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厂里人头攒动,嘈杂的声音充斥着每一个角落。

    虽然人数众多,但令人惊讶的是,几乎没有人专注于手头的工作。

    相反,他们聚集在一起,焦急地讨论着同一个话题——

    等待发工资的消息。

    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期待和不安。

    他们时不时地望向工厂入口,仿佛在期待着什么重要的消息传来。

    有的人手里拿着工具,但却无心工作,只是机械地重复着一些无意义的动作。

    就在这时,王喜兰带着几个人走了过来。

    他们手里拿着一叠红纸,上面赫然用黑色毛笔写着“公告”两个大字。

    王喜兰指挥着人们将公告贴在了工厂显眼的位置。

    公告一贴出,立刻吸引了众多工人的注意。

    他们纷纷围拢过来,七嘴八舌地询问着公告的内容。

    有人开始大声朗读公告上的文字:

    “工厂今日工作期间发现有人怠工,有人逃岗,擅自离岗。已经登记工作优异者,发全额工资,奖励工资总额百分之十作为奖金。怠工、不认真工作的,扣除百分之十工资,发本月工资。逃岗、擅自离岗不工作的,年前不发工资,年后补发年前工资百分之五十,停岗待业,等处理通知。停岗期间,每月最低生活补助十元。所有人工资来年年中之前全部补发完毕。”

    公告一贴出,原本就焦躁不安的工人们瞬间炸开了锅。

    人群中的议论声如潮水般涌起,愤怒与不满在空气中弥漫。

    “这姓楚的怎么回事?凭什么扣我们工资?他算什么东西?侯满军欠了我们那么久工资,他们以来还继续欠?”一个身材魁梧的工人愤怒地挥舞着手中的工具,大声地质问道。

    “就是,我们辛辛苦苦干了一个月,就等着这点工资养家糊口呢!”另一个工人附和道,他的脸上写满了失望和无奈。

    “这楚天简直就是个周扒皮,只知道剥削我们工人!”有人愤怒地骂道,他的话立刻引起了周围人的共鸣。

    “对,我们不能就这么算了!去找他讨个说法!”人群中有人开始鼓动大家采取行动。

    “他不让我们活,我们也不让他活!”

    工人们越说越激动,情绪也越来越失控。他们纷纷扔下手中的工具,愤怒地冲向厂长办公室。

    厂长办公室门口顿时乱成一团,愤怒的工人们拍打着门板,大声地咒骂着楚天。

    “姓楚的,你个王八蛋,你给我出来!你敢扣我们工资?!你有本事扣工资,你出来啊,别躲在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在里面!”有人大声喊道。(这场景好熟~还有,我就打个雏田你们用把手里剑拿出来么?)

    “对,你凭什么扣我们工资?我们辛辛苦苦干了一辈子,青春都交给厂子了,你就这么对待我们吗?”另一个工人愤怒地质问道。

    “姓楚的,你不是个东西!你出来给我们个说法,今天你要不给说法,把你办公室烧了!”人群中不断有人高喊着口号,他们的声音充满了愤怒和不满。

    此刻的楚天坐在办公室里,他能清晰地听到外面工人们的咒骂声和拍打门板的声音。

    他深吸一口气,这种事情他一点都不意外,他们要是不来,他才意外!

    楚天起身拉开门,眼神犀利的看向门外的众人。

    而门外的人都安静了。

    楚天环视一周,这个时候王喜兰带着保卫科的人,还有厂子里的民兵都到了。

    他们警惕的将众人分开。

    楚天大大方方的站在人群中质问:“不好好工作你们还有理了?”

    “一个个口口声声养家糊口,就这么养家糊口的?浪费厂子的原材料,浪费国家给你们的工作机会?你们还有道理了?我说的事情做到了,我拿到了订单,拿到了定金,你们呢?!”

    “你们口口声声一辈子青春都交给厂子了,你们怎么不说这家老厂子养了你们一家老小?”

    楚天黑着脸,他面沉似水的说道:“国营工厂倒闭了多少家你们想过没有?为什么会倒闭?为什么我们的工厂一个接一个倒下,那些没有了工资,没有了收入来源的人他们怎么活?”

