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阳公主情不自禁地后退了一步。

    “哈哈,想不到吧,是敬王指使我这么做的。”

    敬王萧君衍!

    虽然晋阳公主早就知道他不是个东西,但没想到他会这么狠毒。怪不得他要逼迫自己参加宸郡王府的满月宴,原来是在这里等着自己呢。

    恐怕这个黑心王八蛋早就跟卫俊峰父子勾结在一起了。晋阳公主生平第一次骂了脏话。

    “本宫很好奇,萧君衍值得你冒这么大的风险吗?他让你干什么你就干,看不出啊,沈婉竹,你还有当狗的潜质呢!”晋阳公主将嘲讽拉到了最大。

    闻言,沈婉竹像是被卡住了喉咙。

    “你知道什么!”她语气阴冷。

    “本宫可以猜啊,你不是在男人堆里左右逢源吗?萧君衍许诺你什么?等他上位,给你一个贵妃当当?别人是三姓家奴,你是人尽可夫!”

    “我人尽可夫?”

    沈婉竹的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一双眼睛更是恨得几欲滴血。

    “当初我和明轩哥哥恩爱甚笃,是萧君泽胁迫我。他当时贵为宸王,我如何能反抗;还有萧君衍这个畜生,拿天赐威胁我,逼我就范。你们陈家一家的下流种子,你以为你又是什么好东西!”

    晋阳公主不知道这里头还有这样的内情,一时讷讷。

    沈婉竹所说,的确像是这两个禽兽能做出来的事情,毕竟他们连亲妹妹都能算计。

    “所以,你有什么资格来怪我。我并非帮凶,而是和你一样,也是受害者……”

    晋阳公主轻轻咬住了朱唇。

    “啪啪啪——”

    就在这时,屋外响起了掌声。

    “好一张巧嘴。你是受害者,就可以为虎作伥吗?”

    沈云绾推门而入。

    “皇嫂。”晋阳公主松了一口气,看着沈云绾的目光透出几分依赖。

    沈云绾安抚地拍了拍晋阳公主的肩膀,淡淡道:“据本宫所知,你已经和宸郡王分房许久了。不到一个月,你就和萧君衍暗中幽会了十次,难道次次都是萧君衍逼迫吗?”

    “你说得好听。我已经失了名节,萧君衍拿我的贴身之物威胁我,若是我不肯就范,他贵为皇子,自可全身而退,我却要死无葬身之地,还要背负一个‘淫妇’的名声。”

    沈婉竹的眼角滴下两行清泪,在她染血的面颊上显得尤为可怖。

    “那第一次呢?你和萧君衍的第一次苟且是在宸郡王府,那是你的地盘,你只要喊一声,就能够逼退他。又是为什么?你会乖乖就范!沈婉竹,是因为你心里有鬼。走到今天,全是你因为立身不正。”

    “你会有今日的下场,是你自作自受。”

    对于沈婉竹这种毒蛇,沈云绾没有丝毫同情。

    沈婉竹目光怔忪。

    到了这一步,说什么都是惘然。

    她惨笑了一声:“沈云绾,成王败寇,我认了。”

    “你认了就好。”

    沈云绾朝着门外吩咐:“青羽。”

    青羽几步走进屋内,她先是解开沈婉竹手腕上的麻绳,接着,将纸笔丢到沈婉竹面前。

    “宸郡王妃,这上头是你的供词,签字吧。”

    “供词?”

    沈婉竹看向青羽手里这薄薄的一页纸,上头的字迹密密麻麻。

    “就算我签了这供词,陛下会信吗?”

    沈婉竹的语气透出浓浓的嘲讽。

    “陛下只会把这件事压下去,他还需要萧君衍和太子打擂台。沈云绾,别以为你成为了太子妃就能够高枕无忧。”

    “本宫的今后就不容你操心了,毕竟你命短看不到。”

    沈云绾冷冷地盯着沈婉竹。

    “你不是痛恨萧君衍强迫你吗?现在机会就握在你自己手里,本宫可以帮你报仇!”

