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殷的话,让朱标的脑子有些晕。

    一时之间,只觉得有一个无比新奇的东西,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这是一个他从来没有设想过的解决方案!

    虽然现在,还没有彻底弄明白,这个年终奖是什么。

    但是朱标却也看出了它的一些作用。

    本能的就觉得,若是二妹夫所说的这个办法,足够完善的话,还真很大的可能,在今后起到极大的作用!

    一举解决掉,宗室供养的这个令人感到棘手的难题。

    “二妹夫,请细言之!”

    朱标坐直了身体,双手按在双腿膝盖上,身子微微前倾。

    做出一副极为认真的倾听状,整个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顶点。

    梅殷看了朱标的反应,暗暗点头。

    朱标果然如同他所说的那样,是个善于倾听别人意见,采纳谏言的。

    当下,接着开口道:“年终奖这个事上,就有很多的说辞了。

    年终奖的总额在这里放着,但这些宗室们,今后想要获得年终奖,是有各种条件的。

    年终奖,需要保证每一个王爷一系的人都能领到。

    但是领多领少,却不相同。

    朝廷可以先把年终奖制定出几个层次来。

    比如,最高的一档可以占所有年终奖的两成。

    第二档可以占据年终奖总额的一成。

    往后面进行递减。

    只有表现优异的亲王那一系,才可以获得最高档次的年终奖。

    至于这对年终奖,进行考核的标准,就由皇帝来进行制定了。

    比如可以将亲王一系中的作奸犯科的事儿,给纳入进去。

    比如也可以把生孩子多少的事儿,给纳入进去。

    还有,每一系能出多少有用的人才,等等……都可以包罗进去。

    并设定相应的积分,每完成一项给多少分。

    除了有加分的项,还有减分的项。

    到了年终之时,就按照这积分的高低,来评定名次。

    名次靠前者,领取的年终奖多。

    名次靠后者,领的年终奖少。

    年终奖这事,要把每一个亲王的那一系列,给视作一个整体。

    领回去的年终奖,由他们自由分配,朝廷不参与其中……”

    梅殷在这里望着太子朱标,将后世的工资加年终奖这些给说了出来。

    这绝对是一套拥有很大杀伤力,能极大的调动人的积极性,非常行之有效的办法。

    不然的话,也不可能在后世,被大规模的推行。

    而朱标坐在这里,听完了梅殷所说的话后,心中早已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太神了!

    二妹夫当真是太神了!

    居然能想出这样的办法,来解决宗室的问题!

    此时他已经明白,为什么二妹夫说,还要接着降低那些宗室们,可以从朝廷这里领取供养的数额了。

    因为这个是基础的,每个人都有,不会变的。

    这个花费的总数目,会随着宗室人口数量的增加,而不断的增加。

    自然是越低越好。

    至于年终奖,却是从朝廷的每年总税收当中,拿出固定的比例,向宗室们发放年终奖。

    一开始时,猛的一看似乎很多。

    可若细细算下去,并非如此。

    当一开始宗室的人数少的时候,这样用这样的比例来发年终奖,确实是挺丰厚。

    可是到了后面,随着宗室的人数逐渐增加,还用这个固定的比例发年终奖,那分摊到各个宗室头上的年终奖,就会变少很多。

    年终奖的多少,又随着每年朝廷税收总收入的多少,来跟着浮动。

    完全能把对宗室的支出,控制在一个合理的数额之内,不至于让对宗室的支出,变成朝廷的一个极为沉重的负担。

    最为重要的是,一开始时因为宗室的人数少,所以这一套办法施行下去。

    这些宗室们在一开始的几年,甚至于十几,几十年之内,领到的数额都是很大的。

    还不会有任何的宗室反对。

    等到了后面,就算是有些宗室意识到了不妥之时,也早已经晚了。

    这件事已经成为定制,施行了那么多年。

    可不是说,谁想改就能改掉的。

    至于制定各种规则,以各个宗室得分多少,来评定名次高低,对年终奖分出不同档次这事儿。

    兼顾了公平,同时也方便皇帝对宗室管理。

    想要宗室往着哪方面发展,就将哪一方面加入到考核之中。

    因为有这样一个超大的年终奖,在那里等着。

    很多宗室,就会不自觉的朝着这方面去努力。

    听皇帝的话。

    这可比今后的皇帝,对他们下命令有效太多了!

