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这么一折通,本就不堪重负的袁术,如折了翼的风筝一般,再无多少生机。 或许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走到生命终点的袁术,反倒是少了几分戾气,多了几分的温润。 袁术躺在两块木板拼成的榻上,招来了阎象、陈纪等人和儿子袁耀。 众人围在袁术左右,袁术乃说道:“我已经活不了了,今时今日,山穷水尽,待我死后,诸位便向曹昂投降吧。 曹昂素有仁义之名,与我袁家,说到底也是姻亲,凭此关系,总能让你们活命。” 众人纷纷哭泣。 袁术又看向儿子袁耀道:“见到曹昂,一定要放下脸面,苦苦哀求、认错,否则你性命堪忧啊。” “阿父!” 袁耀平日虽然浪荡,可是却极其孝顺,今见袁术模样,自然是哀伤不已。 “请诸位以后多多招抚我儿!” 众人皆是跪下叩首。 这时袁术摒退众人,独留下阎象和袁耀二人。 “子耀,你且为我写信一封。” 阎象立刻拿出纸笔,袁术说道:“这信是给我那在河北的二兄的。” 阎象、袁耀皆是吃惊。 “今汝南袁氏,只有我和二兄二人能护持家门,我今丧命,汝南袁氏便只能靠二兄了。” 袁术和袁绍斗了一辈子,各种手段、心思,可直到现在才发现,临终之际,所能期望的,只有那个最厌恶的兄长。 “二兄,今术要去矣······禄去汉室久矣,天下提挈,政在家门。豪雄角逐,分割疆宇。此与周末七国无异,唯强者兼之耳。袁氏受命当王,符瑞炳然。今二兄雄踞冀州,人户百万,以强则莫与争大,以位则无所比高。曹昂虽欲扶衰奖微,安能续绝运,起已灭乎!谨归大命,君其兴之······” 袁术断断续续说完这些话,阎象落笔,袁术却似又想起什么,便又言道:“再加上一句,小心曹昂。” 待阎象写完,袁术整个人已经没有多少精力。 “真命天子,八方拜服!刘氏失德,我自当取而代之!可恶!就差······一步了······” 袁术最后的话音未落,手却落下,溘然长逝。 袁术身死,众人痛哭一场,想给袁术找个棺材也没办法,只得用席子临时卷了,放在马车之上。 安排完这些事,阎象亲自前往徐州军中投降。 见到阎象,定徐讥讽地说道:“袁术这是怕手下死不完,挨个的派来送死了。” 阎象面色不变,行了一礼。 “这位将军,还请慎言,我家主公于今日已然薨逝,为逝者讳,将军也不应该再讥讽我家主公。” 定徐听了一愣,立刻起身说道:“袁术死了?” “这位将军,我家主公乃是朝廷承认的左将军,阳翟侯,又是大将军夫人的叔父,将军直呼其名,是不是太过失礼了。” 定徐见状,立刻回道:“是我失礼,还请见谅。” 对于定徐来说,若是袁术没死,自然可以随意讥讽,可袁术死了,再在口舌上逞快,就要让人耻笑。 阎象也只是维护一下袁术声名,并不敢不依不饶,于是便献上降书,请求投降。 因为袁术已死,此事便再无波折,场面甚至有些和谐。定徐客客气气,给足了阎象面子。 阎象返回之后,便和陈纪带着袁术的尸体和一行人下了高地,前往徐州军中投降。 百余人的队伍,稀稀拉拉,显得格外的落寞。 定徐带着麾下亲自来迎,当着众人的面对着袁术的尸体拜了三拜,眼见袁术连棺材都没有的狼狈样,他又立刻命人前往居巢,去寻一副棺材给袁绍用上。 阎象、陈纪等人,有些感动,连连道谢。 很快官吏和士兵被分开,所有人俱被缴了械。 定徐便当着众人问道:“谁是袁耀?” 袁术死后,袁耀虽然是继承人,可很显然众人都以阎象为主。而且袁耀毕竟是刺杀曹昂之人,阎象担心袁耀在徐州军手上吃苦头,便故意不提他。 阎象计划着见到曹昂,再推出袁耀来。袁耀毕竟是袁术的儿子,到时候曹昂哪怕再忌恨袁耀,也会饶其一命。 见到定徐问,没人答话,定徐又问了一声,然后看向阎象。 “阎主簿,若是袁耀不在你们之中,我就当此人已经死了。” 阎象没法,只得指着一人道:“这是我家少郎君。” 定徐立时便
盯着袁耀,眼中泛起一缕危险的光芒,如盯着猎物的狼群一般,时刻要爆发。 袁耀被定徐看得发毛,大着胆子说道:“我就是袁耀,我要见曹昂!” 定徐冷冷地问道:“当年在北邙山,就是你刺杀的我家兄长?” 袁耀立刻说道:“都是误会!” “想杀我家兄长的人很多,但你却是唯一一个差点成功的。我兄长当年中了一箭,今日我替他还给你。” 定徐说完,突然从腰间拔出一箭,插入袁耀的喉咙。 鲜血喷出,袁耀捂着脖子,痛苦地倒下。 众人皆被突发之事所惊到,阎象上前,赶紧去扶袁耀,可是已经无济于事。 这时陈纪看着定徐,立刻说道:“定将军要反悔了吗?” 定徐看着倒下的袁耀,冷冷地说道:“今日我与袁耀之事,非是为公,乃是私事。他当年刺杀我兄长,今日我还了他一箭,当年的事清了。” 定徐说完,转身离开,只有阎象看着袁耀的尸体,不知该说些什么。袁术干算万算,却没算到这一遭。 张纮听说此事,立刻来见定徐。 “中郎将,你是大错特错了,袁耀的身份特殊,你怎么能杀了他?你知道杀了他会有多少麻烦?” “我不杀他,难道还将这个难题留给兄长?” 张纮一愣。 定徐讥笑道:“此等奸贼,胆敢刺杀我兄长,必须得死,否则天下人如何看。而张从事也说了,袁耀身份特殊,我家兄长的身份,不适合对此人下手,自然便由我代其劳了。” 张纮恍然,原来定徐看得很明白。 “张从事,让人将袁术和袁耀的尸体送往我兄长处,再代我写个请罪的奏疏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