    “好啊。”沈婉竹“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好半晌,她才止住了笑声,一双眼睛透着疯狂:“既然我已经难逃一死,那就把所有人都拖下地狱。”

    “看来你手里握着萧君衍的把柄。”

    “果然,最了解你的人永远是你的敌人。”

    沈婉竹不知该哭该笑。

    “我可以交给你,但我求你给我一个痛快,我不想被送去大理寺审问,就当……是留给我最后的体面吧。”

    沈婉竹的声音竟是透出了一丝哀求。

    她也不想对着敌人摇尾乞怜,可是想到要被送去大理寺,承受世人的目光,对她来说比死了还难受。

    “好,本宫答应你。”

    沈婉竹露出了一抹真心的笑容,她眼里的狰狞、怨毒、不甘在这一刻全部消失了,竟是有了几分美好的模样。

    可惜,她悔悟得太晚了。

    “青羽,给她一颗浮生醉。这颗药可以让你走得毫无痛苦。”

    “多谢。”沈婉竹说完,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

    “天赐他,他……”

    “他是不可能恢复的。”

    沈云绾知道沈婉竹想要问什么。

    “果然,他是骗我的。”

    沈婉竹死心了。

    她颤抖着接过青羽的药丸,接着一仰头,藏住了喉咙里的呜咽。

    沈云绾推门而出,晋阳公主紧紧跟上。

    谁也想不到,沈婉竹居然就这样死了。

    “皇嫂,若是父皇问起,我会跟父皇说明的。”

    “嗯,谢谢晋阳。”沈云绾柔声道谢。

    若是沈婉竹死在自己手里,皇帝说不定还以为自己是屈打成招、杀人灭口。

    有晋阳帮忙澄清,自己会少费许多口舌。

    “皇嫂,不知道为什么,我明明很恨她,此时却有些难过。虽然我对虎头没有感情,可他那个样子,又是没娘的孩子,以后不知道会有多可怜。”

    “晋阳,这个孩子是沈婉竹当初服了秘药才怀上的,他活不了多久。即使倾尽天材地宝,也只能撑上五年……”

    闻言,晋阳公主的胸口闷痛了一下。

    她露出一抹难过的笑容。

    “大人造孽,却要他一个小孩子来承担。也好,对他来说,或许死亡也是一种解脱。”

    看来晋阳对这个侄子还是有些感情的。也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沈云绾不知如何劝慰,只能轻轻握了一下晋阳公主的手。

    (

    “皇嫂,我没事。”

    晋阳公主摇了摇头,她收拾好心情,让自己露出一张笑脸:“皇嫂打算怎么处置萧明德?”

    “这个还需要等孟池那边的消息,看他今夜的行动顺不顺利……”

    “那就只有等了。”

    晋阳公主有些不甘心。

    她现在就想看着萧明德被绳之以法。

    ……

    这一天晋阳公主过得很“充实”。

    晚上,她主动跑到沈云绾这里来用膳。

    “皇嫂,你晚上吃得这么清淡吗?”

    只见桌上摆着一碗素面,另外备了肉末豆角和鱼羹做浇头,一盘水萝卜切丝,一盘黄豆芽,另外还有一盘芙蓉双脆,一盘龙井虾仁,一碗鸡汤,一碗银耳羹。

    沈云绾放下牙箸,令青羽再去厨房添些菜。

    她微笑着请晋阳公主入席。

    “你皇兄不在,我一个人吃不了多少,厨房做多了也是浪费。”

    “皇嫂,也不用再让厨房耗费什么,再给我上一碗素面,上一碗鸡汤也尽够了。”

    晋阳公主是过来等消息的,心思并不在晚膳上头。

    虽然晋阳公主这么说,青羽仍是让厨房又添了晋阳公主喜欢的一品锅、奶糖蒲菜、炸春卷和一品豆腐。

    原本空了一半的桌子不一会儿就被摆满了。

    闻到食物的香味后,晋阳公主被勾出了肚子里的馋虫,竟是将桌上的菜吃了个七七八八。

    “我虽然经常呆在宫里头,可也去过许多官宦之家赴宴,皇嫂这里的厨子若是认第二,绝对无人敢认第一。”

    “你呀。”

    沈云绾虚虚地点了一下晋阳公主的额头。

    “这张嘴甜的,就跟抹了蜜一样。一会儿我让厨房再给你抄一张单子,让你宫里的小厨房照着食谱去做就是了。”

    “我宫里的厨娘可做不出皇嫂府里的味道。”

    晋阳公主皱了皱鼻子。

    “看来皇嫂是怕我来蹭饭,才想用食谱打发我!”

