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安看着远去的马车,叹了口气,没能跟那个马夫,好好聊聊物理,心里有些遗憾。

    掂了掂手上的铜钱,嘲讽的笑了一下。

    没挡马车的,挨了几鞭子。

    挡住马车的,倒是拿了串铜钱。

    这个讽刺的世道啊。

    他回头看了看,把铜钱丢给挨了鞭子的流民:“这是给你的看伤的。”

    挨了打的男人,接住了丢过来的铜钱,跪在地上磕头,嘴里念叨着:“谢谢大人,谢谢大人。”

    不理会他的感恩戴德,李长安牵着苏晓就走了。

    接下来也碰见了好几辆马车,不过都没有第一辆那么跋扈。

    李长安看见了,也会主动站在路边,让他们先过。

    他还是很讲道理的。

    一直走到李长安脚酸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阵敲锣声。

    “当,当,当~”

    “官府出行,闲人避散~”

    “当,当,当~”

    “官府出行,闲人避散~”

    一队官兵挎着腰刀,驱赶着路边上的流民。

    流民们都被赶出官道,一个个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生怕冲撞了官兵,被抓去砍头。

    李长安也被请到了路边,不过他面前的官兵,不像对待其他流民一样。

    而是规规矩矩的拱了拱手,对他说道:“官府办事,还请行个方便。”

    见他比较客气,李长安也没有无理取闹,安静的退到路边,站流民中间好奇的看着他们。

    想看看朝廷命官是什么样子。

    官兵看到他没有下跪,也不在意。

    毕竟他一身读书人的打扮,想来应该是有功名在身。

    大明朝有规矩,读书人考上了功名,可以见官不拜。

    官兵们也是知道这个规矩的,所以也没有人去呵斥他。

    前面开路的官兵走后,一队仪仗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一辆三驾马车。

    马车后面就是一队骑马的官兵了,一个个身穿盔甲,身强力壮。

    马车里坐着的,是当今天子钦点的状元郎,殿试第一张甲第。

    他掀开门帘,看着路边上的流民,心生怜悯。

    一路从京城走到边关,他不知道看见过多少次这样的场景,从刚开始的痛心疾首,到现在都有些麻木了。

    大明现在是内忧外患,边关有鞑子和胡人虎视眈眈,朝廷里面有贪官污吏结朋乱党。

    甚至出现边关在打仗,朝廷官员在贪污军饷的事情发生。

    今年开年,边关有数千边军造反,原因是没领到过军饷,虽然被平定下来,没有多大损失。

    但是也给当今天子一些警示,所以才把他派下来巡视边关。

    这一路走来,看的他触目惊心,他万万没想到,这大明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百姓流离失所,被苛政赋税逼得卖儿卖女。

    再这样下去,大明面对的,可不止是鞑子和胡人。

    很有可能,面对的是一无所有的百姓了。

    张甲第忧心忡忡,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准备放下门帘的时候,他看见了李长安。

    一身名贵的儒袍,配上李长安剑目星眉,英俊潇洒的脸,再加上他玉树临风,一表人才的样子,和身上那一层荧光,吸引了张甲第得注意。

    在一群跪着的流民当中,李长安不卑不亢的站着,有些鹤立鸡群,特别显眼。

    特别是他那眼神平静,看向车队的时候,没有一点害怕和敬畏。

    “嘶,这世间,竟有如此英俊非凡的男子!”

    张甲第忍不住赞叹一声。

    马车从李长安面前经过,张甲第没忍住心中的好奇。

    让马车停了下来,整理了一下官服,带着书童就走了下去。

    “这位兄台,敢问高姓大名?”

    张甲第对李长安做了辑,开口问道,身后的书童拉着他的衣袖,小声嘀咕:“老爷,你怎么又和别人聊上了。”

    哎,自家老爷什么都好,就是喜欢和别人交朋友这点不好。

    一路上不知道结交了多少朋友,结果原本半个月的路程,走了一个半月还没到。

    “在下免贵姓李,名长安,字浩然,不知兄台有何贵干。”

    当初李长安刚做老板的时候,有报名学过一些文化课,所以会一些礼仪和书法,还给自己取了个字,叫浩然。

    当时还觉得自己文绉绉的,也算是个文化人了。

    只是当他真的和其他大老板接触的时候,才发现这群刁毛是最不讲文化的。

    天天都是按摩搓澡一条龙,不是在洗浴中心,就是在去洗浴中心的路上。

    害的他白学了几个月的时间。

    听到李长安的回答,张甲第开口说道:“是在下冒昧了,实在是刚才看见浩然兄气宇轩昂,样貌非凡。所以想过来结识一下浩然兄。还望不要怪罪。”

    “无妨无妨,不知兄台尊姓大名?”李长安拱手回礼,微笑着看着张甲第。

    果然,优秀的男人可以吸引女人。

    而过分优秀的男人,只能吸引其他男人。

    “在下姓张,名甲第,字号玉阶”张甲第指着书童说道:“这是我的书童,张云,没有字号,叫小云就好了。”

    张云抱着一捧书,对着李长安鞠躬行礼。

    李长安对他点了点头,摸着苏晓的脑袋说道:“平安,给张伯伯行礼。”

    苏晓双手交叉,对着张甲第行了一个夫子礼,动作规规矩矩,嘴里念着:“苏晓,字平安,平安见过张伯伯,张伯伯安康。”

    张甲第看着苏晓的礼仪,比自家童子还要流畅,忍不住说道:“好好好,好孩子,好名字,平安平安,平平安安,不知道浩然兄出身何门,可是谁家子弟?”

    一般的书生,会读书写字已经是不错了。

    而文人墨客之间的礼仪,只有一些世家子弟才会从小学习,并且有长辈教导。

    出身寒门的那些读书人,哪里有机会接触这些东西。

    所以张甲第潜意识的,把李长安归类到名门世家之中。

    “玉阶兄客气了”李长安拱了拱手,开口说道“在下乃是山野村夫,在深山中修行,今日带着徒儿下山,去城里逛逛,随便看一下是何年何月,哪朝哪代。”

    “啊~这……”

    张甲第惊讶的看着李长安,他不相信李长安是山野村夫这种话。

    要是李长安这一身打扮是山野村夫的话,那他算什么,土鸡瓦狗吗?

    至于李长安说他在山里面修行,不知道是何年何月,哪朝哪代。

    嗯~,

    张甲第打量着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出尘的气质,站在那里,像个谪仙人一样。

    张甲第越看越觉得,李长安好像真的像个神仙一样。

    于是他想了想,开口说道:“浩然兄,你我同路,不如上车一叙,如何?”

    李长安也不在意,刚好脚酸,正好搭个顺风车。

    于是他牵着苏晓,回头对熊二说:“我带着平安先走,待会在城门口等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