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铭也不回答,而是默不作声的带着他们前行着。

    直至来到一棵树下,这里站着几个双手揣进袖口,缩着脖颈不断跺脚抗寒的中年人。

    这些人都有个特点,看着有些老实巴交,呼出的气都不是很绵长。

    颧骨突出,明显是一副饥一顿饱一顿的状态。

    许是看到赵铭一行人穿着不错,其中一人试探性搭话道,

    “几位爷,打哪来往哪去啊?”

    闻言赵铭只是笑笑,摆了摆手。

    “都是爷们,咱们也不打马虎眼,你们是干啥的我门清。”

    “你什么人啊!”

    “对啊,你什么来路?”

    几人脸色明显凝重起来,主要是赵铭这一身打扮,明显就是非富即贵。

    而且赵铭身后那几人看着就像是护卫。

    又是这语气,难免有所猜测。

    这特娘的,不是富家公子哥,就是官爷啊!

    “我什么来路你们不需要知道,开个价吧!”

    赵铭这话不仅他们懵逼,就连跟在身后的张锴也一脸懵逼。

    啥玩意?

    这几人也不像是做买卖的,开价?买什么?

    足足过了良久,其中一中年人这才迟疑着低声道,“这位爷,您真是做买卖的?不是抓咱们的吧?”

    “抓你们还用理由吗?想进去?想进去可以,我现在就可以叫人把你们送进去。”赵铭淡淡道。

    “哎哎!”

    见此几人连忙道,“这位爷您别,做买卖行,但别看您这身份不简单,可咱们做这行也不能亏不是?

    毕竟您既然清楚,那就知道咱们也是帮别人卖,也就赚个中间价。

    生活不易,您看....”

    “放心少不了你们的,开价吧!”

    见眼前这位年轻的公子哥有些不耐烦,几人合计一下,都是面露兴奋。

    他们这行是真不好干,实在是奉天不比南方。

    那边做这买卖是真的能迅速脱手,而且不愁找买家。

    但在奉天东北这儿,还真难找买家。

    除非卖给东洋人,可东洋人又挑三拣四的,而且还压价。

    其次就是他们也不想卖个东洋人,这买卖本就是生儿子没屁眼的勾当。

    这要是还卖给东洋人,真就是祖宗都得蹦出来戳他们脊梁骨了。

    几人低语了几句,为首那位代表,一咬牙张开五根手指,“爷您要是诚心卖,就这个数!”

    “五块大洋?呵呵,你们是真敢开价啊!”

    赵铭冷笑,“别以为我不懂你们这行情,马上就要彻底冷下来了。

    东北这地儿这冷起来可是要持续很久,你们这批货不散出去,就得砸手里。

    到时候赚什么赚?赔死你们!”

    “那....那三块大洋,不能再少了!”

    “对啊!爷您就行行好,您也知道马上要过冬,大家都不容易。

    奉天这儿过冬,手里没点钱置办,是真要出人命的!”

    一群中年人你一嘴我一嘴,更有甚者直接噗通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一旁的张锴都看傻了,这到底是做啥买卖?怎么还求着卖呢?

    尤其是好几个汉子,更是把额头都磕出血来了,那摇尾乞怜的样子,让张锴看着都直皱眉。

    东北这边情况的确不比其他。

    其他地方,除却兵荒马乱这些事儿,要么就是水涝旱灾这些偶尔几年才会出现的自然灾害。

    而东北,每年过冬都是一次严酷的考验。

    一些有点家底的自然不愁,可底层穷苦百姓是真难熬。

    别看后世对这种严寒不算啥,可这年头暖气啥的可都没有。

    以至于东北这儿,最好做买卖的就是煤炭生意和柴火生意。

    每每临近过冬,煤炭,柴火这些都会大卖。

    其中煤炭穷苦百姓根本用不起,好在东北这儿林子多,木柴倒是不愁。

    可除了这些,那就是储备食物和御寒的衣裳了。

    虽然背靠林子,能打猎,可是能打猎的有几个人?

    这年头去林子是真的危险,就算是经验丰富的猎手也有阴沟里翻船的时候。

    而且这些猎人,打到了猎物可不会接济旁人。

    更多的是自己储备,皮草还能进城贩卖。

    所以这年头每年东北都得冻死饿死不少人。

    也难怪眼前这些人这么眼巴巴的想要促成这门生意。

    “两块!两块足够也足够一家人过冬了,省着点,给一家子置办一套衣裳,衣裳每年都能穿,足够了。

    再多,这买卖我就不做了!”

    赵铭淡淡道,丝毫不为所动。

    闻言几人又是对视一眼,最终为首那人还是一咬牙。

    “行!两块就两块!就是不知道您想要多少货?”

    “你们有多少?”

    “啊这....爷,您总得报个数吧?”

    “呵,你们有多少我要多少!”

    听到赵铭这么说,几人先是一愣,便是不可抑制的露出狂喜之色。

    这是碰到大主顾了啊!

    “爷,您稍后,我等合计合计再答复您。”

    为首那汉子笑着拱了拱手,这才拉着一众人蹲到墙角开始商议起来。

    约莫过了一刻钟,他们这才回来。

    “爷,咱们这儿有百二十的货!

    当然如若您之后还要,咱们还认识一些同行,也能帮您搞来更多地货。

    另外爷,除了这些您还要....空心果不?”

    “空心果也要!”

    听到赵铭干脆点头,几人又是一喜。

    “那爷,您要库果和嘴子不?”

    “也要!”

    “那....苍果呢?”

    “怎么?觉得老子不懂行?信不信我现在就拖你去打靶?”赵铭神色忽的一凝喝道。

    “哎哎,爷您别生气,主要是咱们说啥您要啥,咱们也没底啊。

    生怕您在戏耍咱们玩呢。”

    为首那汉子无奈道。

    赵铭也懒得和他们多费口舌,而是直接朝一旁的护卫招了招手。

    护卫靠近,赵铭便耳语了几句。

    闻言护卫急匆匆就走了。

    而看到这一幕,那几个汉子更害怕了。

    赵铭则是摆摆手,“别怕,我只是让人拿钱去了。

    另外这个有认得的不?”

    说着赵铭从衣兜里摸出一张东西扬了扬。

    这群土老帽有些迷茫,不过为首那人似乎有点眼界。

    “认得认得!美刀,美刀!这我认得,爷说话现在我是真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