    “公主殿下,这可就冤枉太子妃娘娘了。前些日子,魏国公来求食谱,我们太子妃娘娘可没答应。太子妃娘娘一个人在府里冷清得很,倒是希望公主殿下常来呢。”

    青羽在一旁笑吟吟地道。

    “皇嫂,你瞧瞧,连你这里的丫头都比别处厉害,也不知道皇嫂怎么这么会调教人。”

    “少给我扣高帽子,食谱可以给你,青羽是我的心头好,你别想打她的主意。”

    沈云绾似笑非笑地嗔了一眼晋阳公主。

    “啊。”晋阳公主慌张地捂住嘴,“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呢,这就被皇嫂识破了。”

    两人说说笑笑的功夫,京郊外头的绿茶山庄却是另一番景象。

    “大人,药粉已经撒进去了。”

    “做得好!”

    今晚恰好刮的是东风,孟池让属下把药粉撒在了空气中,正好吹进了庄子里。

    要不说太子妃福泽深厚,看看,这就叫如有天助!

    “兄弟们,殿下不在,只有太子妃娘娘坐镇府中,我们更要把差事办得漂漂亮亮的,决不能让太子妃娘娘失望!”

    “大人放心好了,属下绝对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的。”

    孟池训话完,冲着后头的下属挥了挥手。

    “兄弟们,冲!”

    黑夜之中,只见一队人隐在夜色里头,如同潮水一般,无声无息地包围了庄子。

    孟池一个手势,手底下的暗卫一拥而上,如同一只猫一般,脚下没有半分声响。

    整个绿茶山庄的死士还沉浸在睡梦中,而巡逻的那些护卫早就被药粉放倒,可以说,这次行动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顺利。

    唯有一间屋子,孟池带人冲进去时,里头的人从睡梦中惊醒,哪怕孟池顺手便把药粉抛出去,那人仍然强悍如斯,朝着孟池悍然出手。

    “叮叮叮叮——”刀剑相击的声音不绝于耳,眨眼间,两个人已经交手了几十个回合。

    “愣着做什么,一起上!”

    孟池可没有以少欺多的羞耻感。

    有了下属的加入,那人很快不敌,只能束手就擒!

    “卑鄙!”阶下之囚心有不甘地吼道。

    “以为老子跟你比武呢!卑鄙就卑鄙,你能怎么样?”

    孟池咧开唇,露出一口白牙。

    “把他嘴给堵了。”

    孟池身后的属下心领神会,脱下靴子,接着脱下自己的臭袜子,塞在了那人的嘴里。

    霎时间,一股臭味弥散开来,那人脸色都绿了,可惜想吐又吐不出来,五官都因此扭曲了。

    “千日醉居然对这人没有效果,把他单独关着。”

    孟池吩咐。

    ……

    半夜,院里的回廊亮起了灯火。

    晋阳公主坐在沈云绾的对面,手里握着一颗温润的白玉棋子,忍不住打了一个呵欠。

    “皇嫂,不下了,我就赢过一盘,还是你让我的。”

    晋阳公主觉得没意思极了。

    她看出皇嫂有意给自己让棋,娇嗔让皇嫂不要让着她,结果剩下的几盘,就再也没有赢过,完全是被皇嫂虐杀。

    此刻,晋阳公主也不知道是输的还是困的,已经眼含泪花了。

    “皇嫂,孟统领还没有回来吗?”

    晋阳公主丢下了手里的棋子,再一次举手认输。

    透过打开的窗户,沈云绾看了一眼外头的灯火,抿起的唇角流露出一丝笑意。

    “已经回来了。”

    “啊?”晋阳公主惊讶得睁大眼睛,“孟统领回来了?皇嫂是怎么知道的?”

    沈云绾笑而不语。

    这是太子府的传讯暗号,沈云绾自然不可能告诉她。

    ……

    孟池用最快的速度换了一身衣服,走到了门外:“禀告太子妃娘娘,属下幸不辱命。”

    “孟大人辛苦,还请孟大人去书房等本宫。”

    大晚上的,沈云绾不好在主院见客,让孟池先去了书房等候。

    “皇嫂,我和你一起。”

    晋阳公主发现,这一天过得比自己的前十几年都要跌宕起伏。

    沈云绾很快便带着晋阳公主进了书房。

    孟池刚喝了一碗热乎乎的参汤,整个人都暖和过来了。

    他这才发现,太子妃没有跟自己一起来书房,是让自己把参汤喝完。

    太子妃娘娘对属下如此体恤,太子殿下可真是好福气!

    “启禀太子妃娘娘,公主殿下,属下在绿茶山庄一共擒获了死士五十一人。”

    “竟然有五十多个,萧明德真是好大的狗胆!”

    孟池话音未落,就被一脸愤怒的晋阳公主打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