他,就止不住地落泪。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裴砚还在门口傻站着。

    她于心不忍,让他进来。

    明明走廊和屋里的光很明亮,却落不到他的身上。

    他清清冷冷地站着,眼底有着小孩子做错事才有的不知所措。

    他惴惴不安地来到她的面前,像是在等待审判。

    纪眠看他这样,心脏又狠狠一软。

    “裴砚,我觉得我们这样的关系,应该到此为止了。”

    裴砚听到这话,久久无法回神,就那样怔怔地看着自己。

    良久,他才垂下瞳睫,遮住了眼底的光,变得晦涩黑暗。

    “好。”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领证,要是不快点,我可能会反悔。”

    裴砚猛地抬眸,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什……什么?”

    他还没反应过来。

    “婚礼毁了,需要重新办一场。先把结婚证领了吧,怎么样?”

    “好好好!现在就领!”

    “现在我怎么领,我都伤成这样了。”

    “没关系的,可以领,我让人过来拍照,然后请民政局的工作人员来登记。我可以申请特殊渠道的,就明天!”

    裴砚生怕她反悔,赶紧定下来,越快越好。

    可极致的喜悦过后,他突然变得无比安静。

    “我这样,会不会太自私了?你离开我,一定能找到很好的。但跟着我,日子过得一定是最不安定的。”

    “阿眠……”

    他喃喃呼唤着她的名字。

    “那你想放手吗?”她眼含热泪地看着他。

    “不,我不想放。”

    裴砚坚定地说道。

    “那就别那么多瞻前顾后,娶我!”

    纪眠也下了很大的勇气,才说出这话。

    一旦领证,她就没有退路了。

    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后悔,最起码现在她是想陪着他的。

    裴砚拥住了她,久久不愿松开。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了声音,是什么东西掉落在地。

    纪眠看了过去,是陆行川拿着一束花过来了,此刻鲜花掉在了地上。

    他很显然听到了两人要领证结婚的消息。

    陆行川的脸色很白,她在他眼里看到了破灭的光。

    这次陆行川没办法再自欺欺人了,他真的彻底失去裴砚了。

    “裴砚,我不想见他。”

    纪眠收回目光,轻声说道。

    “不用赶我走。”

    陆行川还想要最后的尊严:“我自己会离开!”

    “只是我还有最后一句话,裴砚,你父母已经决定舍弃你,从你二伯那儿过继一个孩子继承,你以后拿什么保护纪眠?”

    “你现在只有一条路可以走,就是走上权力的巅峰,才能护得住她。你连裴氏都没了,你拿什么娶她?”

    “那我就以裴氏为聘,娶阿眠为妻!”

    裴砚深深看着她,眼底有汹涌的爱意流淌而过。

    一字一顿,分外郑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