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徐福没有多说,只是吐出一个字后,便是回到自己的车厢之中。

    从怀中逃出两枚温润玉块,而后双手合拢,微微一晃,继而打开。

    重复三次,徐福面色愈发难看:

    “胜阳阳!”(第一次正反面都有,第二次,第三次,全都是正面。)

    “皎皎一轮月,清光四海分,将军巡海岱,群贼望风波。”

    “从正则吉。”

    如此卦象,若是寻常人,自然是欣喜若狂。

    而他徐福岂能不知,此番卦象,对于他的谋划来说,则是大凶之兆!

    甚至...这卦象之中,暗喻要牺牲身旁辅佐之人,方才有可能成功。

    看着一旁懵懂无知的小童,徐福竟是一滴浊泪流出。

    “轸儿,若有何意外,便前往琅琊郡,自有人寻你。”

    “记得了吗?”

    徐福俯下身子,抱了抱小童。

    小童虽是不懂,但还是点了点头。

    咸阳与琅琊郡相聚何止千里,但...成大业与行千里路比,难上何止千倍万倍。

    ...

    咸阳街头巷尾,忽而风靡起一首童谣: 盘脚盘,盘三年。降龙虎,系马猿。 心如水,气如绵。不做圣贤做神仙!徐仙至,大秦延,天下苍生共欢颜!

    而这一首童谣,也是带来了一个令所有咸阳百姓都为之震撼的消息:一位仙师来咸阳了!

    而且...

    这还是真正引发过仙迹的仙师!听说三川郡的商人,都是亲眼目睹的。

    更有百姓传言,这位徐福仙师,生的鹤发童颜,然则有仙法神像,可骤然之间,长出三头六臂,降妖伏魔,敕神斩妖,号令天道!

    反正就是怎么离谱怎么传。

    本来还有人不信,但是随着一队队锦衣卫出马,将咸阳门正道的风街封锁,所有人都知道此事为真了。

    若非是萧何亲至咸阳府衙,恐怕将闾都得当一次‘冲师逆徒’了。

    “老师,这怎么还将我给叫出来了?”

    嬴彻坐在马车之中一脸无奈,而他的身旁,赫然便是如今的大秦上卿,蒙毅!

    “柳相,您当真不信天命之说?那为何要让这仙师来咸阳?”

    蒙毅有些好奇得开口问道。

    现在的他,与之前半夜被吵醒的他可是截然不同!毕竟是真实见识过这位柳相在军营之中表现的,自然佩服。

    “天命星象,从来都不会垂怜弱者,一直都是强者的光环!”

    “若是信命,信天,便可成就大业。那我大秦泱泱数百年,战死之人何止百万,岂不都沦为笑柄?在家磕头便是了!”

    柳白淡笑着开口说道。

    听到柳白这样的回答,蒙毅也放心了,松了一口气。

    他还以为这位柳相在朝堂之上攫取军功不利,想着走歪门邪道的路子呢。

    “蒙毅啊,咸阳城防的军备,暂时先等一下,只能给你们先配备那些八牛弩。最新的装备如今前线要用。”

    忽然,柳白似是想起什么,有些不好意思得说道。

    他之前借军营,可是用军械作为‘交换条件’的,现在杀完项羽了,虽然不至于赖账,但是拖一下...没啥问题。

    “柳相,此事儿倒也不急,蒙毅只是代兄长掌管而已,待到兄长‘病愈’,自会与您对接。”(蒙恬是装病去的前线。)

    蒙毅十分狡猾。

    他现在是柳白的直属下属,他来开口,这位柳相能拖到天荒地老。

    但是自家兄长就不一样了,实打实的上将军!

    这位柳相要军功,说不得还要自家兄长帮忙哩。

    此话说出,柳白的笑容微微一滞,差点骂出声来。

    好家伙,朝堂之上能站稳脚的,就没一个省油的灯。你蒙毅看着浓眉大眼的,怎么也学坏了?

    反倒是嬴彻,在一旁暗笑不已。

    “笑笑笑,再笑嘴巴就裂口了!等新式装备量产了,看为师不把你掏破产!”

    柳白气得鼻子都快歪了。

    逆徒啊!自己怎么就有这么个逆徒啊!

    “柳公,到了!”

    就在此时,一道声音响起,马车缓缓停下。

    龙且十分贴心得跳下马车,而后取了个小木方块儿在车马旁,方便车上三位下车。

    以前都是马夫的背,唯独柳白‘疼’龙且,改成了小木块。

    蒙毅第一次坐柳白的车,对此也是颇为惊讶:“柳公待人,当真如手足尔!”

    对此,柳白笑笑。

    拿人背当凳子,折辱人,他也没觉得有多气派。

    而抬眸看向城门方向,那辆马车静立,队正匆匆忙忙跑上前来,准备禀报。

    岂料看到三位贵人下车,一时慌了神,认不出来何人才是‘柳相’。

    “本公子乃是大秦六公子嬴彻,这位是吾师柳相。这一位是大秦上卿蒙毅。”

    还得是嬴彻,开口便是先行介绍。

    如此温和的话语,听在蒙毅心中,确实暗暗点头。

    这位公子彻倒是跟柳相一般,对于他人体贴温和。

    “启禀公子,启禀柳相,启禀蒙毅上卿,仙师徐福,便在车厢之中。”

    “只是....”

    队正有些犹豫。

    “照说便是了,千里护送,尔等本是大功,难不成还责罚不成?”

    柳白笑着开口说道,倒是没有分毫为难的意思。

    底层人是很难得,很多事情不是他们决定,但是很多事情的后果确实会迁怒到他们。

    对于这种事儿,即便是他柳白,也不能百分百杜绝,毕竟他也经常嚷嚷着锦衣卫事儿要是办不好,那就去昭狱看大牢去。

    “十日之前,车队行至黔中郡荒原之时,仙师曾仰望天空卜卦,而后面色大变,书写一纸箴言,塞入铜管之中,悬挂马车前列。”

    “今至咸阳,”

    “仙师言,要贵人将此箴言打开,他再下车,方才有益于大秦。”

    队正开口说道,而后抬眸,看着柳白温和的笑容,又有感于方才嬴彻的温和,咬了咬牙补充说道:

    “柳相,有一言,属下本不该说,但....”

    “仙师书写箴言,纸上空无一字!”

    “行程多日,属下不敢有丝毫怠慢,便是派人日夜把守,确信无一人触碰过此铜管!”

    此话说出,已经算是他‘多嘴’了。

    “嗯?”

    “箴言?”

    柳白微微一怔,面色古怪。

    这尼玛,还没进咸阳,就开始装神弄鬼了?

    “公子,蒙毅,我等便将其打开,如何?”

    柳白皱眉开口。

    “柳相(老师),请!”

    三人成行,步至车马之前,柳白为人师,又是蒙毅的上峰官员,自然是他将铜管取下打开。

    小纸条倒出,只见上面只有一句话。

    而这一句话,瞬间让三人面色骤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