    朱标能够确定,这样的办法一旦推行,并制定出合理的考核制度。

    今后自己大明的宗室子弟,在很多方面,一定会特别的优秀。

    许许多多的问题都不会发生。

    宗室们也不会再被养猪,埋没很多本来有才能的人。

    至于那以每个亲王一系,为一个整体进行考核,年终奖也要发给他们,然后让他们回去之后各自分配。

    这一招也是精妙绝伦!

    如何给下面的人发钱这个事儿,是一件令人头疼的大事。

    毕竟涉及到了每个人的利益。

    很多人平常时,看起来挺好说话。

    可一旦涉及到了真切的利益时,就会变得不同。

    分配钱粮这事儿怎么说呢,很容易招致诸多不满。

    这个觉得自己少了,那个觉得另外一个人获得的太多。

    另外一个又觉得,那个人不配拥有这么多……

    这种事若是让朝廷去管,那肯定会有各种的怨言,不满,都冲着朝廷来。

    可若是朝廷这边,只把年终奖发给他们一个个的整体。

    然后由他们各自那一支的人去分配,这诸多问题,虽然还会存在,却都不会冲着皇帝了。

    只会冲着他们那各自一支的人而去。

    而皇帝,因为给他们提供供养,还给他们发一大笔年终奖。

    只会让他们感恩戴德。

    就算不感恩戴德,也不会生出太多的恶意来。

    至于那年终奖的多少。

    因为有事先已经制定好的规则在,可以说哪一支的宗室获得的多,哪一支宗室获得的少。

    都是他们各自凭实力得到的。

    那些获得的少的,也没有办法去抱怨皇帝。

    只能怪他们自己不够努力,没有完成诸多的考核项目,没有获得高的积分,被别的宗室给比了下去……

    越想,朱标就越是震动!

    越想也越是惊喜!

    妙!

    妙!

    实在是太妙了!

    简直是妙不言!

    二妹夫这一套办法,可以说是精妙绝伦!

    直接就给朱标开了大眼!

    让朱标心情为之激荡。

    越琢磨,越觉得这一套办法,精妙的很。

    把各个方面都给考虑到了,同时,又把人性也给考虑的特别周全!

    人性的事儿,最难把握,也往往最是出人意料。

    人性如果能把握住,利用好,可以成事。

    若是把握不住,也可以坏事。

    是一件令人头疼不已的事。

    想要通过一些好的办法,来把握人性,并利用人性来成事儿,可真不容易。

    结果现在二妹夫,看起来轻飘飘的一番话说出后,竟然给自己说出来这么一个好办法!

    二妹夫所说的这些,将之给总结起来就一句——驱之以利。

    当然,这只是总结时看起来简单。

    也很多人都知道,应该用利益来驱动人。

    可关键是,想要想出好的办法来,那可当真是千难万难!

    不然的话,也不会一直到现在,连父皇带自己,还有朝堂中的那么多聪明人,对此都没有特别的好办法。

    原本自己此番前来询问二妹夫的只有一点,那就是如何解决今后会有宗室之人,通过多生孩子来多领取俸禄的事儿。

    问出这样的问题时,朱标,甚至于包括朱元璋在的众多人,都认为宗室供养的其余问题。

    他们所想的那些办法,就足可以应对。

    已经是非常优秀的办法了。

    所剩下的疑难点,只剩下了这一个。

    可是现在,问了二妹夫梅殷,得到了这样一个极其完美的解决办法。

    朱标再去看看胡惟庸等人所给出来的办法时,却一下子觉得,他们之前觉得很可以的办法,是那样的简陋。

    那简直就是黑窝窝头,和白面馍的巨大差距!

    不!比这个差距还要大!

    众多人绞尽脑汁,想出来的自以为很不错的解决办法,和二妹夫所想的比起来,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差的不要太远!

    至于让他们很多人都头疼不已,没有特别好的办法进行解决的宗室之人,通过多生孩子而多领取俸禄的事儿。

    在梅殷说给出了这样的一个大方面的办法后,直接就迎刃而解,不成什么问题了!

