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世界暗流涌动。

    中洲同样也算不上平静。

    整个六月下旬,在世人所不知的隐蔽处,无数看似偶然但结合起来却是必然的事情正在紧张有序的运作着。

    中洲,东岛 ,北欧,北美...

    一片风雨欲来的紧张氛围中,整个黑暗世界似乎都形成了一个大局,一股大势。

    无法捉摸,无从把握。

    对于中洲的局中人来说,整个六月下旬大部分时间都是在会议中度过。

    决策局会议,军部会议,昆仑城特战会议,各大战斗机构的内部会议,还有多个机构的联席会议...

    忙!

    表面的平静之下,每个人都在忙。

    乱!

    明明什么都没发生,但每个人却都有种极为不适应的混乱感。

    但乱中有序。

    几乎每一次会议结束之后,中洲的整个计划便会往前推进一步,忙乱的表象下,每一步的推进都极为清晰稳定,大势虽然一片混沌,但中洲的每一位局中人却都是信心十足。

    整个中洲的特战力量似乎都陷入了一种极为疯狂的状态,为了今后的美妙前景,中洲动用了所有的资源,并且将一切失败的可能性压制到了最低。

    然后就是投入。

    不停的投入。

    而此次举国之力谋东岛的过程中,说到疯狂,中洲东部战区司令员宁致远上将无疑是最疯狂的一个。

    他的举动甚至让举国上下所有的知情者都感到意外,甚至是目瞪口呆。

    作为此次倾国之谋最坚定的支持者,中洲第一批潜入东岛的将近两千名特战精锐中,就有将尽五百名战斗力最强的精锐出自东部战区。

    在五大战区,昆仑城,各大特战机构以及两大特战学院中,东部战区直接拿出了四分之一的人手。

    就在所有人都觉得这已经足够疯狂的时候,第二批潜入东岛的精锐名单也送到了每一个局中人的手上。

    所有人看到这份名单的第一感觉都是宁致远疯了。

    六百名燃火境高手,一百一十八人出自东部战区!

    而整个东部战区的燃火境高手加起来,似乎也只有不到一百三十人。

    这是想干什么?

    加上第一批被送走的五百名精锐,此时此刻,东部战区的精锐战斗力可以说是处于几十年来从未有过的低谷状态。

    中洲五大战区中,东部战区一直都是公认的综合实力仅次于中部战区的大型战区,可随着宁致远的两次决策,东部战区的地位直线下降,几乎一下子就到了五大战区之末。

    而且这种实力,注定是短时间内无法弥补的实力。

    毕竟这可不是派人去东岛那么简单,将人派出去的同时,隶属于东部战区的精锐战士的档案同时也会在东部战区资料库中销毁。

    从这个角度来讲,每一个进入东岛的东部战区精英,实际上都可以算是雪舞军团的人了。

    就算是东南集团想要借助这股力量来掌控雪舞军团的一部分话语权,他们也根本没必要在这种大战即将爆发的时候塞人过去,雪舞军团毕竟还是以昆仑城的意志为主的,大战开启,昆仑城稍微动一下心思,就能让这隶属于东部战区的数百名精锐损失惨重,这个道理东南集团不会不懂,可此次如此行事,到底是为什么?

    如果说这一切只是宁致远大公无私一心为国,那么就算是傻子都不会相信的。

    可每一个局中人在观察过中洲各大集团之后,却又很难察觉到有什么暗流。

    尽管人们都直觉这是东南集团,特战集团,乃至于更多集团的一次博弈,但现在起码摆在表面上的,是各大集团团结一致的在为了中洲之谋而努力着。

    最起码李华成总统就不止一次在不同的场合表扬过宁致远一心为国没有山头主义的精神。

    而宁致远的幕后老板,北海王氏族长王天纵却一直沉默。

    王天纵越来越沉默。

    逐渐的,一些有心人的目光都转移到了宁致远身上。

    黑暗世界大势起伏,中洲却完全正常。

    但这种看上去的正常才是最大的不正常。

    当远方的大势吸引住所有人视线的时候,往往身边都会发生一些不动声色的翻覆,不明显,但却有可能极为重要。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研究宁致远。

    低调,沉默,隐忍,和善,对外强硬,对内软弱,善于妥协和放弃,善于处理复杂的局面...

