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狼狗极其通人性,见舒心月情绪低落,它也趴在地毯上“呜呜”地低鸣着,就像一个为主人操碎心的老管家。

    “我要是能活着回国,就送你去云南寻亲,算是报答你收留我们之恩!”

    我思考片刻,只能对她许下这个也许永远都做不到的承诺。

    舒心月立刻笑了,“真的吗?”

    “真的。”

    “谢谢你!”

    “不用客气,我们现在都是朋友,要不是你带路,我也走不出那片丛林。”

    “你把我当你朋友啦!”舒心月高兴得像个孩子,抱着小青说道:“你能带我去中国真是太好了,这样我就不怕小青被人打死了。”

    “没人会打它,它很聪明。我家现在也有两只犬,大的13岁,小的9岁,是父子。大的是后来的,以前的老犬去世了。不过我是看着老四长大的。”

    我蹲下身子,摸着大狼狗的狗头感叹道。

    舒心月小脸红扑扑的,“老四?”

    “因为我有兄弟三人,所以9岁的那条犬它就是老四了。”

    “真好。我好羡慕你呀,家里那么多兄弟一点也不寂寞。不像我,孤苦伶仃的一个人,要不是小青陪着我,我也跟阿妈一起走了。”

    说着,豆大的眼泪就掉了下来。

    “……你别哭啊,我不说这个了。”

    看到她哭,我真是手足无措,只好转移话题,“你饿了吗?我们出去看看默叔做好早餐没。”

    “嗯。”舒心月吸了吸鼻子,露出一个楚楚可怜的笑。

    我轻轻地踢了踢大狼狗的屁股,“哥们,我帮你改个名吧。你这个名字一点都不霸气,像个妹子。”

    “汪”

    小青一蹦三尺高,然后龇牙咧嘴地瞪着我,严重表示抗议。

    “不乐意?那算了!”

    “汪汪”

    见我要走,小青立刻含住我的裤腿,开启撒泼打滚模式。

    我摸摸它的头,“我给你取个响亮的名字,你就叫哮天犬,怎么样?”

    舒心月忍不住乐了,“哮天犬?这不是二郎神的神犬嘛!”

    “嗯,挺适合它。它也勇猛、忠诚、矫健,还有一身油亮的黑毛发。晚上蹲在墙角里都看不见,哈哈。”

    舒心月闻言,也“咯咯”地笑着,气到大狼狗团团转,恨不得给我来一口。

    “小青,不对,哮天犬,以后他就是你的男主人啦!你也要听它的话,知道吗?不然我会生气的啦!”

    舒心月摸着大狼狗的头,轻声细语地叮嘱道。

    等等,男主人?

    我什么时候是它的男主人了?

    为了缓解这尴尬的气氛,我赶紧打开门逃了……

    “扳手醒来了!”

    螺丝刀激动地跑出手术室,冲我们大吼道。

    “什么?”

    我们回过神,立刻冲向手术室旁边的卧房。

    男医生立刻拦住我们,“各位别激动,先让病人好好休息。他的伤口刚处理完毕,现在也开始退烧了,只要今晚不发烧,病情基本上就控制了。”

    我沙哑着声音道:“让我进去看看他,我想和他说句话。”

    “那……只能让你一个人进去,其他人都在外面等着吧。病人刚醒,需要休息。”

    “谢谢医生。”

    我推开他,赶紧打开房门跑进去。

    扳手静静地躺在床上,窗外的阳光照在他苍白的脸上,显得那么孤单和痛苦。

    我抓住他冰凉的大手,蹲下身子问道:“哥,你感觉怎么样了?”

    扳手挤出一丝酸楚的笑,“好……平安,谢谢你。”

    “你醒了就好,安心在这里养伤,其它的不要担心。言云欠我一条命,现在我把他还给你,因为我也欠你一条命。”

    “你不欠……大家都好吗?”

    扳手的声音很轻,轻得就像外面的落叶。

    看得出来,他的身体很虚弱,手上还打着点滴在进行输液治疗。

    两只脚底板,包得跟个粽子似的。

    身上更是伤痕累累。

    我探了探他的额头,确实没那么烫了。

    于是咧嘴一笑,“大家都挺好,就等你痊愈后和我们一起回国啦!”

    “回家……真好!”

    扳手虚弱地闭上眼睛,那张削瘦的脸尽显疲惫。

    眼角,却有一滴泪流下来。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流泪,在我心里,他一直就是钢铁男人般的存在。

    “哥,你先好好休息,我去给你做份营养早餐。”

    我松开手,起身就跑了出去。

    “呼”

    跑到门外时,我蹲在墙角边忍不住地失声痛哭。

    ……李建国他们一直都守在外面,见我出来后,只是默默地站在那儿看着我发泄情绪。

    这三天三夜的逃亡之路,真的永生难忘。

    虽然逃出了KK园区,离开了妙瓦底,但是我们想要顺利回国的话,依旧困难重重。

    各大偷渡路口和车站,肯定有重兵把守,那群恶魔绝不会轻易放过我们……

    片刻,意识到这是言云家,我才抹干眼泪站起身,“你们都围在这里看着我干嘛,去吃饭啊!”

    “呃……”李建国抽了抽“蜈蚣脸”,第一个转身离开。

    阿布第二个。

    八一第三个。

    陈伟强第四个。

    螺丝刀直接揪着哮天犬的耳朵走了。

    说来也怪,这哮天犬平时不让大家摸它,偏偏怕螺丝刀和扳手。

    可能是他们一身正气,狗子看到都不敢耍酷。

    舒心月温暖一笑道:“走吧,默叔等我们很久了。”

    “嗯!”我深呼吸一口气,跟着她走向餐厅。

    大家都换上了中国制造的运动服,休闲服,显得特别精神阳光。

    就连举止也自然许多,没有刚才那么扭捏和尴尬了。

    言默见我们过来,热情地招呼道:“来来来,尝尝叔的手艺,保证你们吃完还想吃。”

    我在言云身边坐下,“默叔的手艺我是知道的,不过……”

    “你们先吃,我去给另一个客人准备适合他吃的早餐。”言默是人精,我刚开口他就猜到了。

    “谢谢默叔。”我厨艺不行,就不逞能了。

    言默点点头,转身又进了厨房,去给扳手熬粥,煲汤。

    “平安,我们早上就不喝酒了,以咖啡代酒,感谢你之前的救命之恩。否则我就不会有机会,坐在这里享受美好生活了。”

    言云端起一杯咖啡,语气诚恳地对我说道。

    我拱手道:“帮你,也是帮我。再次谢谢你收留我们。”

    习武之人,在饮食上有许多禁忌,抱拳礼,是我对他最高的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