    首先,只每个宗室成员,可以领取的基础性供养,被降到了一个极低的程度,就已经解决了大部分的问题。

    有些人,就算是真的多生孩子,那也最多只能领取一些基础性的供养。

    这个数额不算太大。

    剩下的,全部都在年终奖里面包含着。

    别管多生出来多少人,他们所分的,还是那些年终奖。

    朝廷在这方面的负担不会增加。

    只这一点,就已经将这件事的影响,给降到了极低。

    不要说接下来,皇帝还可以制定出一些,相应的考核标准。

    也可以将生孩子这件事给加入进去。

    只要将之加入,那这个问题轻轻松松就解决了。

    在他们看起来令人无比头疼,难以应对的难题。

    到了二妹夫这边,居然会被他解决的如此轻松随意!

    这就是差距啊!

    没有对比,就显现不出这巨大的差距来!

    若是寻常人,过来看二妹夫解决问题的办法,或许会觉得也就那样。

    可是作为大明的储君,并且在此之前,还对这个问题进行了深入的思索。

    太子朱标清楚的知道,二妹夫这看起来轻飘飘的话,到底有多大的分量!

    神了!

    当真是神了!

    梅殷这个新颖的,解决事情的办法,简直是给朱标推开了一扇窗户。

    令他看到了一个崭新的世界!

    原来,事情还可以这样解决!

    朱标神情激动,心中满满的都是震撼。

    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如何用言语来形容!

    今日在二妹夫这里的收获,实在是太大了。

    原本只想着能从二妹夫这里,收获一点点就已经很好了。

    哪能想到,二妹夫所给的,却远远超乎想象!

    这种感觉,就像是原本想着,此番前来,能得到一小块金子就已经非常不错了,就算是得不到也无所谓。

    可结果来到这里之后,反手就给你了一座金山!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震撼,太舒服了!

    朱标坐在这里,神情激动的不断思索,越想越是觉得自己这一次来见二妹夫来的是真值!

    二妹夫当真是深不可测!

    乃是一等一的聪明人!

    房间里,也变得静悄悄的。

    梅殷在边上端起茶盏,慢慢的喝茶。

    看着朱标的神色变化。

    对于自己这样的一番话说出之后,有这样的效果,对朱标产生这么大的冲击。

    梅殷还是很满意的。

    至于朱标的反应,一开始也让梅殷有些意外。

    但仔细想想,又并没有那么意外。

    原本他还觉得,自己的这一番话说出之后,有些事情,还需要继续给朱标进行解释。

    朱标才能够将之给完全领悟。

    现在看来却发现,完全没有这个必要。

    朱标是一个十足的聪明人。

    话说到这个份上,很多事根本不用自己多费口舌。

    他便能举一反三,豁然开朗。

    不过想想也明白。

    朱标号称史上最稳太子,有一很大部分的原因,固然是因为朱元璋很疼他这个长子。

    可反过来想想,若是朱标没有足够的才能,不足够优秀,朱元璋难道真的只会因为朱标是他的长子,就一直对他如此偏爱?

    如此费尽心思的去培养,太子之位真就这么稳如泰山吗?

    朱标自己本身,也是挺硬的。

    “二妹夫!”

    良久之后,朱标终于是回过神来。

    抬头望着梅殷,脸上都是激动之色。

    “二妹夫你这一番话,当真是醍醐灌顶,让我茅塞顿开!

    这种解决问题的办法,当真是巧妙无比!

    二妹夫当真大才!

    令无数人苦恼的事情,就这样被解决了!

    二妹夫此番,当真是令我刮目相看!

    和二妹夫给出的主意比。

    我们之前所想出的,诸多解决办法,那简直啥也不是!”

    朱标望着梅殷,神色激动的说着话,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梅殷见此,笑着摆摆手道:“大哥你给我的夸赞太高了。

    我不过是动动嘴而已。

    这些事儿,只给出了一个大致的思路。

    这事具体怎么做,又该怎么来,还需要大哥父皇伱们多多的费心。

    我可当不起大哥你这样称赞。”

    朱标用力摇头:“二妹夫,你这可就太谦虚了。

    你能指出这大方向便已经是足够了!

    最难让人想的,就是这个大方向!

    大方向一想出来,那接下来具体实施可就好办了。

    二妹夫这次,是真的立下了大功!”

