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下午下班,徐组长给了林雪桥答复。

    她可以批,但是要五十件以上。

    于是,林雪桥就从厂里拿了批衣服回来,这衣服的问题是领头车歪了,本来是立领的,但现在这个领子全车歪了,全都是衬衫。

    有白色的也有蓝色的,很普通大众的一个款,外面满大街都是,但是质量很好。

    这样的一件衣服在商场里能卖个五六块,厂里的出厂价是二三块,而现在有问题,林雪桥拿的是一块五钱一件。

    当然,这也是批发价。

    林雪桥拿了六十件,每个款拿三十件。

    这六十件衣服整整一个麻袋,她是放在自行车后拉回来的。

    她在厂里拿货的事也瞒不过有些工友,特别跟她一个家属院的两个媳妇。

    刚下班呢,两人就跑过来问,她为什么要拿这么多衣服。

    林雪桥道:“我打算拿回家改改看,看能不能卖出去。”

    白小荷顿时就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她,“这些衣服都是有问题的,你咋还给人家卖?这不是骗人吗?”

    林雪桥道:“我试试看,把问题处理了,要是处理不了,我就不卖,放心吧,我不会拿问题衣服去坑别人的。”

    另一个媳妇田静眼珠子转了转,问林雪桥:“你这是打算去哪儿卖呢?”

    要是能卖得出钱,她也试试,娘家妈给她写信说,家里的房子遭风吹倒了一半,要急着钱盖房子,问她能不能拿点钱回家。

    现在她虽然有工作了,但是才刚上班,这个工资还得下个月才发呢。

    不过,就算现在发了工资,她的钱还是不够的,丈夫那里她不敢开口,本来结婚的时候就给了彩礼,现在又要拿钱回娘家,怕他有意见。

    如果这衣服真能卖钱,那她也试试,挣点钱给娘家盖房子。

    林雪桥道:“去集市看看吧。”

    拉着这一袋衣服回到家,简单弄了些吃的,然后就动手弄起衣服来。

    领子歪了,那她就不要领子了,并把领子开大。

    太素了,她就拼些布条上去。

    第二天早上没有回幼儿园,而是去市区,花了两百买了台缝纫机,顺便到家具店把订做的柜子取了,家具店依然是帮忙送货到车,她就顺便把缝纫机也一起放到了拖拉机上。

    等下午回家吃过饭,她就着手改起衣服来。

    正做着,陈红英就过了来,看到她在改衣服就很惊讶。

    “你这是在做衣服?”

    林雪桥把衣服放到一边,“有些衣服不太好改一下,嫂子找我什么事吗?”

    陈红英道:“是这样子的,看你家的菜地一直没种东西,有人找我问,你是不是不种了,要是不种,看能不能给她种。”

    林雪桥都快忘了这一块地,她的种地工具什么的还没买,种子倒是买了。

    “要种的,这两天我就去把地翻了。”

    陈红英点了点头,但她还不走,看了眼她的缝纫机,道:“现在你家里的衣服都是自己做的?没想到你进了服装厂没几天就会自己做衣服了。”

    林雪桥道:“简单的能做,怎么了嫂子?你是不是还有事?”

    陈红英摇头,但嘴里还是道:“以前咱营里有个媳妇,也是有着一双巧手,很会做衣服,她经常买布自己做衣服,家里柜子的衣服都堆满了,没地方放了,她还是做衣服。”

    “后来家里都没钱了,她公公病了,他男人问她拿钱,一问才知道她的钱都买布做衣服了,可不把她男人气死,之后家里的钱再也不过她手了。”

    “现在她都生孩子了,手上都没有两块钱。”

    林雪桥挑了挑眉,“哦。”

    陈红英看了她一眼,笑道:“弟妹,嫂子没啥意思,就是给你提个醒,你别怪嫂子多嘴,好了,时间不早了,嫂子不打扰你了。”

    林雪桥自然不会留她,也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做衣服怎么了?那个媳妇做衣服也没啥错,要是她能把衣服变现,说不定还是条致富道路呢。

    陈红英回到家就碰到了何正德下班,就问他:“战士们都回来了?这次任务顺利吗?”

    何正德道:“回来了,这次任务有些波折但都挺顺利的,难为了战士们了,你有空给他们的媳妇提醒一下,让她们做点营养的,给她们男人吃,好好补一补。”

    陈红英点头应下了,顿了下,她道:“其他人还好,就是连北的媳妇,不知道她会不会。”

    何正德惊讶地问:“她怎么了?我看她平常都挺会花钱的,这点吃的,她不会舍不得买吧。”

    陈红英摇了下头,“不是,我怕她这钱花没了,连肉都买不起呢,我刚才过去给她提了些事,看到她家里堆满了衣服,她不是进了服装厂上班吗?可能学会了裁衣服,马上买了台缝纫机,还买了一堆的布料回来,唉,也不知道她咋想的,这衣服穿几年都不坏,她买这么多不是浪费钱吗?”

    何正德听得就皱起了眉头。

    连北这个媳妇真是败家,他得提一下连北才行,这家里的钱要是他媳妇拿着,还不得全败完了。

    吃过饭,他回了趟营。

    刚好看到连北在办公室,他就走了过去。

    “吃饭了?”

    连北道放下了手中的报告,站了起来,拿过椅子后面的衣服,“嗯,现在回去吃。”

    何正德给他递根烟,“谈两句再走吧。”

    连北没有接,道:“你说。”

    何正德在他办公桌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道:“你家是谁管钱的?”

    连北眉头微挑:“这是社会现象调查?”

    何正德要被他气死,“不是,如果你家是你媳妇在管钱的话你要注意了,你嫂子刚才跟我说,你媳妇买了一堆布回来,全做了衣服,你拿着那些津贴不容易,还要养父母和孩子,可不能把钱全花出去了。”

    连北有些惊讶,“嫂子还会跟你说这些?”

    何正德瞪了他一眼,“她让我提醒一下你,当然,她也提醒你媳妇了,不过你媳妇没听进去。”

    连北道:“这事我们夫妻会商量好的。”

    何正德看他好像也没听进去的样子,就愁得直皱眉,恨不得反脑里的思想全倒给他,“你啊,别太宠着你媳妇了,女人有时候一宠就娇纵,这次演练,你们辛苦了,得让你媳妇多做些营养的,好好补补……”

    只是他话还没说完,连北还往外走,他说道:“你是营里的参谋,不是妇联里的参谋,吃饭了。”

    可把何正德气得要死。

    这个榆木脑袋。

    他这是为了啥呢,还不是为了他好,他倒好,一点儿也不领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