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媛媛是顾家奶奶心选的孙媳妇,只是顾家爷爷一直不首肯,三年前更是拍板,让顾家和沈家联姻。

    但是现在,顾家爷爷中风昏迷,巾帼不让须眉的顾老太重归家族主位。

    这会,她侧脸望着窗外,无限感慨。

    “想当年,我和媛媛奶奶逃荒,饥寒交迫一路南下,这一晃,六十多年过去了。我那老姐妹就留下媛媛这么个孙女,一转眼也大学毕业了。”

    抿一口参茶。

    “延骁啊,你给她安排个工作,就在你底下。”

    顾延骁点头露笑,看向余媛媛。

    “手上的伤养好了,来集团找我。”

    顾老太皱眉。

    “好端端的,怎么就伤了手了。”

    余媛媛轻声细语:“都怪我笨手笨脚,本来想给延骁哥做点他爱吃的,然后看到沈冉姐姐像是要离家出走,很心急……”

    “哐当”一声。

    顾老太手里的茶杯重重放下。

    “成何体统。”

    余媛媛赶紧伏低身体。

    “奶奶您别生气。我的手不碍事的,钢琴比赛只是业余爱好。”

    顾延骁微不可察地挑了挑眉。

    “沈冉丢了工作,出去散心。”不知出于何种心理,竟然为她扯谎,“她跟我说过了。”

    这个事情便一笔带过。

    老太太又问起投行的事,顾延骁仔细作答。

    出了顾宅已是晌午。

    顾延骁脸色沉沉,意兴阑珊。

    划开手机。

    看到朋友发来的一张图片。

    留言充满调侃:兄弟,我这带着小情人躲山里来避暑,怎么还能碰到熟人?躲你来了?

    顾延骁点开图片:沈冉正和一个男人热情相拥。

    那张模糊的男人脸,三年前就见过。

    那是扯证前一晚,两个人抱得更亲密。

    “咔擦”一声。

    打火机点燃了嘴角的烟,也照出男人眼底隐匿的锋芒,锐利如碎冰的边角。

    一根烟烧灭,拿起电话打给助理林高。

    另一边,沈冉已在一所山庄落塌。

    集团的工作丢下了,想尝的男人也尝了。

    这会穿梭在山林间,心头的阴霾一扫而空。

    看向身后笑容明朗的宋扬。

    “你这里真好。要不,我过来给你打工吧?”

    宋扬只当是一句打趣的话。

    把一张吊床绑到树上。

    “试试。”

    沈冉舒舒服服躺上去,看树叶的空隙处,明晃晃的骄阳碎片像璀璨的星光。

    “我认真的。准备换个城市生活。”

    宋扬表情意外。

    三年未见,适才就想问问她过得怎么样。

    刚想开口,沈冉电话响起来。

    一个陌生座机号码。

    “喂,这里是仁和医院,请问是张敏娜的家属吗?”

    沈冉表情一紧。

    “是的,我是她女儿。”

    “你妈妈发生车祸……”

    披着月色赶到医院,很意外,顾延骁也在,且帮忙安排了VIP病房。

    妈妈情况稳定,只是轻微脑震荡需要留院观察。

    “谢谢啊!”

    沈冉客客气气。

    顾延骁站在走廊窗口处,一手插裤兜,一手夹着烟,深眸神色不明。

    “巧合,刚好过来看爷爷。”

    沈冉皱了皱眉。

    “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说完准备走,又转回来。

    “等一下我妈那里,你先别提离婚的事。”

    顾延骁转头看她,脸色疲惫,微卷长发略显凌乱,这样站在不明处,倒有几分床事时的娇软。

    反正比平时目中无人的样子顺眼多了。

    朝她的方向吹一口烟。

    “又一个人情。”

    沈冉呛了一口,不满回瞪,转身进了病房。

    张敏娜看到女婿也一直陪着,心情简直比过年还好。末了又催女儿回家。

    为了防止妈妈继续过分热情,沈冉决定跟顾延骁走。

    结婚三年,第一次坐他的车。

    车厢里,沈冉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冷冽深刻又透着丝丝薄凉,调合了旁边男人淡漠的气息,微弱却具有攻击性。

    这个气味,昨晚缠了她一宿。

    下意识动了动酸软的双腿。

    宋扬电话进来。

    “喂,沈冉,见到阿姨了吗?情况怎么样?”