    太子朱标望着梅殷,神色郑重的道:“像二妹这种大才之人,一直在双水村这边喂猪,实在是埋没人才。

    我回去之后就将二妹说的话,都告知父皇。

    并让父皇给二妹夫安排一个合适的职位,让二妹夫去做事儿。

    不然真的太可惜!”

    朱标这个时候,升起了浓浓的爱才之心。

    说的也都是真心话。

    他是真觉得梅殷这样有才能之人,在这里喂猪种地,太屈才了。

    梅殷一听朱标的话,慌的连连摆手道:“大哥,你可千万别这样做。

    你这样做,不是感激,你这就是在纯纯的害我。

    我这人其实并不太喜欢当官,松散惯了。

    如今这日子,才是我想要过的生活。

    不受那么多的束缚,待在乡村,每日里种种田,养只狗,没事了打两只野鸡,再做一些其余的事儿。

    日子过得悠哉悠哉,再舒心不过。

    你若是给我弄个官职,把我给绑在那里,那简直是苦不堪言。

    大哥,你可不要以奖励我的名义,来对我进行处罚。

    真这样做,那我可就太亏了!”

    听了梅殷的话,朱标笑了起来。

    “行行,既然二妹夫你喜欢这样的生活,那就接着过这样的生活。

    在这件事情上,我尊重二妹夫你的意愿。

    你若是觉得哪里还不舒心,就和我说。

    别管什么,我都会帮你尽可能的完成。”

    朱标这个时候,反倒是想清楚了。

    二妹夫这样的人,他不愿意当官,那就不当官。

    想在双水村这里过这种闲适日子,那就接着过。

    他现在娶了有容,和自己家的关系,已经变得很不一般了。

    有这层亲密的关系在,他就是当官不当官,在一些事情上,其实也没有太多的区别。

    遇到事儿了,自己来问他,那他肯定也不会藏着掖着。

    若真让他当了官,做了一些他不喜欢做的事儿,反倒是将他给束缚在了那里,有些不太好了。

    朱标给出来的这个‘有什么事,只管给他说,他会给办了’的承诺,也是极高的。

    是无数人做梦,都求不来的!

    整个大明有几个人不知道,太子朱标虽然只是太子,可是在很多的事情上,他其实也和皇帝没差多少。

    他答应下来了,就跟皇帝答应下来了差不多。

    最为重要的是,朱标还非常重视承诺。

    只要是他答应的事,那么就一定会完成。

    结果现在,轻易不许诺的朱标,居然对梅殷说出了这样的许诺。

    这事若是传出去,还不知道会有多少人,羡慕的眼珠子都红了。

    恨不得能取而代之。

    只恨这人不是自己。

    “没有什么不舒心的,现在这一切就挺好。”

    梅殷笑着说道。

    不过话也没有说太满,接着又补充道:“不过大哥你的这话,我可记下了。

    这时候没有,不代表今后没有。

    若是今后有什么需求,我自己办不到,那说不得就要麻烦大哥你。”

    朱标笑道:“你要不麻烦我,我知道了后,一准给你急!

    跟大哥我可不用那么见外!”

    说罢,又望着梅殷道:“不过二妹夫,做官这事一直对你敞开。

    你今后若是想要当官,做一些事儿了,只管给我说一声。

    绝对能够给你安排一个,你满意的官职。”

    朱标这话,基本上等同于说今后梅殷想要做什么官,可以让梅殷自己挑着来了。

    寻常人得到这承诺,指不定要高兴成什么样子。

    但梅殷却高兴不起来。

    因为他深知道后世流传挺广的一句话。

    那就是洪武朝的官,狗都不做!

    朱元璋当皇帝期间,那当真是杀官如割草。

    明初四大案被砍了脑袋的官员,不计其数。

    若是站在寻常百姓的角度来看,那自然是杀得好,杀得妙。

    可若是让梅殷加入到洪武官员这个阶层里,再去看这事儿。

    那就多少有些让人难受了。

    在死谏任务没有生效时,他可不想莫名其妙的被牵扯到一些案子里,被老朱给安排人咔嚓了。

    不过随后又一想,自己因为死谏系统的存在,没事儿就对老朱进行一下死谏。

    这行为落在别人眼里,好像比被一些案子所牵扯,更加的吓人……

    “行,大哥,到时候我若是有这心思了,肯定找大哥你安排。”

    梅殷笑着应了下来。

    先不管今后会不会做,有些事儿先应下来倒也无妨。

    不必把话说的太死。

    而且这个时候,说的太死反而会和朱标闹的生分。

    人情世故这方面,梅殷多少还是懂一些的。

    听了梅殷的话,朱标的脸上露出笑容来。

    “哈哈,二妹夫,这次你给出的主意好。

    我回去之后告诉父皇,父皇还不知道会高兴成什么样子!”

