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书省。

    丞相处理政务的地方,胡惟庸坐在这里,面前摆放着从各地送上来的奏章。

    得益于元朝的影响,中书省的权力特别的大。

    为一国权力中枢,六部都在其下,对中书省负责。

    朱元璋当初征伐天下,草创制度,建立班底时,自然也会效仿前朝。

    所以这中书省的权力,也同样是大到没边儿。

    中书省为全国权力中枢之所在,连结百官与皇帝。

    各种奏章都需先呈送中书省。

    小事中书省的丞相和丞相的助手,就可以将之处理。

    大些的事,则送到朱元璋的案头。

    朱元璋亲自处理。

    等于说是朱元璋所看到的那些奏章,都是中书省先看过的。

    中书省想要朱元璋看什么奏章,朱元璋就只能看什么奏章。

    从这里便能看出,中书省权力之大。

    当然,一般而言摊上朱元璋这样的一位皇帝,只要当宰相的脑子还算正常,没有被权力给冲昏了头脑,迷了眼。

    就绝对不会在大事上面做什么手脚。

    该呈给朱元璋看的,绝对不会少。

    什么该呈给朱元璋看,什么不该给朱元璋看,他们大多都是心里面有数的。

    不过大事上面不敢做手脚,小一些小事上面,他们便可酌情处理了。

    通过这些小事,能够充分的展现出一国宰相的权柄。

    而恰恰很多人的诉求,也都是蕴含在这些小事当中。

    李善长为什么有那么大的威风?

    就是因为他老早便开始掌握中书省了。

    在朱元璋还没有取得天下,中书省还不叫中书省之时,他就在那里主持工作。

    处理政务。

    这么多年下来,这大明上下,不知道有多少人受到他的恩惠,受到他提拔,是他的老下属。

    后面,他人虽然不在中书省了,可实际上中书省,真正说了算的人还是他。

    因为大明各地的诸多官员,都服他,有很多事没有他开口点头就行不通。

    再加上他又是淮西勋贵里的带头大哥。

    可以说李善长身上汇集的力量,大的离谱。

    明初之时韩国公李善长,是当仁不让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再加上他立下的功劳大,被评为开国六国公之首。

    和上位之间的关系也很好。

    历来都被人敬服。

    不过这一次,却栽了跟头吃了一个大亏。

    脸都彻底的没了……

    坐在桌案前,看着眼前的奏章,胡惟庸的脸上露出了笑意。

    思绪早就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今日在中书省里,丞相坐的位置上处理政务。

    胡惟庸只觉得浑身上下都是舒坦的。

    有着一股子,前所未有的轻松。

    他这个已经做了很长一段时间宰相的人,这个时候,才真的有些像宰相。

    以往的他,虽然坐在了宰相的位置上,却处处受制于李善长。

    总觉得自己是李善长的傀儡。

    这一次李善长在中都城的事情上,丢了那么大的一个脸。

    此时,他坐在中书省宰相的位置上,属于他这个宰相的权利回归了一些。

    继续保持下去,终有一天,他胡惟庸要将属于宰相的权利,尽数掌握在手里!

    成为真正的宰相!

    李善长一直以来,都想让自己给他当狗,却不知道坐上这个位置之后,谁不想掌握巅峰的权力,行使属于宰相的职能?

    属于他这个宰相的东西,他都要全部拿回来!

    让李善长见识见识自己的手段!

    自己的时间还很充裕,就算是熬,也能把李善长熬死,李善长必定要死在自己之前!

    再想想这次,在前去中都城时自己进行护驾,在朱元璋面前露了个大脸的事,他面上的笑容就变得更加浓郁了。

    有了那一次的露脸,想来朱元璋对自己的印象,会无比深刻。

    知道自己是个特别靠谱的人。

    有了这一点,那么就足够了。

    今后只要自己操作得当。

    那么属于自己宰相的权利,必然会一点一点的回归!

    自己终有一日会站到最高,成为真正的宰相!

    甚至于权势会超过李善长!!

    对于这一点,胡惟庸有着强烈的信心。

    觉得自己有朝一日,绝对能完成!

