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悦湾内——

    祁云琛晃晃悠悠的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来到窗边,一把拉开窗帘。

    清晨的光线刺目,让他本能的眯起了眼睛,缓了好一会儿,这才转身看向不远处的酒柜。

    一道身影随意的斜倚在柜子边上,身边是不少散落在地的酒瓶。

    黎北寒双眸微眯,定定看着空气中的某一点,似乎是在沉思。

    可只要仔细看,就能发现他的目光并没有焦点。

    空气中混杂的各种酒味与周围温馨舒适的装扮格格不入。

    这里还保留着以前为阮念念准备的样子,没有丝毫改变。

    “啧……”

    祁云琛轻咂一声,踢开脚边的酒瓶,他朝着黎北寒走去。

    “昨晚又没睡?”

    问着,他打了个哈欠,满心无语。

    他专程从帝都跑回来,就是为了确认黎北寒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结果没想到却被这家伙抓着喝了三天的酒!

    “睡了一会儿。”

    黎北寒低声答道。

    祁云琛闻言一顿。

    接着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行不行啊……就算你是铁打的,也不能这么熬下去吧?安眠药呢?我去给你拿,多少睡一会儿。”

    祁云琛说着要去卧室。

    “不吃。”

    黎北寒拒绝。

    祁云琛:“……”

    OK.

    这可是位祖宗。

    他不吃药,自己还能把他的嘴掰开喂进去不成?

    本以为他喝上一顿,闷头睡一觉也就没事了。

    可没想到这家伙喝了这么多,失眠的症状居然都丝毫没有解决!!!

    “那你想怎么样?”

    祁云琛反问。

    话音刚落,便看到黎北寒又拿起了酒瓶!

    “还喝啊?!”

    祁云琛大惊,赶忙上前劈手夺下了黎北寒手里的酒瓶。

    这么个喝法,让总是主动喊黎北寒出来喝酒的祁云琛都有些怕了。

    接着往他身边一坐,语重心长道:“兄弟,我知道,你和阮念念……”

    一提到这三个字,黎北寒周身气压明显略又沉了一分。

    祁云琛顶着压力继续念叨:“我知道,你们俩爱的轰轰烈烈,那个……纠缠不清!”

    他嘴里吐不出什么好词。

    眼看黎北寒瞪了过来,赶忙继续道:“你先听我说完!我的意思是,这地球离了谁,还能不转了?这只能说明你们两个人,确实不合适嘛!!!”

    “你说你现在拉着我躲在这里喝酒,可以!我陪你!可是你能躲在这里喝几天?十天?一个月?半年?你的黎氏还要不要了?你家老爷子现在病的什么都管不了,你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这一步,难道还因为一个阮念念什么都不管了?不还是得往前走嘛……”

    他少见的露出了几分正经神色,就差戴上一副眼镜,扮演黎北寒的人生导师了。

    说罢,拍拍他的肩膀。

    “要我说……你要是实在跨不过去这道坎,要不……去找你那个很厉害的心理医生看看?让他开导开导你?”

    黎北寒目光闪烁一瞬,没有说话。

    祁云琛也不知他到底听进去了多少,好话说尽,也只好不再言语,沉默起身,拿过自己的外套。

    “去哪?”

    黎北寒终于有了回应。

    “回家。”

    祁云琛哭丧着脸。

    “我家皇太后知道我回江城了,说是今天要是再看不到我人,就打断我的腿。”

    说话间,已经去了洗手间,迅速的洗漱了一番,打算回家。

    临走到门口,还不忘回头,帮黎北寒“脱敏。”

    “阮念念明天就要和风慕齐的订婚了,你一个人在家……不会难过到想不开吧?”

    “滚。”

    黎北寒冷冷抛来一个白眼。

    祁云琛轻笑一声,没再多说。

    “哐”的一声。

    厚重大门被沉沉关上。

    黎北寒耳边也终于安静下来,只剩下钟表走动的滴答声,一下一下。

    让他的额角也跟着一跳一跳的痛。

    “嗡——!”

    沉寂了几天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

    黎北寒随手拿起,看也不看便接起了电话。

    接着听到——

    “黎总,柳飘飘和陈友商那边……”

    陈一向他汇报了两人的审理结果。

    柳飘飘所犯下的罪行已经是铁证如山,这辈子都别走出监狱。

    至于陈友商那边,除了包庇罪犯与走私禁药,这些年,私下里也没少做其他违法的勾当。

    数罪并罚,也够在牢里蹲上十余年的。

    “嗯,我知道了。”

    得知两人的结果,黎北寒并未有太大的波动。

    那头,陈一犹豫两秒,还是问道:“黎总,那帝都这边……您打算什么时候回来?新项目已经开始动工了……”

    他指的是阮念念所参与的项目。

    黎北寒没有说话。

    陈一等了一会儿,赶忙主动道:“是我多言了,这边的项目已经在稳步推进,有我盯着,黎总可以放心。”

    “嗯。”

    黎北寒应了一声,没再多说,挂断了电话。

    耳边不断响起祁云琛与陈一的话。

    “你的黎氏还要不要了?”

    “黎总,您什么时候回来?”

    他不知道。

    时间好像那天在墓园外看到阮念念跟着风慕齐离开时的时候,便彻底停滞了。

    但又能停下多久?

    现在的阮念念,已经不是从前的阮念念了。

    她一直在向前看。

    被留下的,只有他。

    是他把从前那个满心满眼都只有他的阮念念,弄丢了。

    被酒精麻痹的心脏终于感受到了延迟的细密疼痛。

    黎北寒忽眉心死拧,青筋毕露的五指几乎要将胸口的衣服连同皮肉一起抓破。

    头更是疼的快要爆炸!

    一言不发,他紧抿着唇,近乎自虐的忍受着这样的感觉,许久,才浑身猛地放松,颓然的靠倒在酒柜上。

    接着再度抓起了手机,找出一个号码,却迟迟没有按出去。

    足足过了好半晌——

    他才抬手,将手机放在耳边。

    几秒后——

    “莫医生,是我……”

    次日一早——

    彻夜未眠的黎北寒直接开车去了市内十分出名的一家心理诊所。

    诊所所处的环境幽静,停好了车,黎北寒便熟门熟路的走了进去。

    接诊的护士看到有人来了,赶忙上前,再看黎北寒的脸色,顿时便吓了一跳,赶忙道:“黎总,莫医生已经在诊室里等您了,快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