    “这么说来,这次大哥前来是父皇授意的?”

    梅殷抓到了问题的关键点,望着朱标询问。

    朱标闻言愣了一下,这怎么……自己一时情绪激动之下,一不留神就将自己的爹给卖了呢?

    马上正色摇头道:“没有没有,我这次来和父皇没有任何的关系。

    才不是父皇想不出来解决办法,又不好意思过来问二妹夫你,所以就点了我的将。

    要我来对这事进行询问的。

    这事儿和父皇不沾一点边。

    都是我自己想来的。”

    朱标一本正经的在这里说道。

    既然一不留神把自己爹给卖了,那就不妨多卖一些,卖的更彻底一些。

    反正这事,自己可没有具体说什么。

    自己这个时候,对二妹夫说的,都是父皇与这事情没有任何的关系。

    和父皇给自己交代的话,分毫不差。

    不得不说,太子朱标作为朱元璋的大儿子,对他爹特别好,很是孝顺。

    从来不坑爹,妥妥的大孝子。

    梅殷听了朱标的话后,一时之间暗呼好家伙。

    原来这事儿的真相,居然是这样的。

    很难想象,老朱看起来无比强势,又好面子的人。

    居然在这件事上,专门安排朱标过来询问自己。

    再想想朱元璋的种种表现,又觉得这样做,才符合朱元璋这个洪武皇帝。

    虽然朱元璋不少事情上看起来强势。

    可能够取得天下,拥有如今的地位,他所靠的可不仅仅只有强势。

    有些事情上能屈能伸,倒也正常。

    对于朱元璋的认识,梅殷又加深了不少。

    如此想着的同时,也不由的多看了太子朱标两眼。

    大哥就这样在自己跟前,把他爹的底儿都给卖了一个精光,这样真的好吗?

    老朱知道后,真的就不会面子上挂不住,气的暴跳如雷?

    可再一想眼前这人是朱标。

    这事是他办的,那没事了……

    “父皇果然是大人大量,不给我一般见识,能遇到父皇这样一个大度的人,真是我的幸运。……”

    梅殷面色诚恳的对朱标说道。

    他又岂能看不出来,朱标刚才说上那一番话是什么意思?

    朱标这种存在,真的会在朱元璋专门交代的事情上说漏嘴吗?

    很显然,可能性是很小的。

    但他刚才就是说漏了嘴。

    那么最大的原因,就是他想要让自己知道这些事。

    他这样做的原因也很简单,无非就是想要让自己知道,朱元璋在背地里对待自己是一个什么态度。

    从而好缓和自己和朱元璋之间的关系。

    不至于真的让自己,对朱元璋产生了太深的,不可消除的误会

    可以说,太子朱标在这些事情上,是真操心。

    而梅殷对太子朱标说这些话,也是在告诉朱标,他能够明白朱标的苦心。

    并没有因为之前的事,和朱元璋有什么隔阂。

    让朱标放心。

    话说,梅殷也确确实实和朱元璋之间没什么隔阂。

    他进行的这两次死谏,都是因为有死谏系统的存在。

    才会那样头铁,逮着朱元璋一个劲儿的死谏。

    抛开这个因素不谈,那可当真是再给他几个胆子,面对朱元璋的时候,他也不会这么莽。

    况且,不管怎么说,现在他都娶了朱元璋的女儿。

    老朱是自己小媳妇儿的父皇,是自己正儿八经的老丈人。

    关系在这里放着,自然变得不太一样。

    朱标听了梅殷的话,脸上露出笑容来。

    他知道自己的一番苦心没有白费。

    也知道,二妹夫这人确实是一个很靠谱的。

    识情知趣,闻弦歌而知雅意。

    很多事情,并不用多明说,一点就透,人情世故上面还是蛮可以的。

    可结果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两次对父皇进行了死谏!