    李善长自以为是,觉得能随意拿捏自己,让自己当个傀儡,怎么可能!

    有他傻眼的一天!

    坐在这里肆意的畅想了一阵后,胡惟庸收敛思绪,不再去想这件事儿。

    这段时间里所发生的事儿,当真精彩,令人目不暇接。

    原以为中都城那里的事,就够精彩的了。

    哪能想到,返回应天府城后,却发现应天府城这里也精彩万分。

    这皇后娘娘当真是好魄力。

    谁能想到,她居然直接不经过朱元璋,直接把女儿给嫁了出去!

    还嫁给了梅殷这个,朱元璋明确下旨废除婚约的人!

    依照胡惟庸的精明老练,岂能看不出来,这里面藏着很多事儿。

    比如,朱元璋对梅殷这个女婿不满意,不愿意再将他女儿嫁给梅殷。

    这点胡惟庸轻松便能看穿。

    不然的话,马皇后绝对不会来这么一出,如此着急,趁着朱元璋不在让她女儿成亲。

    想想朱元璋那样一个心狠手辣,威风八面的人。

    遇到马皇后,不得不服软,甚至于还会被马皇后拎着鸡毛掸子教育的事。

    心里面也是觉得挺好笑。

    不过这梅殷倒当真是令人意外。

    谁能想到,他这个当初看起来,就像是被推出来的弃子的人,居然能在这件事情里全身而退。

    不仅仅如此,还能被马皇后接着再把女儿嫁给他。

    这份本事,正常人可当真没有。

    之前多少人都觉得,他那是找死。

    可哪能想到,最终的结果居然是这样!

    这人,还真是有些本事!

    能让马皇后为他做出这种事情来,可见他在马皇后心里面的地位不低了。

    这让胡惟庸都感到羡慕。

    毕竟谁不知道,在大明若是能和马皇后打好关系,那妥妥的是多了一道护命符。

    关键时刻真能救命。

    简直比朱元璋所发的免死铁券,都要更加好使。

    现在梅殷就获得了,这个比免死铁券都有好用的东西。

    真让人羡慕嫉妒!

    这梅殷,今后不能再用以以往的目光去看他了。

    这个当初看起来像是弃子一样的人,已经变得有些不同。

    这样想了一阵儿之后,胡惟庸又摇了摇头,笑了笑。

    觉得自己想的有些多。

    管他有没有什么不同?

    有不同又能变得如何呢?

    他和自己,终究不是一个赛道上的人。

    他只管安心做他的驸马,自己只管做自己的丞相,彼此之间不会有太多的交集。

    真正对梅殷咬牙切齿的人是李善长,而不是自己这个丞相。

    至于之前梅义那个蠢货,前去双水村那边去闹事的事,那是梅义自己做的。

    是他梅家的内部矛盾,和自己这个外人没有干系。

    又想到自己所得知的,梅思祖在梅殷大婚的当天,跑去双水村那里想要当长辈。

    结果却要被赶回来,灰头土脸的事。

    胡惟庸脸上的笑容,就变得更加浓郁了几分。

    这梅思祖做事,还当真是够不要脸,也够无耻。

    只可惜这次却碰了一个钉子。

    从这里能看出来那梅殷的手段和心性不一般。

    也能看出梅思祖这人,和其打交道,一定要小心。

    这是一个极其势利的人。

    梅思祖,梅义,以及梅家的力量可以用,但是却不能把他们当成核心。

    这中间需要有分寸。

    梅思祖和梅义有这般心性也好。

    今后自己再做上一些事情时,关键时刻需要卖他们,往死里坑他们一把之类的,也一点不会有任何的心里负担。

    不过从梅思祖这一次的反应上来看。

    只怕对在此之前,把梅殷在族谱除名,驱逐出梅家的事后悔不已。

    但有些事做了,就是做了。

    做了就得认下来!

