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出去!”

    见此林诚低声朝副手说了一句,并且嘱咐道,“记得加强防备。”

    闻言副手默默点头,虽然他很好奇此时书房之人的来历,但见自家长官这副姿态,他就知道有些事不该问的千万不别问。

    待房门合上,脚步声走远,林诚又谨慎的向外看了看这才笑着朝面前的男子行了个军礼。

    “见过长官!”

    “呵呵,我就是恰好路过,受人之托罢了。有人说要我给你们指点指点,不过这事儿,指点谈不上,我就是和你们分析分析。

    另外长官就别叫了,叫我先生吧。”

    温文尔雅的男子笑着摆摆手,给人一种如沐春风之感。

    “是是是!杨先生您说什么卑职全都照做,只是您指点还是要指点的!”

    林诚连连点头,对待眼前之人他的态度无比恭敬,也由不得他如此恭敬。

    这位他曾经见过,可是那位身边的大红人,虽说现在一直隐于背后,几乎没担任什么要职。

    但懂得人都懂,一旦这次削藩结束,此人怕不是有从龙之功,到时候还真就是金鳞化龙一飞冲天。

    “好了,这次我就给你分析分析,关于赵铭此人,你是不是很疑惑为何上头对如此一个小人物会这般上心?”

    “这个....卑职并无此意....”

    “呵呵,没什么的,我又不是什么多嘴之人,更何况商量事情有些事说开了,你们下面执行起来也不会出纰漏不是?”

    眼前这位杨先生如沐春风的感觉让林诚暗松了口气,可依旧不敢大意,只是干笑着点点头。

    “嗯,这样就好多了,那么你对这个赵铭了解有多深?”这个杨先生淡笑询问着。

    闻言林诚仔细斟酌了一下语句,这才点点头,“知道一些,此人是关中人士,与本地豪强冯家有一些关系。

    本身有着颇为不错的战场天赋,屡立战功,随后被西北军一系的宋将军赏识,随后不知什么缘故脱离宋将军远赴察哈尔竟然担任其一个并无多少实权的牧场场长。

    之后就是外蒙之患,这个想来杨先生您也了解。”

    “嗯,的确如你所言,知道一些但不多。”

    杨先生笑着点点头,倒也没嘲笑对方办事不力。

    毕竟现在通讯不发达,他之前一直坐镇南京,能通过收罗整理好的讯息分析出许多细节,乃至推敲出整个大致全貌。

    “那么我来给你说道说道,你看看能不能和你最近所看到的相差无几?”

    “杨先生您但可直言!”林诚赶忙回应。

    杨先生微微颔首,轻抿了口茶,这才继续道,

    “赵铭此人应该很有钱吧?如果我没猜错,此人在察北应该已经在搞大基建,那边是不是人很多啊?

    我猜个数,约莫在十万人左右。我说的对不对?”

    “这....对...对的!”

    林诚赶忙点头,心里已经惊骇不已,关于察北的所见所闻,他可还没来得及上报才是。

    毕竟内容太多,他也不可能用密电一五一十的汇报,只能托人亲自以信函送回去。

    可对方竟然仅凭猜测就猜出个大概,也难怪上峰对此人极其依仗。

    “先生您这是怎么算出来的?”

    “很简单,外蒙此次南下约莫三万人吧?这是公开的数据,现在全国但凡喜欢关注时事的都知道。

    三万人,剔除战损,战俘保守估计有个半数不过分吧?”

    杨先生这话倒是不过分,这年头超过半数的战损的确少见,尤其是国内内战期间,大多都是出现三成左右的战损,另一边就开始战略性后撤了。

    “另外外蒙大军南下,历时两三个月,期间一路在察中察北一带劫掠。

    外蒙那边人口稀缺,人口肯定也是他们劫掠的目标之一。

    我记得有一份战报是察哈尔当局,一个团在察中一线设防全军溃败的情况吧?

    如此一来,察中以及察中以北,在外蒙的铁蹄下几乎是不设防的。

    这种情况下,劫掠个数万人不过分吧?

    再加上陆续收拢的一些流民,不说十万,七八万总归有吧?”

    听到杨先生这娓娓道来,林诚感觉自己就像是个傻子。

    “可是杨先生.....击溃外蒙大军不是那位奉系的任旅长所为吗?这....”

    “任旅长?”

    杨先生淡笑摇头,他再度拿起茶盏呷了口茶清了清嗓子,这才继续道。

    “你是说任伟此人吧,这人胸无大志,早年倒是立下过不少功勋,可小功不少,大功全无。

    当然也有可能是上头贪墨其主功。

    可细数下来,从五年前开始,他小功全无,一些小功的首功他倒是拿了一些。

    这说明什么?说明人呐是会变的。

    贪腐之辈不是从一开始贪腐,而是被环境所影响。

    再看现在,这位任旅长账户上的钱财可是少的可怜呐,尤其是数月前,他还拿出了一大笔资产。

    至于这比资产去了哪儿,这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杨先生这番话听着让人有些迷糊,但林诚已然明白这里面的弯弯绕绕。

    同时不禁有些骇然的看了眼这位杨先生。

    对方仅从账户变更就能看出这人的一些隐藏操作,那是否对方随意就能揪出国府一方内部的贪腐情况?

    账户调查这块,国府那边是有权进行的,毕竟现在许多大户大多还是将钱存储在四大行之中。

    常人自然无权查看,但特殊部门,以及暴力机构自然能查个底朝天。

    这点在后世,其实也不少见,有时候银行的账户讯息一查一个不吱声。

    为何后世的贪官聪明点的要么是进行资产转移,要么是弄成固定资产?

    还不是怕被查,这玩意真就是一查一个准。

    只是这年头特务处还没这种意识,但这位杨先生偏偏就是不走寻常路。

    “别害怕,我没这么闲!”

    似乎是看出林诚心中的惊恐,杨先生淡笑一拂手,显得很是云淡风轻。

    “我才没那么多闲工夫,说了这次不过是受人之托我这才抽空查了查。

    对了你看过中庸吗?

    这本书我建议你读一读,还是得咱们老祖宗有智慧,这多一点过犹不及,少一点就火候不够。

    把持其中一个度,便是极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