    这就是大家印象中的宁致远。

    过去很多年的时间里,他一直都是如此。

    而现在...

    似乎同样也是如此。

    落日的余晖在天边投下最后一丝光影。

    明月初升,残阳未尽。

    黑暗和昏黄在前进和后退中扩散弥漫。

    古都金陵,东部战区大院内,一身笔挺戎装的宁致远安静的走向自己的三号小楼。

    一路上偶尔有路过巡逻的卫兵给他敬礼,宁致远总是一丝不苟的回礼,动作看不出半点敷衍。

    这位在中洲军方已经可以说是顶尖人物的上将身材普通,相貌也只是寻常,黑夜将至的恍惚中,他一身佩戴着军衔的军装似乎没有给他提升任何气场,反而让他看上去更加低调。

    大部分的时间里,宁致远的表情都是平和的,不严肃,不深沉,也说不上和蔼或者平凡,而是给人一种他正在认真的思考着什么一样的感觉,外界对他的评价或软弱或低调哦或不屑,但他对东部战区的掌控力度却从来没有收到丝毫的怀疑。

    多年来一次次的妥协中,东部战区来自于其他集团的实权人物换了又换,但谁都不曾真正让宁致远吃过亏,即便是谭清华这种太子集团的强力干将,在跟宁致远的争斗中也没占什么便宜,死了儿子不说,还被迫孤身离开了经营了好几年的东部战区,而种种结果,全部都是在宁致远看似一步步的妥协中运作完成的。

    如此手段,简直就堪称是智慧了。

    这位深受王天纵信任的军方干将,绝对是值得任何人细心研究的实权人物,但无形之中,却又成了让任何人都会下意识忽略的人物。

    夜色弥漫,速度越来越快。

    宁致远与巡逻的卫兵擦肩而过,继续走向自己的住处。

    卫兵站在原地看了宁致远良久,才摇了摇头,继续巡逻。

    东部战区大批精锐高手的调离并不是什么秘密,普通士兵虽然不知道这些人被调去了哪里,但他们离开东部战区却瞒不住所有人。

    这一个六月的最后几天,整个中洲不止是上层在研究着宁致远,就算是东部战区的卫兵,对宁致远的一系列举动同样也有着浓重的好奇心。

    宁致远伸手打开了三号楼的大门,走入大厅。

    妻子平时不在这里,儿子也早已跟他翻脸,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这栋两层的木质小楼,平日里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居住,清净的近乎清冷,宁致远早已习惯了这种状态,走过玄关,顺手就要开灯。

    “灯太亮了,刺眼。”

    一道声音突然从客厅的位置响起,轻飘飘的,柔和而温润,对方对声音的控制简直是出神入化,声音飘进宁致远的耳朵,便不再继续向后扩散。

    宁致远按住了电灯开关的手掌微微一顿。

    窗外最后一缕残阳的余晖彻底消散。

    大厅内光影朦胧,寂静无声。

    宁致远神色平静的走进客厅,透过光影,隐约之中,客厅的沙发上似乎坐着一个人形的轮廓。

    他就这么静静的枯坐着,不喝水,也没动面前的果盘,就是坐着。

    “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宁致远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来皱眉道。

    黑暗中,不知道做了多久的黑影无声的笑了起来,意味不明。

    宁致远似乎也觉得自己的话有些不合适,他吹下眼皮,平静道:“至少现在,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如果有事的话,我们可以通过紧急渠道联系,或者我们在其他地方见面,总比这里安全。”

    “知道你最近忙。而且现在不知道多少人的眼睛在盯着你,现在怕是你上几次厕所,都会被人记录在册了吧?怎么样?压力很大?还能抗住吧?”