    声音透着真切的担忧。

    再看看旁边那尊佛。

    沈冉默默收回视线。

    “没什么大碍,观察几天,没什么事就可以出院了。”

    “那就好。你的东西忘记带回去了。”

    “哦……”

    沈冉捂了捂脑门。

    刚刚一慌,箱子都丢下了。

    顿一顿。

    “没关系,没什么贵重物品,你帮我收好,过段时间我还要去的。”

    那边应下。

    沈冉道谢。

    “谢谢啦!”

    实在太累了,这谢谢说得有气无力。

    落到旁人的耳朵里,倒是媚得很。

    像撒娇。

    顾延骁搭在护手上那只手,抬了抬食指,敲一下。

    很慢,却带着力道。就这样敲了一路。

    沈冉莫名其妙感到一股压迫感摧心蚀肺,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来。

    幸好,医院离家并不远。

    从车库到入户那小段路,沈冉走得疲惫极了。

    昨晚没休息好,这一天来回奔波总共就吃了一顿,刚刚又极度担心,这会步履漂浮。

    身后的男人却突然开口。

    “去洗,洗干净点。”

    声音冷若冰霜,却透着嫌弃和暧昧。

    沈冉回头,有点拿不准他的意图。

    “什么意思?”

    顾延骁眸光寒凉,似笑非笑。

    “人情债,今晚先还一个。”

    气息的攻击性先于语言的威力到达沈冉的大脑。

    她微愣,随后反应过来。

    快步上楼。

    “发神经。我没说要这种还法。”

    进了卧室,想一想,把门反锁。进了淋浴间,也反锁。

    水汽滕腾中,透过眼前的落地镜,她看到了自己雪白的酮体。

    一时间,男人粗喘的声音袭来。

    也就是昨夜,她才知道,他在床上,跟平时是完全不同的模样。

    至少有点人味!

    正入神,淋浴间的门“噔”一下开了。

    沈冉骤然转身,吓得几乎跌倒。

    “你干吗?”

    顾延骁把一串备用钥匙扔在洗漱台上。

    “你说我想干吗?”

    沈冉伸手去抓浴袍。

    “顾延骁,我不想……”

    伸出去的手却被拽住。

    还没做出反应,人就被压在那面落地镜上。

    顾延骁看着镜子里湿漉漉的人,她那双眼睛,一样湿漉漉的,时常目中无人。

    “不想?谁准你说睡就睡,说跑就跑?”

    沈冉更后悔了。

    早知道不招惹他。

    “我睡你是你自愿的,现在我不愿意。”

    此话一出,男人手上的动作发了狠。

    沈冉带着哭腔叫了一声。

    镜子里,她背着嵌在他怀里,肤色悬殊,体型悬殊,无不昭示着力量的绝对控制。

    认怂了。

    “我不舒服,不舒服……去床上好吗?”

    顾延骁微垂的眸光对上她光洁的后颈,再往下,是漂亮的蝴蝶骨。

    大致是蒸染了水汽,那雪白的皮肤上,似有若无,浮出几处粉红的痕迹。

    像时过境迁的伤痕,无论过了多少年,不经意间便露了蛛丝马迹。

    一时间,一个白到发光,又伤痕累累的背影,穿过漫长的记忆,在他脑中闪过。

    像潜伏多年的邪念,找到出口。

    顾延骁暗哑的声音压在她耳侧。

    “这次我说了算。”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放开她。

    沈冉扶了扶那面镜子,下一秒,轰然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