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刻钟后。

    李牧不曾理会在道场上作法的仙人们,双眼不断扫视四周,却终究未能等到他渴望的秦军奇兵。

    “如此之多的仙人共同作法,却依旧不值得秦长安君兴兵阻止乎!”

    虽然早就觉得郑安期等人即便是真仙人也与嬴成蟜不是一个层次的存在,但见嬴成蟜如此漠视郑安期等人作法,李牧终究还是轻叹了一声。

    嬴成蟜对郑安期等人的漠视,不止是让李牧布置的伏兵无功而返,更让李牧对郑安期等人此次作法的效果少了几分期待。

    但李牧更知道他真的不能再这样被嬴成蟜牵着鼻子走了!

    最后一次确认四周后,李牧沉声道:“传本将令!”

    “待到诸位仙人作法之后,前军诈败,后逃!”

    “各部依原定计划布置伏兵!”

    各部将领刚要拱手应令,远方却爆发出一片欢呼。

    “秦军溃退!秦军溃退矣!”

    “祭坛就在前方!只要砸碎秦军祭坛,我军便不会遭地龙翻身之灾,我等更能获封重赏厚赐!”

    “将士们,趁敌势弱,冲锋!”

    李牧豁然转头看向北方,便见西板峪峭壁两侧的秦军正在逐次后撤,西板峪峪口内的秦军防线更是已彻底崩溃,一杆杆秦军将旗向着西板峪深处仓皇退去!

    田升见状向着虚空猛挥一拳,振奋低呼:“主帅,我军终破敌阵!终破敌阵也!”

    “有仙人臂助,我军果真战无不胜!”

    一众联军将领也全都惊喜欢呼:“仙人作法,果真非凡人能敌也!”

    “哈哈哈~秦长安君诚然身为大巫、肩负神位,但他仅有一神之力,如何能抗我联军十数位仙人之威!”

    “有诸位仙人臂助,我军此战必能大获全胜!”

    若是秦军溃败于其他时间点,联军将士们必然会多几分警惕。

    但现在正是一众仙人们作法的时候,联军将士们难免认为秦军的溃败是因一众仙人出手所致。

    一时间,几乎所有联军将士们都对道场诸仙投去了敬畏的目光。

    或许在嬴成蟜眼中,这些仙人都是招摇撞骗之辈。

    但对于他们而言,这些仙人却都是毫无疑问的真仙人啊!

    郑安期、乐臣等一众仙人却是齐齐目露错愕。

    啥?我等作法大破秦军军阵?

    我等此次作法还没结束呢!

    但只是一瞬之间,郑安期、乐臣、毛翕等一众仙人便对视一眼,而后默契的各自收尾,重回风轻云淡的仙人姿态,对着四面八方所有将领笑而拱手。

    没有一言,没有一语,只有平淡的笑容。

    联军将士们自行脑补出了仙人们的胸有成竹,齐齐拱手欢呼:“我等,拜谢仙人臂助!”

    田升更是高举佩剑,振奋大喝:“将士们!”

    “仙人们已为我军劈开前路,我军必当用命,方才能不负仙人之……”

    然而没等田升说完,李牧却沉声呵斥:“住口!”

    田升高举的佩剑僵在半空,双眼错愕的看向李牧,便见李牧双眼死死的盯着西板峪方向秦军,怒声咆哮:“敌乃诈败!”

    “鸣金!”

    “收兵!”

    李牧真的很想冲到嬴成蟜面前好好问问嬴成蟜。

    该施展诈败之计的是本将,是本将啊!

    结果还没等本将诈败呢,你先诈败了?!

    你凭什么认为屡屡败于你手的本将敢在你前军兵败之际便大举进军?

    你凭什么认为屡屡败于你手的本将能中你的诈败之计?

    燕王喜断声大喝:“莫要鸣金!”

    “如此良机乃是仙人们作法攻破秦长安君之祭方才出现的。”

    “现下鸣金、错失良机,实乃愧对诸位仙人、愧对天地大道之举也。”

    “汝若胆怯,自敲令鼓令代军兵马后撤便是!”

    近段时间都颇为得意的燕王喜此刻更是容光焕发,面颊甚至都涌上了不自然的潮红。

    李牧不敢置信的转过头,看向燕王喜的目光中满是震惊,再也忍耐不住心中怒火,怒声呵斥:“汝豕脑乎?”

    “本将屡败于秦长安君之手,燕军近数十年间从未战秦军而胜之!”

    “秦长安君更是能号令地龙翻身的当世大巫,汝果真以为仅凭十余位仙人便能非但破除秦长安君号令地龙之祭,更令得秦军溃败乎?!”

    李牧话说的很难听,但话语却是真实又诚恳。

    只可惜,倘若燕王喜能被劝得动的话,将渠的肋骨又怎会被踢断?

    乐乘、乐间等一众燕国重臣大将又岂会宁愿放弃在燕国的优渥待遇也要奔逃他国?

    燕王喜的念头更加坚定,大手一挥断声道:“我燕军养精蓄锐已久,秦军却是不断鏖战,而今更是阵线失守,错过如此良机者,方才为鼠辈也!”

    “传寡人令!”

    “上卿骑咆、都尉燕獾二部向西板峪发起冲锋!”

    “破坏秦长安君祭坛者,封大夫!食邑百户!”

    “阵斩秦长安君者,封侯!食邑万户!”

    骑咆轰然拱手:“唯!”

    “众将士,随本将出征!”

    李牧狠狠的一拍马背,怒声喝骂:“愚蠢!愚不可及!”

    田升陪着小心发问:“左相,我军该当何如?”

    随着骑咆率领燕军发起冲锋,已经深入西板峪的联军显然已不便后撤,否则就会造成联军阵型动乱,甚至是造成拥堵。

    如此一来,联军都不需要深入秦军的包围圈便已破绽百出,进而成为待宰羔羊!

    李牧只能更改命令道:“传本将令!”

    “西板峪内联军继续前进,冲击秦军阵线!”

    “西板峪峪口的代、齐二军迅速后撤,由齐军接替原燕军之职,布置包围!”

    一声令下,令鼓擂动。

    原本奔向西板峪的代、齐两军迅速后撤。

    但已经深入西板峪的代、齐两军却在加速冲锋,更还有四万余燕军撒腿狂奔,生怕错过了食邑万户的滔天富贵!

    在六万余联军将士的奋力冲击下,王贲所部和嬴成蟜所部都在节节败退。

    终于,一座矗立在峪口内的祭坛出现在联军将士眼前!

    “是秦长安君所筑祭坛?!”

    骑咆双眼猛的一亮,断声喝令:“前部听令!”

    “前进!”

    “给本将砸烂这座祭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