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么颓废,将来如何给你的家人找我报仇!”

    风铭看着形貌颓废的南宫龙,淡淡地说了句,缓缓步朝后山走去。

    南宫龙呼的一下站起来,双拳紧握,吼道:“风铭,杀人真的能使你快乐吗?”

    “闭上双眼,金光峰、灵宝峰、仙鹤峰的同门,他们在天上看着你,看着你们!”

    风铭已走进山道,身影隐入山林,悠长的回音在山林中回落,在南宫龙的耳畔回响。

    祖师祠堂,还是那样的安静,祥和。

    风铭每每走到这里,总有一种特别的心静,特别的触动。

    杜天雄跪在祠堂,已有两个月,不吃不喝,任谁劝,只字不言。

    “二师弟说,你连凌霄宗都灭了。”杜天雄用沙哑的声音说,“今日,我要问你一句,师父一事,你究竟知道多少?是不是真如张天鼎所说那样?”

    “不是!”风铭干脆地回道,“师父的事,我一无所知。在我看来,他老人家在传我掌门之位一事上,非常犹豫。我对自己能否担得起这一重任,非常怀疑。这不,在我刚当掌门之际,折了三脉。丢人呐!我对不起师父的重托。”

    风铭焚香而拜,虔诚的跪在师父的灵位前,继续说道:“师父,大师兄,如果你们遇上这事,会怎么办?”

    杜天雄道:“你杀得人太多了!”

    风铭道:“先撩者贱!他们要挑衅,就得有为挑衅付出代价的觉悟!而我风铭,注定不是一个活菩萨!”

    杜天雄道:“照你这么说,要是我们五人谁犯了过错,你也斩杀?”

    风铭道:“是!”

    杜天雄终是叹息一声,道:“我知道你是个狠人,但没想到会如此狠。你可知当年的师叔祖犯下死罪,师祖舍命将他救下,在这祠堂里过完一生?”

    风铭道:“我不知!”

    杜天雄道:“师祖的无双功业,并不是建立在无情的杀戮之上。”

    风铭恭敬地叩首后,站起身,转身走出祠堂门,沉声回道:“知道了!”

    风铭望着落日余晖,染遍千山,缓步走向圣墟。

    至今,都不清楚圣墟是个什么样的神秘存在,总是在云雾变幻中静默一会儿,人便站在了圣墟外。

    今日,依旧如此。

    风铭尝试第二次进入,只见光门内里霞光涌动,如刀山,似剑海,凡闯入者必将身死道消。

    他只得作罢,回到乾清殿,十六名妙龄少女谨慎服侍,沏茶的,端洗脸盆的,掌盘的,准备笔墨纸砚的,细致入微。

    风铭提笔批阅宗门公务,问道:“文君师妹,你恨我么?”

    华文君头也不敢抬,她可是亲眼目睹风铭一掌击毙一人,使那人在极度痛苦中死去。

    有时候,她是真的无法判断风铭的行事是对是错。尤其是一想到仙鹤峰上诸位师长师姐们的惨状,更加难以名状。

    华文君一犹豫,华昭君回道:“你是道法通玄的掌门人,连凌霄宗都给灭了,将那归元山脉推进大海,谁还能恨得起来?只不过,古人有句话说的好,‘谁要是种仇恨的种子,谁就将摘取悔恨的果实’。这世上从来没有人能长生,也没有人永远巅峰。”

    “这话说的极是。”风铭话锋有称赞之意,“在我看来,一个人要想永葆巅峰,只有生活在仇恨的海洋里,不让自己放松丝毫。那天无常到来身不由己时,便飘然归隐,让人永远找不到。”

    华昭君道:“那你的子嗣怎么办?”

    “连我的仇家都对付不了的废物,怎么配做我的子嗣?如果真有这样的废物子嗣,那便是来到这世上替父还债,怨不得谁!”风铭缓缓道,“故而,人应该有一种觉悟,‘不生育子嗣,乃是天地间最大的善举’。”

    华昭君道:“那你把我们十六人留在身边干什么?不就是随时供你玩乐,给你繁衍子嗣用的工具人?”