    这梅思祖和梅义,不过是跳梁小丑,上不得台面。

    如此想了一阵儿,胡惟庸的脸上露出笑容来。

    那梅殷虽然让人意外,但不过终究是一个驸马而已。

    朱元璋此人疑心很重。

    特别对历朝历代的亡国之事很是在意。

    非常反感后宫干政。

    对于外戚也同样没有太多的好感。

    这梅殷娶了朱元璋的嫡长公主,说出去名声好听。

    成为了朱元璋的女婿,大明的驸马。

    可实际上,这也代表着他的仕途上线很低。

    不会被朱元璋委以重任。

    因此倒也不必太在意。

    梅殷终究只是一个驸马而已。

    端起茶盏轻轻喝了一口水,便有浓郁的茶香在口腔之中弥漫。

    胡惟庸眯着眼睛享受一会儿,面上神色开始变得正经起来。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他在考虑一件事,一件很重要也很大的事!

    这件事就是,弄死刘伯温!!

    弄死刘伯温,是李善长通过特殊渠道向他传达来的意思。

    胡惟庸自然知道,李善长为什么想要弄死刘伯温。

    毕竟这一次中都城上的事,李善长真的是被捅到了肺管子。

    明面上看起来,是梅殷这个作死的人跳出来做的。

    但他们这些真正掌权,地位到了一定程度的人,才能看清楚事情的真相。

    这梅殷,就是刘伯温的一个棋子!

    真正在后面出力的人,绝对是刘伯温这家伙。

    依照李善长的心性,吃了这么个大亏,丢了这么大的人,他若是不想着报复回去,那才是怪事。

    如此一来,弄死刘伯温也就顺理成章了!

    胡惟庸将这个事儿给答应了下来。

    并且也真的准备实施。

    这并不是说,他在听李善长的命令行事。

    其实就算李善长那边不来消息,他也一样准备动手,把刘伯温给弄死了。

    刘伯温这家伙名头实在是太大了。

    最为关键的是,能力也是真吓人!

    中都城这样的大事上,早已经决出了胜负。

    李善长完胜,迁都这事儿已经十拿九稳,板上钉钉。

    不论是谁来看,都是稳赢。

    可结果谁能想到,这刘伯温竟能来一个绝地翻盘!

    不动则已,一动惊人!

    一出手就来了个致命一击!

    直接把李善长按在了地上,肆意的摩擦。

    让李善长吃了这么大一个亏。

    可谓是血本无归。

    只要想一想,就让胡惟庸感到如芒在背。

    刘伯温这个看上去很温和的人,一出手就如此令人防不胜防。

    这样的人继续留下去,对他也是一个极大的危害。

    毕竟在不少事情上,他都要被迫要充当刘李善长的马前卒。

    至少明面上是如此。

    至于这个时候把刘伯温给除掉,今后无人能和李善长抗衡,他没有办法,从中渔翁得利的事。

    胡惟庸已经不担心了。

    有了这一次的中都之行,很多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不能再以原来的目光去看。

    这个时候的李善长,依然还是韩国公,还是众多淮西勋贵的老大哥。

    和之前差不多,除了丢了一个大人之外,似乎没有什么太大的损失。

    可实际上并非如此。

    他的损失太大了!

    最大的损失就是,已经和皇帝之间闹出了天大的不愉快。

    中都城的事,将会如同一道壕沟一样,横在朱元璋和李善长的中间。

    看起来中都城的事完了,实际上并没完。

    水只会在今后越来越深。

    以往李善长是和皇帝站在一起了。

    现在有了这事之后,却和皇帝之间越走越远。

    而他,可不仅仅是李善长所推荐的宰相人选,同时也是皇帝的宰相。

    等于是说,李善长又有了一个新的对手。

    甚至于连李善长这个时候,都没有深切的认识到,他的这个对手便是朱元璋!

    李善长有了朱元璋这个强势的对手,那么如此一来。

    他这边就可以放心大胆的,把刘伯温给解决了。

    不用担心刘伯温死后,无人能抗衡李善长。

    他这边无法借力打力,从中获得渔翁之利。

    没有办法掌握宰相的权柄。

    刘伯温已经做出了,最为重要的一环,帮自己打开了路子。

    后面的事儿,用不上他了。

    既然如此,那这样一个极其危险的人,自然没有必要让他继续活下去。

    可以在适当的时候动手,送他去归西了。

    而且还是越快越好。

    需尽可能快的动手,把刘伯温给解决。

    这样一来,才能彻底的安心在皇帝和李善长之间,辗转腾挪,从中获得利益。

    把那属于宰相该有的一切,都给拿到手中!