    黑影轻笑了下,黑暗中,他的声音愈发柔和,带着一种让人很暖心的亲切感。

    “还行。”

    宁致远叹息一声,摇了摇头道:“压力总是有的。但该做什么,总也要做。”

    他伸手揉了揉太阳穴,然后从口袋中拿出了一张折叠好的纸张递给面前的黑影:“头痛,希望晚上能睡个好觉,没事你就赶紧走人,你每在这里多呆一秒钟,我就提心吊胆一秒钟。”

    “无妨。”

    黑影轻轻摇了摇头,微笑道:“你本来就已经将战区的高手抽调的差不多了,其他人也发现不了我的踪迹,而且现在刚刚入夜,就算想走也不是什么好时机。等夜深一些再走。”

    宁致远皱了皱眉,没有开口。

    黑影低下头,展开了那张A4纸。

    黑暗中,A4纸上隐约写满了字迹,似乎是一个个的人名,几乎每一个人名上面都被划了一些简单的符号,只不过是用黑色和红色两种颜色。

    幽蓝的电光在黑影面前一闪。

    光芒照亮了纸张上的人名,瞬间又熄灭下来。

    “虽然已经知道了结果,但我还是不得不说,你这次真的是够疯狂的。就为了这份名单,今晚我们冒险见面都是值得的。”

    黑影摇头叹息,语气愈发轻柔。

    宁致远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你是怎么说服天纵的?”

    黑影突然问道,语气中带着单纯的好奇,并无恶意。

    “他...”

    宁致远摇了摇头:“他最近状态有些不对劲,估计是担心圣霄吧。我做出这个决定,天纵甚至还没找我谈过。而且这毕竟是中洲的力量,属于东南集团,但也不能说是东南集团的私军,总统都表态了,他也不方便多说什么。”

    “嗯...”

    阴暗中,黑影略微沉吟,随即点了点头:“圣霄啊...苍穹和黑瞳已经去了东岛快一周了。另外昆仑城也坐不住了,冰魄霜剑好像也离开了中洲,嘿,都想找自己的继承人,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啊。”

    宁致远沉默不语。

    “这份名单...”

    黑影微微迟疑:“就是你的决定吗?今日我离开之后,你再想后悔,那就晚了,现在...”

    “现在如何?”

    宁致远淡淡道:“后悔?我有资格吗?”

    黑影沉默下去。

    宁致远有没有后悔的资格?

    这个问题,除了他自己,没人能给出一个确切的答案。

    “倒是你,应该考虑考虑以后了。等一切都浮出水面的时候,你该何去何从?”

    宁致远语气平淡:“三姓家奴,这可不是什么好称呼。”

    “狗屁的三姓家奴。”

    黑影嗤笑一声:“我的立场只有一个,这么多年,变过吗?”

    黑暗中,两人相互沉默。

    “无论如何...我们付出了这么多,总有一天,我们会得到我们想要的。”

    良久之后,黑影才轻声开口,语气有些飘忽的说道。

    “我信。”

    宁致远点了点头,语气却有些冷:“只是付出的和想要的相比,真的值得吗?尤其是对你来说?”

    “值得...不值得...值得...”

    黑影默默念了几声,突然间嘿嘿冷笑起来:“值不值又如何?死了的,就是死了!”

    他的语气冷漠,但漠视一切的冰冷中,却透着一种深入骨髓的哀伤和愧疚。

    宁致远嘴角动了动,他看不清黑影的脸色,一时间竟然也不敢去看。

    “对不起...”

    上将张开嘴,语气干涩而沙哑的开口道:“我有愧于你。”

    “当年...那是我的决定,为了大局。”

    黑影摇了摇头,语气低沉道:“有机会的话,替我向千城说一句谢谢。”

    宁致远苦笑着摇摇头,没有多说。

    “名单我带走了。”

    黑影站起身,扬了扬手里的名单:“有人要我跟你说一声谢谢。”

    “谁?”

    宁致远目光陡然一凝。

    “任何人。这一句谢谢,谁都应该对你说,你受之无愧。”

    淡然的话语中,窗外似乎有光芒隐约映入大厅。

    客厅里黑暗退散,手持名单的黑影已经完全消失。

    宁致远坐在原地,上将军衔在夜色中闪烁着威严的金光,他沉沉叹息,疲惫而无力,犹如一尊生满了裂纹的雕像。

    ......

