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娜莎话音落下,车厢里的温度霎时凝结,肃杀之气弥漫。

塞琉挺直腰背,握紧手里的魔剑,面无表情地与娜莎对视。

眼看两人剑拔弩张,赫克托出声道:“等……等等!娜莎,你不是达利亚帝国的公主吗?怎么成了佩丹姆国的公主?”

“是啊!”茜蒂轻轻按住娜莎的肩膀,安抚说,“你先别激动,也许中间有什么误会。”

“误会?能有什么误会?”娜莎用力地擦掉脸上的泪水,恨恨地道,“只要是塞西利亚人,都该死!”

佩丹姆国无故遭到塞西利亚国的侵略,百姓被杀,城镇被屠,王城被攻破,无数人流离失所,她成了亡国公主,小小年纪便要背负复仇的命运。这么多年来,她夜不能寐,一想到父王母后生死不明,便痛不欲生。

就在刚刚,当她得知塞琉是塞西利亚国的王子时,灵魂瞬间燃烧,胸口充斥着滔天的恨意和怒火,只差扑上前和他拼死搏斗了。

舒黎看看像复仇女神的娜莎,再瞅瞅沉默的塞琉,打圆场道:“娜莎,你冷静一下,先塞琉听听怎么说。”

既然塞琉是塞西利亚王子,十八年前他为什么被黑骑士追杀,现在又为什么不能离开中庭?

如果不是他们请塞琉帮忙注册冒险团队,接了离中庭最近的采集任务,塞琉根本不会随行。

他性格严谨,处事果断,面冷心热,为了赚钱从小打竞技场,独来独往地毫无王子架子,说他是平民都不为过。

舒黎觉得,给别人定罪前,至少要听一听对方的解释,最后再作出正确的判断。

娜莎深呼吸,压下心里的恨意,坐回位置,冰冷地注视塞琉。“好,我倒要听听你怎么狡辩。”

“狡辩?”塞琉苦笑,“我虽然是塞西利亚国王子,却也是最恨现任国王的人。”

“为什么?你和现任国王不是父子吗?”赫克托不解地问。

“父子?”塞琉面露恨意,冷冷地道,“不,丹顿·特里克不是我的父亲,而是杀我父母的仇人!”

“啊?”茜蒂轻呼,“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塞琉抬头看车厢顶部,含去眼里的泪花,半晌,他整理好头绪,向队友们坦白自己的身世。

“我是前任国王的儿子,现任国□□顿·特里克是我的叔叔。十八年前,他突然发起政变,带着一群身穿黑色盔甲的骑士冲进王宫,杀了我的父王和母后……”

十四岁的塞琉被哈利斯捂住嘴巴,躲在柱子后面,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父母倒在血泊里。

黑骑士举着刀剑,砍杀所有反对丹顿的臣子和贵族,直到无人反对,才放下手里的屠刀。

王城血流成河,哀鸿遍地。

塞琉在哈利斯和侍卫的护送下,从王宫地下通道逃离,而年长她四岁的姐姐塞茜尔,当时正巧在邻国做客,躲过一劫。

丹顿篡位成功后,立即对塞琉和塞茜尔发起通缉令,赫蒙骑士团全

大陆追杀姐弟俩。()

塞琉一路逃亡,身边的侍卫为了保护他,全部英勇战死,最后只剩魔法导师哈利斯苦苦支撑,受伤又中毒,已是强弩之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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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琉心有不甘,决定冒险进入妖精森林,向精灵王要回卡洛斯之剑。

因为,他以前听教历史的老师说,万年前的诸神之战,精灵王曾借走卡洛斯之剑。诸神之战结束,卡洛斯之剑不知去向。

塞琉的想法很简单,既然是精灵王借走的,那一定在精灵王手里。

只要他见到精灵王,要回卡洛斯之剑,就能堂堂正正地回塞西利亚国,向丹顿复仇。

可惜,想法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黑骑士追进妖精森林,差点杀死他们。

塞琉转头对舒黎道:“那时我走投无路,心里只有活下去的念头,不知道你在树上的鸟窝里休息,很抱歉打扰到你了。”

“呃——”舒黎摆手,“你不用道歉,你没错,错的是追杀你的黑骑士,他们才是罪魁祸首。”

原来,塞琉就是那个逃亡的王子,身世这么凄惨。

亲眼看到父母被叔叔杀害,而自己和姐姐成了通缉犯。

难怪他之前说无法离开中庭,原来是为了躲避黑骑士的追杀。

得知光之小队接了沃巴大峡谷的采集任务,塞琉最初是阻止的,之后又改变了想法,决定一起做任务。

看来,他担心他们这群魔法学徒遇险,才舍命陪君子。

别看塞琉作为学院风纪不苟言笑,其实内心非常温柔。

“你很勇敢。”舒黎认真地对塞琉说,“那天我藏在鸟窝里看得很清楚,保护你的魔法导师重伤昏迷后,你没有退缩,奋不顾身地举剑拼杀。只是黑骑士太强大,你被他们击飞,撞昏了过去。”

塞琉羞愧地道:“我小时候不喜欢学习,仗着自己有几分天赋,经常逃课,剑术学得一塌糊涂。”

到了中庭后,他疯狂学习,时刻督促自己,引得哈利斯经常叨念,让他适当地放松一下。

可他怎能放松?