    成为真正的宰相。

    至于该如何除掉刘伯温,胡惟庸坐在这里,单手托着下巴。

    看着面前奏章,一副在努力思索事情的意思。

    实际上心里面思索的,和奏章的内容完全无关。

    他这边,已经有了一个大致计划。

    李善长那边也给他提点了几句。

    已经有了很大的把握,能够给刘伯温来个一击致命!

    不过做这事,需讲究一个时机。

    不然刘伯温这种人,想要把他弄死,且自己还毫发无损,是不太容易的。

    这个时机,胡惟庸觉得自己是能够将其给创造出来的……

    坐在这里思索了良久,胡惟庸把很多事情已经考虑清楚,心里有了章程。

    便收回思绪,开始认真处理起奏章来。

    坐在大明的权力中枢,行使着宰相的权利,处理着这些事情,让他有种大权在握,无所不能的感觉。

    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果然当享五鼎食!

    这种大权在握,可控人生死的感觉,是真的让人为之着迷,沉醉!

    明明只是一个人,可是坐在了这个位置上,掌握了权柄之后,却也似乎变得无所不能了起来。

    再想想在最近一段时间,自己将动手除掉刘伯温这样一个极其聪明又极其能力的人后。

    心理的感觉就变得更加的兴奋了……

    ……

    “爹,你到哪里去?”

    诚意伯府,刘琏看到自己父亲,一大早的便坐上了牛车,装了一些物品,一副要出远门的样子。

    忍不住,显得有些好奇的询问。

    要知道他爹一向深居简出,不喜欢多凑什么热闹。

    平日里就去大本堂教教书。

    不教书的时候,便在家里待着,很少出门。

    可今日看起来,却是一副要出远门的样子。

    刘琏自然会忍不住的,多问一声。

    刘伯温上了牛车,在牛车上坐定。

    开口道:“我去转转,到双水村走一走。”

    听了刘伯温的话之后,刘琏愣了一下,走上前来道:“爹,您这是准备去见一见梅殷?”

    刘伯温点头道:“对,就是要去见一见他。

    这是个很有趣的人。”

    “爹……您这个时候去,说不得便会有人说闲话。

    说您在此之前不见梅殷,如今梅殷娶了公主,成为驸马了。

    您倒是前去了。”

    作为一个正经的儒家门人,刘琏性格比较直。

    也深知人言可畏。

    刘伯温闻言暗自叹了一口气。

    自己这儿子的性格,确实不适合当官。

    当下开口道:“他们说便说去。

    人活在世上,别管你怎么做,都免不了被别人说三道四。

    谁人背后不议论人,谁人又不被人议论?

    人言确实可畏,却也不能因为担心别人说三道四,有些该做的事儿就不做了。

    让他们说去吧。”

    说罢之后,就让仆人赶车前行。

    刘琏闻言又忙上开口道:“爹,要不…多让几个人跟着你一起前去?”

    “不用。”

    刘伯温摆了摆手道:“我这个时候前去,安全的很,没人敢动我,也没人会动我。”

    刘伯温自然知道,自己儿子担心的是什么。

    中都城的事情上,他这边这等于是搬回来了一局。

    他这是怕李善长等人恼羞成怒,趁着自己外出,在路上安排一些人,把自己给解决了。

    自己儿子心是好的,只是把事情想的太简单。

    李善长肯定会恨自己,恨到骨子里,恨不得自己立刻去死。

    可越是在这个时候,他就越不会动用这种粗浅直白的手段害自己。

    真要动用这样的手段,李善长就也不会是李善长了。

    说完之后,就让老仆驾车前行。

    仆人驱动牛车,这老牛就迈动蹄子,载着刘伯温向外而去。

    刘琏送到门外之外,看着父亲坐着牛车而去,心里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同时,也有些想要前去双水村那边看一看。