    同一时间。

    幽州。

    钓鱼台国宾馆。

    一辆经过特殊改装的奔驰轿车在其他几辆车子的护卫下缓缓驶入宾馆古香古色的大门,最终在十二号楼前停下。

    训练有素的司机第一时间下车,本能的观察了一下四周后,弯腰拉开了后排的车门。

    一名身材高瘦的中年男子走下车,随手合上了自己黑色西装的扣子。

    中年人看上去四十岁左右的模样,脸庞清瘦英俊,表情淡然,他的嘴唇微微抿着,看上去给人一种极为坚毅的感觉,最吸引人的则是他的一双眼睛。

    夜色下,他抬起头看着十二号楼门前的灯光,眼神微微眯起,那是一双犹如深渊一样的眼神,睿智而深邃,平静的深不可测。

    一名模样要多文静乖巧就有多文静乖巧的少女跟着中年男人走出车子,眨巴着大眼睛,好奇的看着面前的国宾馆道:“爸,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高跟鞋敲打着地面的声音在楼内响起。

    一名看上去极为娴雅温柔的女子出现在十二号楼门前,女子带着一副金丝眼镜,容貌俏丽妩媚,已经完全褪去了所有青涩的她看上去成熟知性,一举一动,都带着属于成熟女人的魅力和自信。

    “咦?宁阿姨?你怎么在这里?”

    中年男人身边的文静女孩睁大了眼睛。

    看上去不再青涩但也很难跟阿姨两个字沾边的女子同样也是一愣,随即嫣然一笑道:“新颜,你不在华亭好好呆着,跑这里来做什么?哈,被你爸忽悠过来了?我告诉你,你现在走还来得及,你爸没安什么好心,多半是忽悠你来相亲的。楼上可有好几位来自于欧洲北美的年轻才俊,都是一等一的帅哥,不过...”

    她语气顿了顿,笑意盈盈的看着身前的中年男人道:“老韩,你这次可打错算盘了,楼上那几位,现在可都围着真正的女神在转呢,一副想靠近又不敢的模样,好像女神看他们一眼都有多大荣幸似的,他们这种状态,让新颜看见还能有好印象?起码要我看啊,还不如我们家厚龙顺眼呢。”

    “宁教授说笑了。”

    中年男人淡然一笑:“我韩东楼虽然算不上什么大人物,但自己的女儿还不至于沦落到要相亲的地步,今天只是带新颜来玩玩而已。”

    宁心怡,华亭大学副校长,商学院院长,中洲著名的经济学教授,华亭豪门张家的儿媳,同样也是宁千城的亲姑姑。

    而中年人则是华亭韩家的族长韩东楼,亚洲最大基金盛世基金的创始人,一条在国际金融市场臭名昭著的超级金融大鳄。

    韩家虽然是中立豪门,但跟张家向来熟识,私交也是极为不错,如果不是韩新颜和张厚龙这两家的继承人相互少了点感觉的话,也许两家真的就借此联姻都说不定。

    “宁阿姨,你在说什么啊,什么女神,相亲的?”

    韩新颜一脸的茫然。

    宁心怡轻笑一声,神神秘秘道:“你上去看了就知道了。”

    “人都到齐了?”

    韩东楼走进十二号楼,随意的问道。

    “还没到约定时间。”

    宁心怡摇了摇头:“还有几位没来,首相正在路上,北海王氏的代表跟首相一起。”

    韩东楼点点头,几人来到一间精致的会议室门前,推门而入。

    会议室内正寥寥的坐着几个年轻人。

    三男两女,会议室虽然不大,但只有三人,却还是显得极为冷清。

    三个三十岁左右的青年都是西方人,白皮肤,金发或棕色的头发,身材高大,剑眉星目,神采飞扬,确实都是很难得的西方帅哥。

    韩东楼几人进来的时候,三个西方男人对面,最靠近主位的位置上,一个看上去不过二十岁出头的女子似乎随意的,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什么。

    那一瞬间,三个原本还很有气场的青年男子几乎是同时向前欠了欠身体,连笑容都变得热切起来,中间一个有着一头耀眼金发的男子几乎是以抢答的速度飞快的回应着女子的话,那笑容之灿烂,一时间甚至让韩新颜想起了自己前几年养的那条就喜欢冲着自己摇尾巴的哈巴狗。

