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鱼口是副社长,即便是社长,也不敢硬闯。

    上月才出的新闻,霓虹皇家小公主生日想邀请宫泽贤治去参加,后者拒绝。

    七叶应了一声,接过书籍,目送面前即将离开的客人。她虽然嘴上答应下来,但是转头就会扔进书库,常规操作。

    “这是一点北山茶果,我顺手买的,”鱼口副社长说,“有七叶女士您在,解决家中事宜,宫泽老师才能放心写作,为我们呈现出精彩的作品。”

    鱼口鞠躬,“请务必收下。”

    本来送礼什么的,七叶会直接拒绝,可听到北山茶果这个词。

    家乡的味道……自从同宫泽老师搬迁至八幡平附近,七叶好久没吃了。

    七叶还是勉强收下,她说,“宫泽老师每日很忙,所以我不敢保证老师看不看。”

    机会是留给会准备的人的,鱼口马上说,“麻烦七叶女士,这样足够了。”

    再说就多余了,鱼口感谢完就快速离开。

    平行世界和地球的不同,地球之上宫泽贤治直至死亡,作品都不出名。

    而被蝴蝶煽动后,宫泽贤治活着就成为了受人敬仰的大作家。

    前面说过,霓虹写伦理和童话的作家,处于鄙视链顶端。

    对鱼口副社长来说,今日运气是不错的。不但把《那时候的王子》送进了宫泽家,一直不同意参加发布会的原作者,也同意了。

    瞧着原作者发来的三个要求,鱼口社长完全同意。

    [尊敬的顾陆老师,我一定会妥善安排好一切,对于您所提的要求,我们祥传社也会竭力保证!]

    鱼口对于措辞想了好多遍,又修改了七八遍才发出。

    即便霓虹作家地位高,但作为出版社二把手,鱼口表现是否太卑微了?

    事出有因,因为科幻短篇作品在《SF科幻》持续输出,“顾陆”人气居高不下。

    举个例子吧,《周刊少年Jump》在4月刊对《黑子的篮球》角色人气展开投票。

    结果是第一名:黑子哲也、第二名:黄濑凉太、第三名:顾陆、第四名:木吉铁平。

    上一次投票是10年,前四分别是黑子哲也、绿间真太郎、火神大我、青峰大辉。

    漫画家藤卷忠俊都考虑,是否把顾陆从番外角色,扶到正文里了。

    知道了吧?顾陆能出现在首发会现场,和不出现,对于书籍的销量肯定有天壤之别。

    为了销量,鱼口再卑微都正常。

    “千福社长退休在即。”鱼口感叹,社长之位他一定要拿到。

    只要宫泽贤治愿意在书封上留下他的推荐,那么作品肯定会一炮而红!

    他的思绪伴随着引擎轰鸣声远去,八幡平是一处非常僻静的山脉。

    当地市政府为留住宫泽贤治特意修建了一条道路,直通小别墅。

    宫泽贤治的脸型是非常标准的椭圆形,再加上粗眉短发,皮肤黑,就不像个作家。

    一身黑色和服的他,更像温泉搓澡工。

    之所以有这么個粗糙的外貌,因为他经常下地,和当地的农民们混一起干活。

    利用富足的稿费,宫泽贤治教农民英语、给他们讲故事。

    长此以往的风吹日晒,大作家的外貌才更像劳力者。

    “老师,一个出版社送来一部童话。他说这是写给成年人的童话,是童话的未来。”七叶把鱼口的话全部转述了。

    “成年人的童话?”宫泽贤治来了点兴趣。

    因为好的童话故事,肯定是老少皆宜的,好比他自己的代表作。

    “那时候的王子,作者顾陆,译者角野荣子,外国作品。”宫泽贤治翻阅。

    《小王子》的一些观点和宫泽是相同的。

    小狐狸和玫瑰花都在告诉小王子要如何面对现实,《银河铁道之夜》中经典名言“你不应继续留在梦幻中的列车上,必须在现实的火焰中,在巨浪中大步前行。”

    因此宫泽贤治越来越认真,粗糙的手指,翻动书籍的动作也更轻缓。

    答案在作者的脸上,《小王子》征服了宫泽贤治。

    “拿开童话的面具,《那时的王子》是一部成年人反对被驯化的过程。”宫泽贤治不但要写推荐语,还要帮忙写序。

    顾陆还不知道一个巨大的馅饼正飞速的驶来,他刚放学回到家,正在收拾屋子呢。

    也要清理冰箱,冰箱里有不少过期食物,都要扔掉了。

    比如说去年超市打折,抢购的速冻水饺。

    瞧见便宜的东西,就恨不得多买点,但实际根本吃不完或不爱吃。

    这样更浪费,顾陆在心里划个重点,要好好记得。

    不久后,来了一个电话。

    “我请客吧,表姐……你好不容易回雾都,我也尽地主之谊。”顾陆接通电话说。

    “什么地主之谊,我也是雾都的。”穆雪说,“再说了,我找你帮忙,哪能让你请客。”

