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赶紧走吧!走得越远越好,只要你们以后过得幸福,我死在这里都值得了!”舒寨主把女儿推入我怀中,拿着一个素色的包袱催促道。

    舒心月盯着他手中的包袱,“阿爸,你在胡说什么?”

    舒寨主把包袱塞她怀里,“这是你阿妈留给你的嫁妆,你带着它去中国,就当是我和你阿妈永远在身边守护你!”

    舒心月拿着包袱,直摇头,“我不走!阿妈已经离开我了,我要是再走了,你就是一个人了!”

    “你怎么这么倔啊!”舒寨主见女儿不听劝,转眼又来劝我带她赶紧离开这里。

    “舒寨主,你听我说……”我安抚了他许久,才让他稍微放下心来。

    同时,也终于松口,告诉我们埋藏在他心里整整一年的秘密。

    原来舒心月妈妈得癌症时,整夜整夜的失眠,有时还痛到咬手克制自己不喊叫……

    为了不影响女儿的学业,他们一直瞒着没告诉舒心月,也不去医院治疗,想把钱留下来给舒心月上学,以后好离开这个穷地方。

    舒寨主见不得深爱的女人受这么大的罪,就偷偷地背着老婆深山去打猎、挖草药卖钱……

    有一天他去山里挖草药时,无意间遇见了马家兄弟在那边打猎,对方表示只要把舒心月嫁给马家老三,就会给他一笔钱带老婆去治病。

    一边是老婆,一边是女儿,舒寨主真是左右为难。

    他当时是想借着马家兄弟治好老婆的病,以后再找机会把女儿抢回来带走。

    而马家兄弟见他犹豫不决,也趁机送了一种“止痛药”给舒寨主,说只要吃了这个就不痛了……

    后来,舒心月阿妈知道了这个事,打死也不肯再吃那个“止痛药”,并趁丈夫出去时,偷偷跑去那个山洞住下来,决定在那里走完短暂的一生,不想再拖累任何人。

    而那个“止痛片”,其实就是鸦片!

    马家兄弟在他们那边的深山里种植了鸦片,这也是他们能快速发财的主要原因。

    他们就是吃定舒寨主疼爱妻子,才用这个拿捏他,逼迫他把女儿嫁过去。

    然后,就有了舒心月在山里遇袭,再被我们路过救下的故事。

    误会解开,父女两人又抱头痛哭了一场。

    舒心月怪她爸,为什么不早点告诉她,她宁愿不上学,也要阿妈活着。

    舒寨主自责,是没有能力给爱妻治病,最后求药心切的他反而还被坏人利用,因此还差点失去女儿,真是后悔莫及。

    后来发现舒心月跑了,他才宽慰许多,一直到今天遇见我们……

    “阿爸,我不怪你。假如他真能治好阿妈,我也愿意嫁过去,我只要阿妈活着,呜呜!”

    舒心月哭得撕心裂肺,这些日子以来对父亲的误解、怨恨、和对母亲的思念,在这一刻统统释放了出来。

    父爱如山,不言不语。

    母爱如水,如沐春风。

    舒寨主抱着女儿,也哭成了泪人儿,只恨自己没有能力保护她们母女俩,不能给她们幸福。

    我们了解真相后也是感慨万千,于是更加坚定了要把马家连根拔起的信心!

    扳手道:“天快亮了,你们都去休息。明天早上又是一场硬仗。”

    “你也去休息,打仗这种事,不都是靠你们吗?根本用不着我出手!”我耸耸肩,看向螺丝刀和阿布他们。

    李建国又去削竹子了。

    “就你贫嘴,我们都去休息,你值班。”扳手会意一笑,和螺丝刀他们下楼。

    “我也去外面抽根烟。你们休息。”舒寨主居然也学会了,把女儿推给我,赶紧跟着扳手他们跑下楼。

    刚才还父女情深哭得稀里哗啦,这会就秒变脸把女儿给甩出去了。

    这,这把我都给整不会了。

    舒心月扬起脸,注视着我的眼睛道:“平安,谢谢你!”

    我有点尴尬和不自然,“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你以前帮过我……”

    “你帮我,就因为我之前帮过你们吗?难道就没别的了?”

    “这个……”我语塞,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休息吧!”舒心月撅着嘴,转身要上楼。

    “呼”

    我暗自松了口气,女人真难缠!

    哪知她刚走到楼梯处,又猛地转身跑过来。

    一把抱住我,语气坚定的道:“我不管,反正我以后就跟着你了,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蒋平安,你休想甩掉我!”

    我抬起双手,不敢碰到她,“大姐,我是在逃亡啊,你以为你是在跟着我旅游吗?”

    “什么大姐,我是你妹!”

    “好吧!你妹……呸,我妹,做我妹妹好!我家里正缺个小妹妹,要不现在就打电话回家,然后你磕头认干爸干妈……”

    “谁要做你妹妹,我才不要做你妹妹!”舒心月抬起头,一脸认真的道:“我要嫁给你!”

    我:……

    “蒋平安,你听清楚了,我要嫁给你!除非你现在就走,否则我跟定你了!”

    我:……

    舒心月见我盯着她一言不发,也纹丝不动,又继续道:“你不说话就是答应了!”

    “我、我突然想起还有件事没做,我先走了。”我推开她,赶紧往楼下跑去。

    舒心月愣了一下,追出来焦急地问道:“你要去哪里?”

    “抽根烟……”

    “噗”她停步,靠在门槛上甜甜地笑了。

    弯弯的眼睛,就像天上的月亮一样明艳动人。

    太可怕了!太难对付了!

    我只是一个四处逃亡的男人,根本不配去谈情说爱拖累别人,无论如何我都不能答应她。

    不过也不会扔下她不管。

    我觉得,以后带她回中国了,以她的个性,应该会去追求自己的美好人生,会遇见更好的男人,接触更多新的东西,到时候就不会再留恋我了。

    一想到这里,我又放心了。

    这傻丫头居然比男孩子还主动,不行,我要去抽根烟压压惊!

    悲催的是,我发现身上没烟了。

    而铁柱他们此刻正在车里睡得跟猪一样,扳手和螺丝刀又不知去哪里了。

    舒寨主不是说出来抽烟吗?

    人呢?烟呢?

    外面连个鬼影子都没看到,只剩我和一条单身狗,在草地上大眼瞪小眼。

    我蹲下,揉搓着哮天犬的狗头,低声道:“哮天犬啊,你知道哪里有烟吗?我想抽烟了,你去陈哥那里帮我叼一包过来……”

    哮天犬歪着头,看了一眼我手里的打火机,然后似懂非懂地跑开。

    片刻,它竟然叼着一个手榴弹,弹屁颠屁颠地跑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