父母的仇一天不报,他

就一天没资格放松。

塞琉看向怔愣的娜莎,坦然地道:“这就是我的解释,如果你还认为我该死,那么——请等我杀了丹顿之后,再找我决斗。”

他并不认为自己亏欠娜莎,娜莎想报仇,找错了对象,如果非要他死,那么就以决斗的方式,一局定生死。

娜莎咬唇,眼里浮现泪光,听完塞琉的身世,她低头道歉:“对不起,我不该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从处理路维希的事情上看,塞琉是一个刚正不阿的人,她不该在没有了解情况下,直接定他的罪。

原来,他也是受害者。

亲眼看着自己的父母被篡位的叔叔杀害,该是怎样的痛苦?

塞琉道:“我理解你的心情。曾经我每天受仇恨折磨,拒绝与任何人交流。后来,有人对我说,人生除了仇恨,还有许多美好的东西,应

() 该好好珍惜。否则错过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娜莎握紧双手,沉思片刻,慢慢地点头。“你说得对。”

仇恨会让人失去冷静,做出错误的判断,从而走向极端的道路。

赫克托猛地击掌,引起大伙的注意。

“丹顿·特里克才是罪魁祸首,是你们的共同敌人。”他指着娜莎和塞琉问,“你们都要报仇,不如联手?”

“联手?”

娜莎和塞琉惊讶地对视。

“赫克托说得对!”茜蒂打了个响指,“作为你们的朋友,我,茜蒂·埃斯特,瑟瑞克斯帝国公主,愿意帮助你们。”

“我也愿意。”赫克托举手道。虽然他现在一无所有,但迟早有一天,会回斯诺沃家族,夺回属于他的一切!

“还有我们——”小妖精们和小龙跟着举手,“光之小队是一个整体,我们要同心协力,患难与共。”

舒黎看向还没有表态的艾斯。

艾斯接收到他的视线,冷静地道:“以前我们几个分析过,丹顿·特里克和赫蒙骑士团深度合作,显然狼狈为奸。赫蒙骑士团隶属于霍德赫圣殿,是真正的黑暗信徒。反推一下,丹顿·特里克早已将自己的灵魂卖给了黑暗之神。他杀兄篡位,侵略他国,扩张领土,都是为了迎接黑暗之神重临人界做准备。”

“他疯了吗?”茜蒂不可思议地问,“他难道要当人类的叛徒?”

艾斯敛眉道:“人类心中有光明也有黑暗,意志不坚定的,最容易被黑暗侵蚀。否则,怎么会有人自甘堕落,沦为邪恶的亡灵法师呢?”

舒黎赞同地说:“诸神大战时期,黑暗阵营里有很多人类亡灵法师为黑暗之神卖命。”

他曾穿越到万年前,看过两场大型战役,黑暗阵营里的人类亡灵法师,驱使不计其数的骷髅,进行大规模的杀戮,惨不忍睹。

塞琉握紧拳头,哑声道:“我之前一直想不明白,丹顿为什么对自己的王兄痛下杀手,原来……他是黑暗之神的走狗。”

真可怕!

被黑暗之力污染的人,丧心病狂,根本不配称之为人。

库曼迪沉声道:“据我们之前推测,丹顿·特里克的另一个目的是获得五把魔剑。”

“魔剑!”

赫克托、茜蒂、娜莎不约而同地看向塞琉手中的维奥纳之剑。

“不错,魔剑既能封印黑暗之神,也能打开地狱之门。”舒黎看向娜莎,“伊特诺之剑是不是你母后的嫁妆?”

娜莎脸色发白。“是……是的。”

这就是佩丹姆国被灭的原因吗?

为了一把魔剑,发动战争,灭了一个国家,多么惨无人道!

舒黎道:“冒昧地问一下,伊特诺之剑在你手里吗?”

“不,不在。”娜莎失神地摇头,“佩丹姆被侵袭的第一天,母后便派人送走了伊特诺之剑。如今,我也不知道它在哪里。”

安吉尔叹道:“这么说,又失

踪了一把魔剑。”

赫克托疑惑地问:“为什么说‘又’?”

安吉尔伸出手指数着:“维奥纳之剑在我们手里,伯修格之剑在达利亚帝国,卡洛斯之剑和亚拉瑟之剑失踪,伊特诺之剑不知去向,想收集五把魔剑可不容易。”

“唔~”茜蒂搓了搓脸颊,迟疑地说道,“那个……其实我知道亚拉瑟之剑在谁手里。”

她话刚说完,立即引来其他人的注目。

“在谁手里?”舒黎问。

茜蒂被大伙看得缩了缩肩膀,抓过趴在桌面上无聊发呆的法尔姆,挡在前面。

法尔姆莫名其妙,挥动短胖的爪子。“干吗?干吗?”

茜蒂撸了撸它的背,放下它道:“众所周知,洛德兰国亡于五百年前,亚拉瑟之剑随之消失。但世人不知道,洛德兰国王室血脉一直延续至今。”

赫克托指着她惊疑地问:“别告诉我,你有洛德兰国王室的血脉?”

“答对了!”茜蒂拍拍他的肩膀,笑眯眯地说,“真聪明。”

赫克托抖了抖眉毛。

狄西奥急切地问:“也就是说,亚拉瑟之剑在你手里?”

“不不不,我不够资格使用魔剑。”茜蒂道,“亚拉瑟之剑在我舅舅手里,他才是正统的王室继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