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铭连贯修炼着风雪经、骷髅经、神农经,一切如往昔一般。

    然而,神异的是,每一次修行,修真境界竟然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溃散,如冰雪消融于春日的暖阳。

    在这个诡异而神秘的过程中,辛勤吐纳炼化的玉清灵力仿佛被烈阳吞噬,速度之快,令人匪夷所思。

    若论修炼的艰辛,风铭可谓辛辛苦苦。

    他艰难地感应吐纳天地间的灵力灵气,运转玉清诀搬运大周天行功,炼化为道家的至阳至柔的玉清灵力,再将其贮藏于人体经脉之间。这一过程,好似淘金者单纯利用双手从沙砾中过滤黄金碎屑,再小心贮藏在袋子,等待数量足够时,便可肆意铸金锭、金元宝、金条等等。

    元始门的第一重修真境界玉清境,玉清灵力是每个修真者辛辛苦苦积攒而成的犹如黄金般宝贵财富。

    然而,风铭每一次修行的过程都宛如一场不可抗拒的风雪袭击,将他原本坚实的修真境界层层削减,如同雪崩般坍塌。

    这种离奇的现象,就如同大地上的一场不可名状的变故,令人胆颤心惊。

    在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中,风呼啸,雪纷飞,无尽的幽冥之地骷髅堆积如山,而他汲取着坚韧的意志,仿佛是那生命中顽强的草木,顽强地挣扎在风雪之间,流淌着生命的活力。

    生命的执着让他不甘心就此沉沦。

    凡事,不抛弃,不放弃。

    期间,师父来过三趟,仔细询问修炼玉清诀与神农经的详细情况。

    风铭将每种诡秘情形详细阐述。

    师父却每每选择沉默,最后一次,师父叮嘱说:“大罗会武,依照规矩,仍然参加。而修炼神农经的诸般异样,宗门前辈没有留下任何可借鉴的修炼经验,只得靠自己参悟化解。只是,无论如何,不能走上邪路,残害无辜。”

    在悬镜海选拔过后,前往大罗会武的倒计时仅剩一个月。

    风铭,不过是师父门下的一位普通弟子,生死如草芥,修真则赖天缘。

    世人皆知,元始门不会因为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而起波澜,破坏诸脉明争暗斗的格局。

    随着九月的来临,玉虚峰上弥漫着热闹非凡的气氛,众人忙碌而欢愉。

    而风铭却仿佛是如居所在的小枯峰一样而被世人遗忘,黯然失色,默默地在那玉虚峰的幽暗角落里挣扎,为自己能散发出光辉而努力。

    这一天,正值九月初六,晨曦未显,但玉虚峰已经笼罩在紫气之中,如仙境一般朦胧神秘。

    风铭走出自己的洞府,呼吸着清新的空气,原本沉闷的心情稍有好转。

    左顾右盼的犹豫已经持续太久,他对这怕一点、那怕一点的心绪仿佛在这一刻已经荡然无存,此刻像是已经一切无所谓了。

    片刻之后,他走向距离小枯峰最近的那片神秘的奇花异草地。

    在那里,他仿佛才能找到久违的决心,挽回快要消失的信心。

    仿佛所有的烦恼,所有的顾虑,在这一刻都变得微不足道。

    他感觉到,自己的希望似乎就埋藏在这片因为玉虚峰后山灵脉泄露而生长起来的神秘奇花异草之中。

    只有这片区域特有的灵力和灵气,才能使他重焕新生。

    汝之砒霜,吾之蜜糖。

    当他站在奇花异草地的边缘时,他能感受到这片土地传来的奇异力量,那是一种与众不同的灵力。

    它们如同自由的、有生命的精灵,轻盈地游走在风铭的四周,渐渐地融入他的身体。

    时间稍久,便如山洪涌入大河一般,被风铭的身体吸纳,与他的血肉相融,再从血肉中外溢向人体经脉,腐蚀风铭辛苦得来的玉清灵力。

    风铭坦然承受这份代价。

    现在的他,还有什么可失去的呢?

    这片奇花异草地,宛如一幅神奇的画卷,花草与小树苗都是被画在这片大地上一样,描绘着自然与神秘的交融。

    奇花异草在晨光的映照下,散发着五彩斑斓的光辉,如诗如画。

    风铭站在边沿,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陶醉的清香,仿佛是所有花朵的芬芳凝结而成,让人沉醉在一种超脱尘世的感觉中。

    这片土地仿佛拥有自己的生命,每一株奇花、每一根异草都有着独特的韵律。

    微风拂过,奇花轻轻摇曳,异草在风中舞动,宛如仙子的歌舞。

    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植被,洒在地面上,形成斑驳的光影,犹如神秘的符文,闪烁着古老而神秘的力量。

    在这一刻,他与奇花异草共鸣,与这片土地建立了某种奇妙的联系。

    他仿佛听到了大地的低吟,感受到了天地间流淌的灵气,这是一种超越言语的默契,一种灵魂深处的沟通。

    风铭越来越肯定,自己遭遇的十三年通灵幻境,必定与玉虚峰后山那个神秘的圣墟有直接联系,而此刻眼前的这块区域,仅是圣墟的一个分支与延续。

    随着时间的推移,奇花异草的的灵力愈发浓厚,如潮水般涌入风铭的体内。

    他的体内仿佛点燃了一团灵火,渐渐升腾,照亮了他原本黯淡的修行之路。

    有那么一刹那,他仿佛站在一座恍若通天的山巅,仙灵飘荡,神祇徜徉,芸芸众生皆在脚下如蝼蚁般移动。

    风铭十分惊诧这种诡秘的情景,究竟来自何处?自己一介普通凡人,为什么能有如此雄奇伟岸的幻景?