    这反差太大了。

    这事,绝对有二妹夫他自己的考量。

    是他看出了一些父皇所做的一些事情有大问题。

    为了引起父皇的重视,把这些遗祸无穷的东西,给解决掉,不惜进行死谏!

    不然根本解释不通,这样一个很精明的人,为什么遇到父皇就上头。

    会在这些事情上,一个劲的去死谏。

    这事,不能往深处想。

    只要一想,朱标就愈发觉得这位二妹夫不一般。

    觉得二妹夫心怀天下。

    虽处江湖之远,却心系大明,比很多庙堂之上的高官,更加高风亮节……

    为了大明,他是真的能豁得出去!

    整个大明能做到这一步的,可当真是少之又少!

    甚至于可以说,朝中这样的忠臣义士根本没有。

    二妹夫梅殷是独一份!

    梅殷的形象,一下子就在朱标的心里,变得更加高大伟岸了起来!

    ……

    “大哥,大嫂,好不容易来了一趟,今天就别走了。

    就在这里住下。

    等下我给你们露一手,让你们尝尝我的手艺。

    在做饭这方面,我还是有些心得的。

    上一次父皇赶时间,走的急,连一顿饭都没在这里吃。

    我心里还挺过意不去的。

    这次说什么,你们也要吃过饭,到明天再走。”

    谈论了正事后,梅殷和朱标两个人走出客厅,来到了院子里。

    梅殷笑呵呵的对朱标和太子妃常氏说道。

    听了梅殷这话,朱标以及常氏两人的面皮,都不由微微抽了抽。

    二妹夫的脸皮,也是挺厚的,说话挺风趣。

    还真能说得出口。

    什么叫做父皇上次过来,连口饭都没吃嘴里,就急匆匆的走了。

    还不是你那一通操作给气的?

    若父皇不急匆匆的走,自己二人,说不得就要过来吃席了……

    “好好好,肯定不走了。

    今天就住下了,明天再走。

    让我们尝一尝二妹夫的手艺。”

    太子朱标笑着说道。

    太子妃常氏也豪爽的表示,明天再走。

    “哈哈,那我这次又有口福了!

    大表叔,大表婶,你们以后没事了可要多来。

    要不然二姑父他都不轻易下厨。

    你们来了,我也好跟着多沾沾光。”

    李景隆从院落外走了进来,笑着说道。

    手里面还拎着一个荷叶包。

    走进来后,就把这荷叶包递给了梅殷。

    “二姑父,这是我托人弄来的骆驼肉。

    这肉可不好买。

    等一下你要好好的烹饪一下,可不能浪费了。”

    一边说还一边冲着梅殷挤眉弄眼两下。

    骆驼肉?

    梅殷显得有些奇怪。

    李景隆这是上哪弄的骆驼肉?

    而且就他所知,这骆驼肉可不是太好吃。

    又见到他挤眉弄眼,梅殷就将荷叶包给拆开了。

    拆开后一看,好家伙,这哪里是什么骆驼肉?

    分明就是牛肉!

    大明是有一些规定在的,耕牛这东西可不能乱杀。

    杀了是要犯法的!

    结果李景隆偏偏在太子朱标过来的时候,弄块牛肉让自己烹饪。

    这还真是头铁的很。

    “这骆驼肉可是个稀罕物,那我就使出本事来,争取把它给做好吃点。”

    梅殷笑着说道。

    既然李景隆说是骆驼肉,那就是骆驼肉吧。

    接下来,梅殷的院落这里,就变得热闹起来,一片欢腾。

    宛若过年一样。

    朱标帮忙往屋子里面抱柴火。还拎着斧头劈了几根木头桩子。

    太子妃常氏,宁国公主,小婵几人则把太子妃常氏,在路上打的野鸡,还有大雁给烧水,拔毛,开膛破肚。

    李景隆则野兔给拴在一个杠子上,拿着一个小刀在剥皮。

    凶猛的大黄,则扭动着小短腿儿,像个毛茸茸的球一样,这里跑跑,那里转转。

    随后来到了李景隆的身边,用还满是乳牙的嘴,去咬另外一只放在地上,还没有开始剥皮的兔子耳朵。

    李景隆看它咬了一会儿,突然玩心大起。

    就弯腰按住了凶猛的大黄。

    另外一只拿刀的手,把刀反转过来,刀背放到了大黄的脖子上。

    凶猛的大黄,立刻就慌的一批!

