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成蟜面露笑容:“既如此,拔营,出征!”

    一众将领齐齐拱手应诺:“唯!”

    嬴成蟜目光看向杨帆等人,淡声吩咐:“保密问题,诸位将军自行处置。”

    杨虎直接看向杨帆,咧嘴露出笑容:“帆伍长,接下来便留在军中暂时做本将护卫吧。”

    杨帆惊了:“将军,您这是意欲扣押卑下?!”

    杨虎揽住杨帆的脖颈,哈哈大笑:“怎么能说是扣押呢?太难听了!”

    “本将分明是意欲与帆伍长共谋大事啊!”

    杨帆使劲甩着膀子想要挣脱杨虎,口中低喝:“将军,卑下乃是家主的家兵,不是你的家兵!”

    “家主令卑下传来口信,并让卑下带将军速速反正,而不是令卑下为将军护卫!”

    杨帆的祖父就是杨端和的家兵,战死。

    杨帆的父亲也是杨端和的家兵屯长,战死。

    如今杨帆又是杨端和的家兵伍长,已随杨端和出征数次,屡屡不惧锋矢护卫杨端和。

    所以虽然现在杨帆的官职不高,但却是能让杨端和托付生死的嫡系亲信。

    有这份交情和出身在,杨帆即便是面对杨虎也敢反抗一二。

    杨虎使劲拍了拍杨帆的肩膀,眨了眨眼:“待凯旋回朝,本将自会向祖父解释清楚。”

    “想来祖父知道了你留在军中为本将护卫,非但不会生气,反倒是会欣喜不已。”

    “有帆伍长照拂,祖父定能更为放心才是。”

    杨帆和杨端和的交情不浅。

    但杨虎也不差。

    人家可是杨端和的孙子,还是孙儿辈中在军中发展最好的孙子,杨端和怎能不宠?

    杨帆咬牙切齿的低喝:“将军即便不吝己身,也该考虑考虑家眷。”

    “长安君的罪名虽然只是违律和犯上,但此番朝廷可是发兵二十万来伐的,这是谋反的待遇!”

    “将军跟着长安君作乱,万一也被定为谋反,必会牵连到家主。”

    “也会……牵连到卑下的家眷老小!”

    杨虎眨了眨眼:“就算长安君真的被定为谋反了,你觉得长安君会被诛族吗?”

    “长安君身为主犯都不会被诛族,本将又怎会牵连到族人?”

    不止嬴成蟜意识到他已经成了秦律的BUG,杨虎等将领也都意识到嬴成蟜的BUG之处。

    吕不韦和嬴政都不是胡乱扩大打击范围的人,秦律更不允许重责从犯而轻饶主犯。

    所以哪怕出现最坏的结局,也不过是他们跟着嬴成蟜一起被车裂而已,牵连不到家人。

    赌赢了,自己封爵,全家富贵。

    赌输了,自己去死,家眷无忧。

    简直就是嬴成蟜吃花椒,赢麻了!

    杨虎低声诱惑:“杨帆,你阿翁可是屯长,你就不想再更进一步?”

    “本将现在已是副将,只要本将能稳住这个位置,再在此战中升上一爵,本将就也能有一个屯的家兵。”

    “届时你来本将麾下做家兵屯长,岂不美哉?”

    “放心,连本将都不会牵连到族人,伱更不会牵连到家眷。”

    杨帆:!!!

    你说的好有道理!

    杨帆目露挣扎,最终点头:“少主,卑下定会尽心竭力的护着您!”

    杨虎咧嘴而笑:“这就对了!”

    ……

    秦王政九年十月一日。

    初升的朝阳洒在淅城城墙上。

    往日此时的淅城城门卫都会慢慢悠悠的打开城墙,对每一名路过的黔首索要城门税,若是瞧见顺眼的山珍菜色了便顺手拿点。

    除了达官显贵进城时得点头哈腰之外,日子好不快乐。

    但今天,城门卫们却无一人去开启城门,而是攥紧手中长枪,站在城门楼上严阵以待。

    一名身宽体胖、甲胄凌乱的中年男子快步跑上城墙,疾声发问:“发生什么事了!”

    县尉陈禾脸色赤红、大声吆喝:“张县令,秦军来袭!”

    张达慌了:“秦军打过来了?!”

    跑到城墙边缘,张达就看到秦军正以五人为一列,排成一字长蛇阵而来。

    前端秦军已至淅城外五里,开始安营扎寨。

    但后面还有大量秦军正在乘坐小木船度过丹水河。

    张达回忆着所学,果断开口:“《孙子兵法·行军篇》有言:绝水必远水,客绝水而来,勿迎之于水内,令半渡而击之,利!”

    “此刻秦军不就是如此?”

    “县尉陈禾,速率县兵出征,攻秦军不备!”

    陈禾嘴角微微抽搐,他很想骂张达一句。

    但想到张达终究是张家族人,只能低声劝说:“上官,再看看吧。”

    张达皱眉反问:“尔怯战乎?”

    “尔想再看看,难道就不怕延误了战机?”

    陈禾压下心中不满,只是看向城墙之外,重复着自己的建议:“再看看吧。”

    张达对着陈禾怒声呵斥。

    但陈禾不为所动,只是静静的看着城外。

    很快,张达也不说话了。

    只因囤聚在城墙外的秦军士卒越来越多,一眼根本望不到头!

    张达失声喃喃:“这得是多少人啊?”

    陈禾的心中也很是震撼,却还是给出了答案:“约有十万。”

    张达都快哭了。

    虽然淅城是边境城市,但却即非郡治又非要塞,城内仅有一万名县兵。

    真要是半渡而击,那纯纯的是给秦军送肉!

    张达深吸了一口气,回身呵斥:“还愣着作甚?”

    “开武库,取兵刃,武装黔首,搬运器械,准备守城!”

    淅城西北五里,熊耳山巅。

    嬴成蟜伸出右手接住了飘落的雪花,轻声喃喃:“下雪了啊。”

    后世只需要四个小时车程的路,征东军却以急行军的姿态走了足足十天。

    在初雪落下之日,终于抵达了这座嬴成蟜早已选定的边陲城市。

    怪不得嬴政那么一门心思的搞基建呢。

    现在的行军速度简直就是噩梦!

    感慨间,杨虎策马而来,低声发问:

    “将军,今日乃是献岁,军中将士们出征已久,可要安排一番?”

    今天放在后世是举国同庆的日子,放在大秦同样是举国同庆的日子。

    只因今天是献岁,大秦的新年!

    嬴成蟜俯视着山脚下正在行军的将士,淡声开口:“相较于在城池之外,被敌军环顾着过献岁,本将以为将士们更喜欢在城池里享受新一年的来临。”

    杨虎目露愕然:“攻城?”

    嬴成蟜沉声喝令:“令,前军休整,辎重营开始组装攻城器械。”

    “待大军扎营完毕,即刻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