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下临菑之后,曹昂便待在临菑,不准备继续用兵了。

这可急坏了麾下诸将。毕竟徐和已经日薄西山,眼看就要覆灭,此时不乘胜追击,岂不是放虎归山。

曹昂不动兵也有原因。

徐和部已残,司马俱部实力不佳,曹昂若是一鼓作气,搞不好便直接将二人给灭了,那驱赶二人入兖州的计划,就要落空。

即使曹昂能收住手,使贼军败而不灭,但二人的力量若是被削弱太过,哪怕二人真逃到兖州,也很难发挥作用。

不过目前司马俱盘踞着大半个济南国,若不动兵,又要收复济南国,似乎又不太现实。

就在这时,谋士孙乾自告奋勇,要去劝降徐和。

孙乾是郑玄的弟子,被郑玄举荐给曹昂,其身份严格来说,算是曹昂的师兄。因此虽初入曹昂军中,但曹昂对其很是礼遇。

对于孙乾的自荐,曹昂有些犹豫,最终还是同意。

毕竟这几战下来,徐和抵抗还是很强烈的。曹昂担心若是对方不明白自己驱逐的意图,还会跟自己死战。

倒不如有个人给他指点迷津。

不过对于孙乾能否劝说动对方,曹昂有些怀疑,而且徐和还有杀使的前科,于是便询问孙乾如何说动对方。

孙乾道:“昔日徐和占据乐安、齐国,带甲数十万,自然强横难制。可今兵败西逃,要仰司马俱鼻息生存,处境大不相同,如何敢杀使。

而且于陵地小,难以养活其麾下数万人马,他已到穷途末路,若是不降,不出三月,其军自溃,徐和自明白此理的。”

曹昂听孙乾之言倒是在理,也不多说,只是言道:“公祐(孙乾字)兄,你此番前去,不必非得劝降,只要徐和愿意离开齐国,我便给他一条生路。司马俱亦是如此!”

孙乾听了,心中一惊,却是不解,但曹昂却不再言了。

有些事不能明说,也得孙乾悟。

孙乾一路从临菑前往于陵,心中便“嘀咕”着曹昂的话,思索良久,却是怀疑莫非曹昂要以邻为壑,但又不敢确定。

只是孙乾谨慎了许多,既然曹昂有别的意思,便不敢再提劝降事。

孙乾很快到达于陵,面见徐和。

徐和已经和兵败的张弘会和。对于张弘南下之事,他虽然不满,也不好多说什么。手中就这点力量,他也不敢再损失了。

这些日子,徐和想去投奔司马俱,但一时又拉不下脸,毕竟司马俱当初不过他一小弟。

正犹豫间,便接到孙乾求见的消息。

想着被曹昂打的惶惶而逃,徐和的忿恨立刻涌上心头。

他也猜到孙乾的来意,恶狠狠地说道:“这孙乾昔日我也识得,听说有些名声,此番前来,必然是劝降的。”

于是徐和便唤人伏于帐下,让手下听他示意,直接冲进来将对方拖出去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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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乾到了徐和营中,跟昔日前辈一般,在帐前享受了一圈下马威,这才得以面见到徐和。

面对徐和的威胁,孙乾本人却是凛然不惧,昂然而入。

此时徐和正端坐帐中不动,见到孙乾便厉声斥道:“你是徐州军的人,来我这里何干?”

孙乾对徐和行了一礼,坦然坐下,这才言道:“乾今特来作说客。”

徐和听了,立刻抽出腰间佩剑说道:“我这匣中宝剑新磨,你要做说客,那就说说,若是说不通,就试一试我这剑利不利。”

孙乾笑道:“渠帅之祸不远矣!但恐渠帅新磨之剑,不能试吾之头,将欲自试也!”

徐和听到这话,立刻就恼了。他站起身来,提着剑一步一步走到孙乾跟前,仿佛要在孙乾身上戳几个窟窿。

“我有什么祸!”

徐和死盯着孙乾,一副只要孙乾说得不中听,他就要动手的模样。

孙乾道:“于陵虽大,可自保乎?”

孙乾一句话便点到徐和的死穴,徐和瞪着孙乾,良久才态度有些缓和道:“你是来说降我的?”

孙乾笑道:“非也,在下是为渠帅指一条明路的。”

“说说看!”

孙乾道:“渠帅虽起于青州,但连番大战,损失惨重,今只余于陵之地,必不能敌曹骠骑也。

想来渠帅兵马虽众,但粮草无多,不出数月,我军不动手,渠帅亦自溃矣。

故渠帅非欲死战青州,则只有覆亡一道。

然流水不腐,户枢不蠹,天下之大,穹庐无限。渠帅手握

兵马,又何必非得死守青州一地,自捣覆亡呢?”

徐和听了,有些沉默。

“公言极善,可吾不留青州,又有何去?”

孙乾听了便笑道:“渠帅若是觉得孙乾之言有礼,又何必在帐下设刀斧手以待呢?”

徐和听了,立时大惭,命人将伏兵摒退。

这时孙乾才言道:“我此番前来,便是奉曹骠骑之命。曹骠骑并无亡渠帅之心,只是为安定青州。只要渠帅和司马渠帅能够离开青州,昔日之事,我主必既往不咎。”

徐和又是一番沉默,然后说道:“我等若离开青州,恐无路可行。”

“渠帅何不效张饶乎?”

昔日青州诸贼,张饶势力最大。可在巅峰之时,张饶却突然率几十万众离开青州,前往冀州,这才有了徐和等人的崛起。

“孙公是欲让我们前往冀州?”

其实孙乾也不知道曹昂想将徐和等人驱逐到哪里去,但他此时忽然想起临行之前,曹昂询问了他一些兖州之事,心中有些明了。

于是孙乾道:“冀州有张饶,渠帅难道要去冀州给张饶做属下?”

“那孙公何意?”

“兖州国富民饶,更是良处。”

徐和听了,又思索起来。

这时孙乾再劝道:“渠帅和司马俱各有数万人马,加起来近十万人。若是南下兖州,未尝不能建立一番事业。可是若留在青州,渠帅自问可胜否?

这素来是树挪死,人挪活,不到黄河心不死,乃是愚人之行,渠帅切莫误之。”

徐和沉默良久,这才言道:“就听孙公之言!若我军南下兖州,曹将军能平安放我等前行否?”

“渠帅若是不惊扰地方,不残害百姓,不毁坏物品,曹将军又如何非得与渠帅为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