    这个转变是如此的清晰明显,韩新颜下意识的张大了嘴巴,一脸错愕。

    她下意识的转过头。

    视线中,最靠近主位的地方坐着一个她根本就无法形容的年轻女子。

    对方穿着一身黑色的套装,白衬衫,露出了一截雪白的脖颈, 长发随意的盘起来,面对着面前三个青年热切的如同宠物狗一样讨好的笑容,她那张精致中透着些许锋利的脸庞淡淡的,有些清冷,却美的如同梦幻。

    韩新颜从未见过这种美。

    美到极致,那种能让人心生恐惧的美。

    那是一种无论男女都几乎无法抗拒的侵略感。

    女神!

    想到宁心怡的评价,韩新颜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内心对这个评价极为认同。

    如果世间真的有女神,那多半就是如此了。

    会议室内透着一种沁人心扉的幽香,自然而浓郁,仿佛女子最为难得优雅的自然体香。

    韩新颜有些恍惚。

    眼前这个女子,她不是第一次见到了。

    大概两个月前,在宁千城杀死谭西来的那一晚,她就曾经出现过。

    当时有人叫她秦总...

    她...

    好像是那个谁...那个李...李天澜的女人?

    韩新颜内心没由来的有些混乱,更觉得有些荒唐。

    眼前这个骄傲的,清冷的,如同梦幻女神一样的女子,也会有男人?

    她努力摇了摇头。

    而宁心怡已经轻笑着开口道:“各位,我来介绍一下。”

    他伸手指了指韩东楼,微笑道:“这位是韩东楼先生,盛世基金创始人,各位对他应该不会太陌生吧?”

    三位西方青年都是一怔,这才注意到走进来的韩东楼,想到自己刚才的表现,三人似乎都有些尴尬,但几人却还是以此站了起来。

    “您好,韩先生,我是卢克.哈布斯,来自于日耳曼帝国。”

    最左侧的青年微笑着站起来,主动向韩东楼伸出了手掌,他一双淡绿色的眼睛看上去极为清澈,从恍惚状态中回过神来的他一举一动,似乎都带着一种很严谨的风采。

    韩新颜晕了一下。

    日耳曼的哈布斯家族?

    在日耳曼帝国,乃至整个欧洲,这都是真正的庞然大物了。

    看着卢克.哈布斯清澈柔和的笑容,一时间韩新颜真的难以跟刚才的那只,不,是那三只哈巴狗联系起来。

    “我是雷蒙.威斯敏特尔。”

    最右侧的青年也笑着走了过来,跟韩东楼握了握手,他棕色的头发梳理的整整齐齐,似乎反射着柔和的微光,同样是风度翩翩。

    韩新颜嘴角又抽搐了下。

    威斯敏特尔,这是来自于星国的古老豪门,就算在整个北美,也足以被列为最顶级的豪门之一。

    “我是修。”

    最中央那个容貌英俊的如同年轻神祗的青年最后一个开口,耀眼的金发下,那是一张英俊唯美又充满了自信的脸庞:“修.罗斯柴尔德。”

    韩新颜内心已经麻木。

    罗斯柴尔德。

    这个姓氏如今可不止是不列颠联合王国的一个大公爵这么简单,不要说上层社会, 恐怕相当一部分普通人都清楚这个姓氏在世界金融市场中的地位。

    巨头。

    这些都是真正的巨头。

    他们今晚跟自己的父亲见面,又是为什么?

    韩东楼跟三人握了握手,表情平静,语气也极为客气。

    “这一位...”

    宁心怡微微迟疑,笑道:“大家都在华亭,不知道两位有没有见过,韩先生,这位是秦微白,秦总。”

    她顿了顿,实在觉得就是秦微白身边犹如透明人一样的保镖也不是什么能忽视的人物,但却又不知道该如何介绍,只能含糊的介绍了一下:“这是绝影。”

    秦微白站起身,清冷的脸庞绽放出了一丝清浅的笑意:“你好,韩总。”

    “你好。秦总。”

    韩东楼同样简单的回应了一句。

    秦微白没有伸手。

    韩东楼同样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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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千字大章节~我就不说什么两章合一这种废话了,其实我想说的是这一章不比正常的两章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