    “你们还有工厂,还有人愿意救你们。我楚天一没让你们给我道谢,二不需要你们感恩戴德。但至少你们应该为了自己的厂子,为了自己的生路拼一拼,做出你们该做的事情。你们是怎么做的?你,张蕙兰,白天我不止一次看到你在工位上嗑瓜子了吧?你知道你生产的是什么?”

    “一旦出现故障,那是要死人的!”

    “还有你,马大强,你带着人出去喝酒打牌,输了还输不起跟人家打架,是你吧?我都应该把你就地开除!”

    楚天接着环了一圈指着众人。

    “还有你们,你们为什么不看看那榜单上那些发奖金的?你们为什么不是其中一个?”

    楚天瞪着眼睛质问所有人。

    这时候,工人们低下头。

    没错,他们不好好工作,人家扣工资怎么了?至少楚天一个吐沫一颗钉!

    就在这个时候,

    有人喊道:“老厂长来了!”

    众人吓得连忙让开,接着周振国在众人注视下走进来。

    他停在楚天面前,左右看看。

    周振国不断的点头:“你们行啊!”

    “都已经跟姓侯的学会不要脸了!”

    周振国怒斥一声,工人们吓得立即低下头。

    老厂长,那是大家心里的顶梁柱。

    他们如此有底气,那还不是人家老厂长撑腰?

    周振国指了指众人:“出息,你们真有出息!天儿三天,给你们拿下柴油机厂的试验品订单,你们知道这个订单对国家有多重要?”

    “你们知道,这个订单拿下来,救了两个厂子!”

    “你们对得起,楚天?你们知道今天楚天能来咱们这电元厂拉咱们一把,那是国学栋厚着脸皮请来的!”

    周振国说到这里,浑身都在颤抖。

    工人们都低着头,周振国怒道:“人家楚天的厂子,工人们一个月工资一百多。你们一个月就区区五十元都不到。你们想过没有,为啥?”

    “你们嘲笑人家不稳定?我告诉你们,人家在京城的京郊,工厂比咱们的还要大!订单都已经排到明年年底了!这些都是已经批出去的订单,还有自己生产的呢?”

    “老厂长……我们知道错了。”领头的张蕙兰低着头,像是做错了事情的孩子一样。

    周振国黑着脸,他指着工人们怒道:“你们就给我挣点脸!算我周振国,求你们了!”

    当周老的身体弯下,工人们吓得连忙去扶他。

    那个年代的人,很单纯,也很直接。

    不会弯弯绕,但对保护他们的老领导,真的是当做长辈一样看。

    他就好像是这个厂子的大家长。

    他倒了,家也就散了。

    这厂子的一切,都仿佛是他们的一切。

    两代人,从生到死,都在这厂子。这里的一切,都他们的所有。

    今天,老领导求他们,向他们鞠躬。

    工人们的心里一时间仿佛堵住了什么东西似的。

    难受。

    也……

    惭愧。

    楚天看到周老都来了,他叹了口气:“待岗的,年前领百分之五十工资,我看在周老的面子上。但,今后谁再不好好工作,不认真工作的,那就别怪我。想要过好日子,想要一个月也能开一百么?”

    工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接着众人大喊道:“想!”

    “那就拿出想赚钱的样子来!我告诉你们,大锅饭养懒汉的日子过去了,从现在开始,我们要跟别的工厂卷,我们要竞争,要在外资的打压下活下来!多劳多得,少劳少得,不劳不得!这就是我楚天的态度。能干活,干得好,那就你活该发财!游手好闲,不好好工作,那你活该挨饿!”

    “现在,我宣布,发工资!明天开始全厂检修,工组打扫卫生,彻底检修整备产线,然后大家过年!”

    “另外,明天多叫人过来,过年了,你们这一年也不容易,我个人掏腰包,给你们备了年货。希望大家过个好年,来年,我们一起再拼一把!”

    “好!”

    一时间,原本吵闹,充满谩骂的走廊,全是掌声。

    工人们的眼睛里闪烁着晶莹。

    这就好像是,老厂长周振国又回来了一样。

    日子开始好过了!

    没错,真的变了。

    这一年,变得有盼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