    风铭怔怔出神许久,才离开这里,返回洞府,思绪万千,神魂漂移。

    然而,当他想到大罗会武的场景宏伟壮阔,各派弟子汇聚一堂,争夺第一的荣耀,立即清空缥缈虚幻的奇思怪想,集中修炼起来。

    纵使如此,修炼时亦无其他异样。

    幸运的是,初八的夜里,风铭终于将修真境界稳定在了玉清境第九品。

    ***

    九月九日,澄澈的天空下,恍若碧瓦琉璃,熠熠生辉。

    元始山脉,千里江山,苍翠连绵,风景如画,映照着大地的壮美。

    主峰玉虚峰,宛若一尊巍峨雄伟的仙山,直插云霄,而三清殿就建立在玉虚峰前山最核心的灵脉上。

    在这如诗如画的光阴里,风铭默默来到了三清殿外,参加会武抽签。

    玉虚峰上,弟子们簇拥而至,气氛沉寂而又紧张。

    会武抽签即将开始,每个参与会武的弟子心怀期许,渴望在这层云雾弥漫的山巅争夺荣耀。而更热心的则是那些已被自己选择为“值得追随的人”诚心祈祷的弟子,大大小小的团体,互相之间的言论争锋,丝毫不亚于会武台上的刀光剑影。

    然而,风铭身临其中,感受到的并非温暖的问候,而是漠然和鄙夷的眼光。

    那一双双尖刻而冷冽的目光仿佛诉说着一个无法言喻的故事,嘲弄着他是“废物”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

    三师兄俞介善与五师兄张公祺从风铭身边走过,微皱眉头,目光转瞬即逝。

    他们并未与风铭交流,径直步入大殿,仿佛对他的存在毫不在意。

    “七师弟,进去了。”杜天雄从人群中走出来,轻声道,“抽签马上开始。无论怎么样,你是凭自己的本事获得会武资格,是第一百四十九届大罗会武的会武弟子。”

    风铭深感心头温暖,也有另一番酸酸的感觉。

    他早已看见大师兄与其他门派的弟子在交流,而此刻大师兄能够亲自过来与他言语,使得他的内心荡漾起涟漪。

    “大师哥,我会努力的,不给你与师父丢脸。”

    风铭异常平静地说道。

    然而,言辞间透露出的平静,却掩饰不住心底的波澜。

    他跟着杜天雄走进三清殿,目光如星辰般坚定,内心犹如激荡的江水,带着无尽的澎湃。

    那一瞬,恍若隔世。

    或许,这将是他人生中最后一次走进这座神圣而庄严的圣地了。

    三清殿内,紫烟袅袅,光影交错,宛如仙境,正位上供奉的三清神尊画像,栩栩如生。

    六十四位弟子在此集结,仿佛虔诚的信徒,等待着抽签的降临。

    风铭沉浸在这氛围中,一股不可言喻的悸动在他心头蔓延。

    修真世界,风起云涌,风云变幻,无数俊杰不畏艰难险阻,只为追逐那巅峰的梦想。

    “掌门人驾到!”

    齐御风用高亢而沉稳的声音喊道。

    殿内气氛逐渐紧张,弟子们个个凝神屏息。

    稍后,掌门人萧镇元缓步走出后堂,身后跟着齐御风与白莲,齐御风在右边,白莲在左边。

    “六十余年来,宗门百废待兴,全赖各位首座长老与门人弟子全力以赴,襄助而行,以至于列祖列宗留下的这片基业,渐趋兴旺。”萧镇元神情肃穆地扫过大殿上的所有人,目光落在右边第一人齐春秋身上,“尤其是齐春秋师弟,担负着巡守山门与宗门戒律二事,又圆满完成悬镜海选,给宗门遴选英才俊秀,实是首功。”

    萧镇元微一颔首,道:“谢谢齐师弟,请受我一拜。”

    “掌门真人,万万不可。”齐春秋忙还礼道,“兢兢业业是春秋惟一的本分,岂敢以功而自居。”

    齐春秋眼眉间闪过一丝异样,心道:老狐狸,你这是摆的那门子迷魂阵?风铭一事,的确不会伤了你的根本,但你真的会这么算了?那可不是你的行事风格呀。十年前,你雷厉风行,诛杀玉虚峰上的钱长老,连给我们喘息与说话的机会都不给。

    曾药师、宋伯符等五位首座笑而不语,令人看不透他们在想什么。

    似乎,各有所想,各有疑惑。

    “齐师弟当然是首功。”

    萧镇元淡淡一笑,继续训话。

    “今日进入三清圣殿的二代弟子,你们都是元始门的佼佼者,是元始门兴旺繁荣的根本所在。

    你们就像清晨的朝阳,朝气蓬勃,才华横溢。

    未来终究是你们的,宗门的希望也寄托在你们身上。

    时逢多事之秋,魔教蠢蠢欲动,异族窥伺九州万方,新兴门阀派别兴起。

    古人云: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如果我们被过往的荣耀光环束缚,停滞不前,那灭顶之灾将不远矣。

    是以,此次大罗会武盛事,尤其弥足珍贵,各位青年才俊务要全力以赴,展露才华,早日担起振兴师门的重担。”

    萧镇元说毕,看向齐春秋,道:“齐师弟,请你来跟大家道明规则与奖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