    “想什么呢?你们想什么呢?”风铭抬头扫过十六人,摇头道,“还是没事勤加修炼的好,别尽想美事。我风铭要是这样的人,早死了八万回。我正在草拟元始门淘汰的规则,一旦制定,便要严格执行。那些个凭缘分进山门的人,便要凭实力滚出元始门。”

    风铭停下笔,看向华昭君,道:“昭君,你去一趟金庭峰,请曾长老来一趟,让刘正锋、曾天鼐二人随行。文君,你去灵霄峰,请林长老与海刚峰、万天剑,前来玉虚峰。就说掌门有一件事关宗门安稳的大事,请二位长老前来商议。”

    华昭君道:“流云峰上的宋师伯呢?你真的要向仅存的几位师叔痛下杀手?”

    “大胆!”风铭正色喝斥道,华昭君不禁后退两步,一脸惊愕,风铭沉声道,“小女子,说话不知轻重,以后用些心。本掌门如何做事,轮不到你来教。”

    华文君拉着华昭君就走。

    风铭气的长出一口气,端起茶杯喝茶,沉吟道:“南宫凤,你当真一点不知道朝天宗的事?”

    南宫凤咬牙切齿一阵,还是平和地回道:“从来不知。”

    “至今追查不到朝天宗的踪迹,想必他们已经逃往妖界。”风铭喝了两口茶,继续说道,“从现在开始,你们好好想想,每个人想一个折磨人的办法。将来找到朝天宗,我要用十六种天地间最残忍的手段对付朝天宗的男女老幼。一定要用最残忍的手段。”

    风铭气愤地刻意强调一句。

    正在此时,曾药师、林斩二人先走进乾清殿,后面跟着刘正锋、曾天鼐、海刚峰、万天剑四人。

    风铭站起身来请二位长老落座,有人搬上来四个小木椅,风铭便也请四位师兄坐下,茶水一应俱上。

    曾药师微笑道:“掌门晚上传我等过来,定是有要事了?”

    “此事,的确事关宗门安危。师侄思来想去,都没有妥善的法子。特请二位师叔前来,一并相商。”风铭缓缓道来,“金光、灵宝二脉终究是在我手上被灭,我这颗心寝食难安。放眼山门,人才凋零,难以为继,暗地里又是暗涌迭起,师侄只怕要将山门引入漩涡而无法自拔。”

    曾药师与林斩对视一眼,二人已隐隐猜到了什么。

    风铭继续说道:“为今之计,只有在局部打破七脉固有的界障,从各脉挑选更合适的人,前往金光、灵宝二峰,将这二峰重建起来。师侄思来想去,如今能担此重任的唯有曾师叔的得意弟子曾天鼐师兄,以及林师叔的唯一嫡传万天剑师兄。”

    曾天鼐惊道:“你什么意思?”

    他还把风铭当成是那个玉虚峰上年纪不满二十岁的弟子。

    “曾师兄,我是这样想的。”风铭顿了一会儿,似是鼓起勇气说道,“曾天鼐师兄为掌门左护法,前往灵宝峰,担任首座。万天剑师兄为掌门右护法,前往金光峰,担任首座。林师叔乃是本门道行最高的一人,亦正值春秋正盛,师侄想恢复‘执剑长老’,请林师叔担任。曾师叔乃是本门当之无愧的第二人,师侄将恢复‘妙法长老’,请曾师叔担任。从此,二位师叔便亲自坐镇玉虚峰,师侄亦可随时随地请教。”

    风铭一气呵成,没人打断。

    或许,此刻也没有人能够打断他了。

    他没有说让刘正锋担任金庭峰首座,但所指已然十分明朗。

    大殿上的每个人都明白,元始门内部能对风铭形成绝对威胁的只有曾药师与林斩二人。玉虚惊变时,他二人可是没有支持风铭,反而暗地里使了不少绊子。风铭没有秋后算账,已然是大为开恩。如此释掉二人手中的权`力,亦算是和平过渡。

    刘正锋却开口道:“掌门师兄如此做法,是否有操之过急之嫌?莫非,那滚滚人头,已经要发生在元始门上下了?”