    见一见那位梅殷,当今的驸马。

    不过这事儿,最终不过是在心中想了想,终究还是没能跟着他爹一起去。

    虽然觉得,自己父亲有些话说的是很对,

    可他总还是不自觉的,会去考虑别人的看法。

    这让刘琏颇为苦恼。

    不止一次的在想,若是自己能如父亲那般,把事情看开就好了。

    父亲一直以来,都觉得自己不适合做官,也不让自己做官。

    刘琏也同样觉得自己不适合。

    可是朝堂复杂,人心难测。

    他身为刘伯温的儿子,有些时候,有些事儿,也不是说想避就能避开的……

    目送自己父亲远去,刘琏站在这里出了好一阵儿神,方才返回府中。

    只盼望父亲能长命百岁。

    若无父亲在,这复杂的局势,自己可真的有些弄不太明白……

    ……

    双水村,已经有不少的人家,开始在田里翻地了。

    开了春儿,天气变得逐渐暖和起来。

    万物复苏。

    池塘边,绿柳含烟翠。

    田埂上,枯黄的野草根茎已经泛青。

    有的地方,钻出来了嫩绿的草芽。

    有些冬天也冻不死的、不知名野草,开出了星星点点的小兰花。

    远远看去,很是漂亮。

    梅殷也加入到了春耕行列里。

    他在这里还有五亩地呢!

    这五亩地的收入,对于现在的梅殷而言,简直是少的不能再少。

    加到一块儿,收获之后,也没有一块儿香皂值钱。

    有人都开玩笑,让梅殷别种田了。

    累不说,还太不划算。

    梅殷笑呵呵的道:“地不能不种。

    这个才是根本。

    看着田在那里空着,不种一些庄稼,总是让人觉得可惜。”

    在听到梅殷的话后,不少人都对他肃然起敬。

    觉得梅先生真不一般。

    本身那么有钱,还不轻视种地这个行当,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他们却不知道,梅殷坚持种地,除了对他们说的这些之外,还有一个更为重要的原因。

    就是只有种了地,他这边才好把获得的红薯秧苗给种下去……

    ……

    “这牛挺听话,是头好牛。

    让它往左转弯的时候,就说‘达达’。

    让它右转弯的时候,就喊‘咧咧’。

    让它走就喊‘哈’

    让它站着就喊‘喔’

    让它后退就喊‘哨’。

    这是咱们这一片,使用牛这种牲口时,统一使用的口号。

    训出来的牛,大多都能听懂……”

    双水村这里,属于梅殷的地田地边上,赵甲长给梅殷讲解着,关于用牛耕地的事。

    万事万物都有学问。

    用牛耕地也一样如此。

    赵甲长的介绍,让梅殷长了不少见识。

    原来用有牛耕地,还有这么多道道。

    这牛也厉害,居然还可以用声控,挺智能。

    这是一头大水牛,毛发看起来油光水滑。

    个头很大。

    是梅殷从集市上买回来的,准备进行耕地的。

    家里有五亩田,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要是没有牛来耕地,只让人用农具去翻。

    可真把人累的够呛。

    虽然梅殷也完全可以出上一些钱,让别人帮他犁地耕作。

    可他还是选择自己亲自动手。

    既然来到了这个时代,又在这双水村这边,身份为白丁。

    那自然要学学如何种地的。

    对他来说,也是一个很不错的体验。

    赵甲长把如何命令牛,给梅殷一一讲解。

    又说了如何往牛身上套牛套,以及如何扶犁耕地。

    讲述的很是清楚,仔细。

    讲述过后,又现场演示给梅殷看。

    在他的命令下,大水牛迈动四蹄往前走。

    后面的犁,便钻进了泥土里。

    破开了那坚硬的泥土。

    新翻的泥土,散发着独属于泥土的芬芳。

    梅殷在边上,认真看着认真学。

    将赵甲长所讲述的一切,都给记在心里。

    如此过了一阵后就道:“赵叔,让我试试吧。

    伱在边上帮我指点一下,看看哪里做的不对。”

