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总是讲不完的。

    哪怕是朱载圳强打精神地去听,也到了该结束的时候。

    于是,一老一少约定,第二天继续说未完的故事。

    翌日。

    得到了嘉靖的允许,朱载坖才拉着徐杲一起去找周尚文。

    此地有兵。

    还有一位百战老将,嘉靖对于安全是十分信任的。

    周尚文对于朱载圳前来找自己,给出了很高的迎接要求。

    “讲将军的故事,就一定要在军营里才有意思,不知老将军可不可以带本殿下去看一看军营是什么样子?”

    见面第一句话,就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上不了战场。

    可一看看百战精兵啊。

    不然回去怎么好意思和两位哥哥显摆?

    “陛下同意了吗?”

    周尚文为难的问道。

    去军营很多大臣们都可以,但皇子不行。

    为的就是避嫌。

    哪怕皇子的年龄很小,但收买人心也可以让手下的人来做。

    “父皇正忙着和秦王商量事呢,没空搭理我。”

    朱载圳摇了摇头。

    一旁跟随而来的徐杲,几步上前,在周尚文的耳边嘀咕道:“陛下已经同意了,最好让军营里的人,都穿得破烂一点。”

    周尚文不解。

    “他哥哥有钱。”

    一句话就让周尚文恍然大悟。

    朝廷没钱支付粮饷,主意就打到了二皇子的身上。

    陛下不好意思向儿子明着要,但可以通过兄弟之间的感情,意思一点。

    而且看样子,自己能够拿到多少粮饷,还要看自己的表现如何。

    周尚文没有不好意思。

    银子的来源他不想去问,只要能够解决问题就成。

    “好,殿下想去军营,咱们就去军营,不过那个地方太过简陋,殿下多担待一二。”

    周尚文很爽快,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随后还给自己的亲兵交代了一下。

    亲兵也是眼神古怪的看了徐杲一眼,随即看向朱载坖脸上的笑容真诚的,让朱载圳都打了个寒颤。

    仿佛有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那人看着本殿下的目光好吓人。”

    很自然的,朱载圳就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他只是高兴,从来都没有皇子来过大同的军营,殿下还是第一次个。”

    周尚文把第一个三个字,说的语气很重。

    果然,朱载圳听到这个,欢喜得不行。往后就算是自己的两位哥哥都来过了,也不是第一。

    “前面带路。”

    开心的朱载圳,还不知自己已经被他父皇算计了一次。

    军营果然简陋。

    一群身穿破破烂烂的衣服,站在门口迎接朱载圳的士卒们,总有股进了乞丐群的感觉。

    所有脑海中的美好故事中提到的过的军营。

    现在立刻就打破了他的幻想。

    将军,百战士卒。

    旌旗十万。

    全都化作了眼前的失望。

    “老将军就是凭借着这些兵,打败那个鞑靼的?”

    朱载圳吃惊不小。

    是外面的敌人太弱,还是他们大明太强?

    随便拉来一下人,就能够打赢敌人?

    周尚文老脸一红。

    他的吩咐,军营里的人执行得不错,可太过了,就很丢脸了。

    而且也容易让人看出破绽。

    连个小孩子都胡弄不了。

    还想要银子?

    “怎么回事?”

    周尚文一开口,士卒们就有胆大地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

    “大人,咱们好久都没有发送粮饷了,小的身上这件衣服,还是昨年的。”

    “是啊,大人,小的连鞋子都没有。”

    “谁能有我惨?已经两天只凭着稀粥活着了,而且每天只有一碗。”

    ······

    越说越离谱,但不知为何却更加的真实。

    朱载圳不容易被骗。

    在京城的时候,还被他二哥拉出去,特意认识了一下乞丐是什么样子。

    说实在的,两者差不多。

    吵吵嚷嚷的让周尚文的脑袋嗡嗡响。

    就是一起前来的徐杲,也是目瞪口呆,让你们装得可怜点,没有让你们真的可怜。

    知道戍边的人苦。

    没见过真的无法想象。

    军营里面听故事,显然是进行不下去了。

    朱载圳闷闷不乐地想着。

    “殿下,你看······”

    看什么?

    自然是看士兵们到底有多穷吗?

    周尚文无可无奈何的说道。

    突然,朱载圳仿佛想起了什么。

    “老将军,我哥是派人来过大同的,你为何不向他要一点银子?哪怕是买件衣服穿也是可以的啊。”

    在来大同之前,还听说要来这里购买奶牛的。

    如今这些人还这么穷。

    肯定是没有人在意这件事。

    “有这回事吗?”

    周尚文一脸的茫然。

    没听人说过啊!

    “肯定是有的,不信你可以去衙门问一问,都快要到夏天了,二哥应该还会继续派人来,别再让人给跑了。”

    尽管周尚文还不知道,和快要到夏天有什么直接关系,但对于还会有人前来可是记住了。

    这次不管如何都不能让人真的给跑了。

    只是景王殿下,怎么对自己的二哥,将要出银子这么开心呢?

    是错觉?

    还是真实想法?

    朱载圳确实是真的这么想,也毫不掩饰这一点。

    只要能够看到自己的二哥吃瘪,他就会高兴。

    不就是银子吗?

    人家多的是,自己不过是帮着多花出去了一些而已。

    然而实际上呢?

    朱载坖已经放弃了来大同购买奶牛的决定。

    摊子铺得太大。

    到处都有新开办的工厂,完全看不上冷品那点收益了。

    所以周尚文的等待注定是会落空的。

    最后,朱载圳还是进了军营。

    军营内还算干净。

    “卫生不行,容易让居住的人生病。”

    朱载圳是见过工厂工人们的住所的。

    说实在的,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财大气粗的朱载坖,建起来的工人住所,比大明大多数百姓家的房屋都奢侈。

    明亮的玻璃。

    洁白的瓷砖铺地。

    许多富贵人家,都是望尘莫及。

    “食堂,算了,你们都吃稀粥了,食堂也就是个摆设。”

    扎心的话,从来都是最真诚的。

    朱载圳的说的一点都没有错。

    “还有就是五谷轮回所,建的位置不好,算了,你们吃得不多,有没有这个都一样。”

    越看,越是失望。

    “你们的军营,建设得还没有我二哥的工厂好,若没记错的话,朝堂上给你们的粮饷不少,为何会成了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