    发出嘤嘤的惊慌惨叫,四条小短腿乱蹬。

    在李景隆把手撒开后,它一边叫着像是骂人,一边迈着四条小短腿儿,一溜烟的滚到了宁国公主的脚边。

    像是去告状了。

    看的李景隆笑出声来……

    梅殷则在那里处理食材,准备开火做饭。

    这样的一幕,若是让朝堂中一些有分量的人看到。

    认出这些人的身份,必然会一个个惊讶的瞪大眼睛,张大嘴巴!

    谁能想到,堂堂太子殿下,还有太子妃,大明的嫡亲公主,驸马,还有小公爷这些人,居然会干这些事。

    如此的接地气儿!

    一番忙忙碌碌,天色到了傍晚之时,饭菜终于做好了。

    李景隆弄的骆驼肉,被梅殷给红烧了。

    可惜现在没土豆,要是有土豆的话,弄个土豆炖骆驼肉,那就更好了。

    至于那只大雁,被梅殷用铁锅给炖了。

    还弄了一些饼子,贴在铁锅的一圈,吃起来是真香……

    “好吃!好吃!二妹夫,你这手艺当真是绝了!

    我算是明白,为什么有容会对你死心塌地了。

    就你这手艺,谁吃了你做的饭不迷糊,不对你死心塌地?”

    太子妃常氏,一边吃,一边赞不绝口。

    同时还不忘记调笑两句宁国公主这个小姑子。

    很是豪爽,没有一点架子。

    “大表叔,尝尝二姑父炖的骆驼肉。”

    李景隆给太子朱标夹了一块骆驼肉。

    朱标夹起放到口中一尝,咀嚼的动作顿了顿。

    旋即望向李景隆,笑着虚空点了点:“你小子,这是骆驼肉?”

    不过接下来,吃饭的速度却加快了不少。

    不一会儿,就是好几块骆驼肉送入了口中。

    “二妹夫,你这手艺确实不错,

    这骆驼肉,还得是你做的好吃!

    你这手艺真没得说!

    哪一样饭菜做的都好。

    比徐兴祖做的饭好吃太多了!”

    朱标出声夸赞。

    大明第一特级御厨徐兴祖,又一次无辜躺枪。

    这顿饭吃到了很晚,才算是结束。

    几人一边吃饭,一边闲谈,好不快活。

    晚上的时候,太子妃常氏和朱标两人,便睡在了小婵睡的那一间屋子。

    至于小婵,则在宁国公主的安排下,来到了宁国公主和梅殷的房间睡。

    当然,小婵并没有睡在床榻上,而是打了一个地铺。

    其实,在一些特殊的时候,她是可以来到宁国公主,和梅殷所睡的床榻上的。

    毕竟小婵可是宁国公主的贴身婢女,也是陪嫁的。

    不过到目前为止,这种事还没有发生……

    ……

    一夜无话。

    到了第二天快到中午之时,在这里吃了饭朱标,和太子妃常氏,就从双水村这边返回应天府城。

    车上也多出来了不少东西。

    有两百块应天府城非常热销,很多人有钱都买不到的香皂。

    还有一些宁国公主,亲手腌制的野味儿,与一些梅殷和宁国公主种的菜……

    大多都不值钱。

    但这满满的都是人情味儿……

    ……

    “标儿怎么这么长时间了,还不回来?”

    武英殿内,朱元璋出声念叨。

    该不会是梅殷那个混账玩意儿,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所以标儿就在那里等着,想要多给他一些时间,让他思索办法,好给自己交差吧?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朱元璋忍不住气哼哼的。

    梅殷这个混账玩意儿!

    果然是管杀不管埋!

    只会在那里死谏,提出问题,他自己却没有好的办法来解决问题。

    这狗东西,自己绝对饶不了他!

    等到傍晚时分,朱标和返回皇宫,来到武英殿这里见朱元璋时。

    朱元璋已经是认定了,梅殷没有什么好主意。

    想想也对,这等事,连自己这个皇帝,还有胡惟庸等一众大臣,都是有些束手无策。

    梅殷这混账玩意,又怎么能想得到妥善的解决办法?

    想不到了才正常。

    可是接下来,朱标所说出来的话,却让朱元璋愣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