    赵甲长本来还想说,让梅殷再多学学,多看看再说。

    这用牛犁地,可不是那么好掌控的。

    但梅殷开了口,他也没有多说,便把犁交给了梅殷。

    一方面是梅殷的身份地位,在这里摆着。

    另外一方面,是他也见过梅先生学习做事的恐怖速度。

    很多事别人学起来很难,但到了梅先生手里,他很快就能给熟练掌握了。

    赵甲长走上前去,牵着牛缰绳。

    “梅先生,我与你牵牛。”

    熟练的牛把式,在用牛耕地之时,可以完全做到不用别人牵牛,只自己就行。

    但梅殷是个初学者,还是让人牵着牛比较稳妥。

    梅殷自然没有拒绝。

    有赵甲长牵牛的话,他就不用再分心操控牛。

    只需要在后面,专心掌控犁就行。

    见到梅殷准备好后,赵甲长便牵着水牛向前走。

    梅殷扶着犁,掌握深浅。

    随着牛的牵引,犁便破开泥土,把坚硬的土地给翻了过来。

    第一次用这种犁耕田,梅殷很新奇。

    同时也结合着赵甲长所教,以及自己的理解,根据实际情况不断的调整。

    赵甲长牵着牛来回走了两遭,梅殷就已觉得掌握了很多。

    就让赵甲长松开牛,他自己耕地。

    不过自己耕地的话,需用赵甲长所教授的方法。

    弄根绳子,一左一右拴在牛鼻环上。

    绳子的另外一端,握在掌犁的梅殷手中。

    毕竟哪怕是训出来的牛,也不可能那么听话。

    让它们转向之时,只靠喊‘达达’‘咧咧’它们不一定会理会。

    这时候,便可以通这被赵甲长称之为撇绳的绳子,进行辅助。

    让牛往左面掉头,就拉左面的那条绳子。

    向右掉头,就拉右面的那条绳子。

    让牛前进时,只靠呼喝有时候也不行。

    所以手里面还要拿条鞭子。

    牛不走的话,就一边呼喝,一边给牛不轻不重的来上一鞭。

    如此一来,这耕地的难度,一下子就大大的提升了上来。

    不仅要掌控犁,同时还要控制牛。

    一开始,梅殷确实是手忙脚乱的。

    不过好在他买的是训好的牛。

    再加上又有赵甲长在边上进行指点。

    所以来回耕了一会儿地后,也能比较熟练的掌握了。

    “梅先生,你学的真快!”

    赵甲长由衷的说道。

    这倒不是故意夸奖梅殷,而是发自内心的感慨。

    很多人用牛犁地多年了。

    可大部分时候,在耕地之时,还需要有人在前面牵着牛。

    梅殷上手没一会儿,就掌握了其中的不少窍门,可以独自用牛犁地。

    虽然还不是特别熟练,但等到把他的这些几亩地给耕完。

    那绝对就变得熟练了。

    这速度不可谓不快!

    梅殷闻言哈哈笑道:“都是赵叔你教的好。”

    赵甲长又站在这里看梅殷,耕了一会儿田,发现他确实掌握住了之后,便从这里离去。

    到自己家田里去种去耕地了。

    远处不时传来百姓们,用牛耕地时的吆喝声。

    天空有几只鸟振翅飞过。

    叫不出名字的小野花,开在田间地头。

    初春的阳光,照在人身上,暖烘烘的。

    新翻的土地,散发着泥土的芬芳……

    所有的一切,组合在一起,给人一种心安而又平静的感受。

    这种慢节奏的田园生活,给人带来一种别样的心旷神怡。

    尤其是到了中午之时,头上包了布巾,做寻常村妇打扮,却有俏丽异常的小媳妇儿宁国公主,挎着食盒,和小婵一前一后,来到田间给梅殷送饭之时。

    一种无言的,蕴含在平静的田园生活之中的幸福与心安,自心头油然升起。

    这是一种,他在后世所从没有体验过的美好感受。

    在梅殷停下耕地,把牛栓在田埂上,让它啃些草吃。

    洗了手,蹲在田埂上准备吃饭之时。

    一辆牛车缓缓驶近,牛车上坐着的正是刘伯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