    “刘师兄教训的是。”风铭转而说道,“曾师叔,那就让刘正锋师兄前往灵宝峰。正锋师兄为人刚正不阿,想必定会好好对待灵宝峰上的那三人。”

    刘正锋一怔,欲开口,硬生生憋了回去,内心十分懊恼。

    风铭没有封他掌门左护法,那便是连同曾天鼐的左护法都一并剥夺了。

    曾药师听风铭的口气,已经不是商量的口吻,是直接通知,便道:“全凭掌门裁夺,金庭峰上的每个人定会鼎力支持掌门的雄才伟略。”

    “师侄万分感谢曾师叔的高风亮节。”

    风铭正式宣布道,

    “掌门隆重邀请:灵霄峰林斩长老担任第四代执剑长老,起居执剑峰;金庭峰曾药师长老担任第六代妙法长老,起成妙法峰。

    掌门令:万天剑升为掌门右护法,前往金光峰担任首座,重振金光一脉;刘正锋前往灵宝峰担任首座,重振灵宝一脉。”

    风铭宣完后,忙道:“二位师叔,这样安排,可还行?”

    林、曾二人道:“妥当。”

    风铭长出一口气,沉声道:“来人,恭送执剑、妙法二位长老下去休息。”

    风铭目睹六人走出大殿,缓缓闭上双眼,喃喃道:“肚脐眼长背上——反了它了。我就不相信齐春秋、灰猴、白狐等事,你们真的一无所知。倘若让我查到端倪,别怪我心狠手黑。”

    风铭安顿金光峰与灵宝峰后,一并指定紫阳峰、御兽峰、灵境峰、华彩峰、宿环峰五峰的首座,使得元始门十二脉完成重建。

    宋伯符见风铭行事雷厉风行,不容任何人置喙,便也要让出流云峰首座,准备闭关清修。

    风铭不同意宋伯符的提议,并说明为什么要宋伯符担任流云峰首座。

    风铭的解释是:自己这个掌门毕竟年轻识浅,虑事难免有不周之处,需要一位沉稳老练的长老时刻提醒。再者,妖族来了,又走了,存在诸多不稳定因素。一旦他这个掌门要亲自远征妖界,由十二脉首座组成的长老会,得有一个德高望重的长老坐镇,住持大局。

    宋伯符无奈,只得答应。

    风铭如此一整顿,曾经四分五裂的元始门,瞬间像是拧成一股绳。源源不断的资源向各脉平衡流入,各脉现存弟子的道行肉眼可见的大涨。大家得到无数实惠的同时,便也知道要为新任掌门卖命的时间不远了。

    这天,风铭整理师父的遗物时,发现书桌抽屉里有一颗不起眼的墨绿色珠子,拳头大小。拿在手里稍久,便有一道道螺旋光圈升起。他灵机一动,取出那枚灰珠,两珠之间顿时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仿佛是一扇通往异界的大门,正在缓缓打开。

    风铭赶紧隔开两颗珠子,那漩涡便也跟着消失。

    他心下十分奇怪,拿起抽屉里的一本册子,轻轻翻开了,轻声读道:“九天玄刹珠,乃太古时之遗物,一旦与九幽冥魂珠相遇,便可制出神话传说中的‘九天秘境’。有前辈说,此秘境有实有虚,奇数为虚,偶数为实。有前辈说,唯有月圆之夜,方是虚境。虚境里,外面一个时辰,内里十二个时辰。实境里,或遇无尽的宝藏,或遇十死无生的凶险地,死了便是真实的丢了性命。”

    风铭抱着那两颗神秘的珠子,心中充满了惊奇和好奇。

    他深知这些珠子蕴藏着无穷的力量和秘密,仿佛是一道神秘的天机,等待着被探索和解开。

    “我正愁没有办法选择门人弟子。这两颗珠子倒是给了我启发。”风铭喃喃自语着,“人有多大胆,珠子就有多少奶。”

    风铭思索良久,带着两颗珠子来到圣墟。刚一踏入圣墟,天地间似乎陷入了一片混沌之中,一条滔天的黑龙从深渊中突然升起,向着风铭扑来。

    “孽畜!”

    风铭怒喝一声,身躯如同一座峰岳般坚定,一拳轰出,宛若雷霆震天,将黑龙的龙头打得裂开五瓣,血雾四溅。

    黑龙惊恐欲逃,然而,风铭的手臂变化成了如同钢铁般的钳子,深深插入黑龙的龙颈,稳稳地将其拽出圣墟。

    这一幕,完全出乎风铭的意料,却又如此真实,血淋淋的龙头血流如注。

    风铭不禁大吃一惊,他深深感悟到修行的厉害之处,一旦道行稍有疏忽,便是身陷死地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