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非发现张拾久这个人真的没法处。

    他总是聊天聊得好好的突然开始吐黑水,认真的说一些中二愤青的丧气话。

    墨非理解一个人遭遇变故之后心理总会有些变化,但是张拾久这个人是在认真的用他的知识精神污染别人啊!

    不过除此之外,和张拾久不管聊什么他都能接得上,只要不吐黑水他还是个不错的聊天伙伴。

    张拾久尽职尽责的带墨非在周围逛街,哪怕不去景点,京都古色古香的小巷子也别有一番韵味。

    现在的四合院看着古旧,生活起来也不如高楼大厦方便,但一座四合院的价格一点都不便宜。

    至少是墨非现在都完全无法想象的程度。

    而且从张拾久的介绍来看,京都这地方真是够呛能找到好吃的,全是地道的当地食物,估计也只有当地人才能欣赏得来了。

    张拾久还想请墨非喝豆汁来着,被直接拒绝了。

    京都当地人一大乐子估计就是看外地人喝豆汁。

    要是木槿在这,墨非高低让他表演一个。

    他俩闲逛的时候,吕春秋和木槿正在开心的玩耍——才怪。

    只有木槿在玩耍,吕春秋忧心忡忡。

    前二十年一直在山上清修的木槿压根就没见过什么娱乐设施,京都大型游乐场里面的设备更壮观。

    吕春秋看着全心投入愉快玩耍的木槿,无奈地叹气。

    也不知道该说这孩子是缺心眼还是心思纯净,认准了一件事情就不管别的了。

    等时间接近傍晚的时候,吕春秋还是给墨非发了消息询问情况。

    墨非和张拾久一商量,最后还是选在戏园子碰头。

    其实戏园子排戏也有讲究,上午场基本没什么人看,上台的都不是什么好角儿,唱的也都是比较冷门的戏。

    等到了六七点钟点时候,人们都下班了吃完了饭出来遛弯,有空了,这就是唱大戏的时候。

    在这个时候上台的就是好角儿,唱的也是大戏。

    就比如今天的《贵妃醉酒》。

    张拾久对戏兴趣一般般,前一天会出来也只是因为舅舅非拉着他出门。

    不过现在既然是陪客人,墨非想去看戏,那就去看吧。

    金爷虽然说是让墨非带着自家大外甥出去玩,但是在张拾久看来,还是自己在招待客人。

    戏园子的茶博士看见张拾久的时候就自觉把他们带上二楼了。

    老戏园子没有电梯,在楼梯口的时候,张拾久很自觉地停下,对墨非伸出了手。

    墨非第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左右看看发现没人之后,指着自己满脸疑问。

    真是在指挥他啊?

    张拾久带着和善的仿佛发自内心的微笑点头。

    不然呢?

    他在这抛媚眼给瞎子看?

    “你叫我干嘛?”墨非懵了一下就反应过来了,“对哦,你腿不方便上不去。”

    张拾久笑容都有点绷不住了。

    感情你到现在才反应过来身边的人坐着轮椅呢?

    “现在很多年轻人没事也爱坐这个东西溜达。”墨非看懂了张拾久脸上的未出口的脏话,解释道,“况且你的精神状态还挺高昂的,一时之间忘了也是有的嘛。”

    高昂的吐黑水,平静的发疯。

    墨非很不赞同吐黑水,但他认可对方乐观的态度。

    还有精力吐槽发疯,这人废不了。

    茶博士在边上陪笑:“我给两位搭手,把轮椅抬上去吧?”

    “今天的可是电动轮椅,不轻啊。”张拾久给他们提了个醒。

    上次来是普通轮椅,抬上去没多大问题,今天这个可不是昨天那个分量了。

    从外观也能看得出来,电动轮椅多了一个不小的蓄电池。

    否则张拾久也不会想人机分离了。

    待会还要下楼呢。

    茶博士犹豫了一下,墨非卷起袖子,露出肌肉紧实的胳膊。

    穿着衣服的时候看不出来,这一下张拾久就相信对方在中午吃饭的时候说的能把他摁在地上锤的话了。

    从这个肌肉含量来看,哪怕在他没瘫之前也打不过对方。

    张拾久还以为墨非是想背他上去,刚伸出手就看见这个人蹲下来了,一手托着轮椅的坐垫底部,一手撑着靠背,在茶博士目瞪口呆的表情中,墨非一用力,直接把张拾久连人带轮椅整个举起来了。

    这一幕太夸张了,简直就像是在拍什么勇士电影。

    茶博士看着,一时之间都忘了动作。

    张拾久陡然升空,不安地双手抓紧的轮椅扶手,整个人浑身紧绷靠在椅背上。

    墨非感受了一下,还是慢慢把人家放下来了。

    倒是能搬上去,但是感觉这样不太稳。

    再把人给吓着了……

    墨非看了一下张拾久的脸色,好像已经把人吓着了。

    “对不起对不起。”墨非赶紧赔礼道歉,“我就试了一下。”

    张拾久摁了摁心口,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刺激。

    他缓缓咧开嘴,露出一个实打实真心的笑容:“没事,还挺有趣的。”

    “再来一次。”

    墨非:……?

    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他观察了一下,张拾久这话是认真的,没有一点勉强和客气,甚至还带着一点兴奋。

    “你喜欢这样的?”

    墨非不理解,但是既然是他自己要求的,那当然是满足他。

    茶博士就看着一位客人扛着另一位客人上了二楼,嘴角微微抽搐。

    他也算见多识广了,还真没见过这样的。

    开了眼了也是。

    他们这次还是坐在上一会的那个位置,只不过这次金爷没在,就把那个位置的太师椅撤了,让张拾久坐过去。

    现在还没开锣,台子上只有一个旦角在热场。

    张拾久要了满满一桌的茶点,又让茶博士上了一壶好茶。

    墨非在心里算着这一桌大概要多少钱,最后得出结论——这一桌估计比木槿买的那些个木雕加在一起还贵。

    再多翻几倍估计就差不多了。

    不过看着桌上那一套做工精湛的茶具,墨非又觉得有的人可能连一套杯具都比不过。

    这也是另一种悲剧啊。

    “你在感慨什么?”张拾久见墨非盯着茶具,问了一句。

    墨非回过神,捂住脸露出一双眼睛:“你是会读心术吗?”

    怎么什么都看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