    没给顾陆反应的机会,穆雪留下一句,“好了,就这么定了,小天鹅火锅,今晚见。”

    实际吧,穆雪的户口迁到了魔都,按照籍贯划分,她不是雾都人。

    再来,雾都人吃火锅,谁选小天鹅啊!按照口味,她也不像雾都人。

    “茗茗,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正宗的雾都火锅。”穆雪挂断电话,对身旁的闺蜜说。

    “我不怎么能吃辣。”兆茗茗迟疑。

    “没关系,我长期生活在魔都,我也不能吃辣。”穆雪说,“所以我们点微微辣,点鸳鸯锅。”

    出门在外,两人开的双人间,相互也有个照应。

    但酒店从里到外,都被兆茗茗挑剔了一番。

    按兆茗茗的说法是,什么价格就要有什么服务。这一千二的房间,完全是快捷酒店的服务。

    有一是一,兆茗茗性格如此。

    “你和你表弟约的时间是几点来着?”兆茗茗问。

    “六点半。”穆雪回应。

    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兆茗茗瞥了一眼屏幕,问:“你们雾都高中生这么自由的吗?不上晚自习。”

    对哈,今天星期四,又不是什么节日,她表弟六点半哪来的时间出来吃饭?

    兆茗茗提出猜想,“伱表弟不会是成绩特别差那种吧,所以老师不管?”

    “不可能!”穆雪否定,“我调查了,八中是雾都最好的学校,每年升入清华北大的学生都有好多。”

    也是,既然能考入这学校,怎么看也不是差生。

    算了不想了,既然约的六点半,现在五点半,该化妆了。

    “茗茗,一会见面别开很尴尬的玩笑,小地方的小男生,没见过什么世面,你会吓到人。”

    穆雪嘱咐,她可知道自己闺蜜很喜欢开擦边玩笑,迎接新生时,经常让大一学弟面红耳赤。

    “我心里有数,放心。”兆茗茗回应。

    两人忙活了一会,六点出门,一刻钟后抵达小天鹅火锅店。

    穆雪这才意识到一个小问题,她并不认识表弟,应该在电话里确定一下特征。

    “请问是穆雪表姐吗?”

    在她犹豫要不要打电话时,耳边传来一道粗粗的男声。

    扭头一瞧,是一个穿着爽朗的小男生。个子比她高半个头,大概一米七左右。

    “顾陆?”穆雪道。

    “好久不见了,表姐。”顾陆当前处于变声期,嗓音粗粗的。

    “这家店的位置非常好,所以不提前预约的话,饭点时要排队。”顾陆说,“我们来得早先进去吧。”

    雾都晚餐时间比其他地区要晚很多,因此七点多钟才是最拥堵的时候。

    “表姐,这是你同学吗?”顾陆问。

    “呃——”穆雪反倒有些局促了。

    “我是你表姐的好朋友兆茗茗,叫我茗茗姐就行了。”兆茗茗自我介绍。

    “茗茗姐,那我们上楼吧。”顾陆一马当先前面领路。

    “大方自信,小雪你表弟很优秀啊。”

    两人跟随顾陆的脚步,兆茗茗小声说。

    面对八杆子才能打着的关系,表现得比她还冷静,穆雪些许吃惊。

    不过也没放在心上,穆雪还以为是这远方表弟天生是社交恐怖分子。

    经历和见识,会成为底气。

    初中高中当着全校讲话,去参加大神云集的四九城作协会议。

    相比之下,见一个不认识的表姐有什么不冷静的?

    “表姐、茗茗姐,你们吃什么?”顾陆把菜单递过去。

    俩个人商议着点菜,顾陆最后拿到菜单就交给服务员。

    因为顾陆的表现太主动,服务员还以为是他请客,所以接下来有什么问题,都第一时间和顾陆沟通。

    等菜期间,桌上气氛一时之间变得非常凝固。

    有种高原空气稀薄的尴尬感觉。

    “表姨和姨夫怎么样了?”穆雪实在没什么好说的。

    “我们不要聊不开心的事。”顾陆说,“说说表姐此行的正经事吧,具体要做什么调研。”

    “稍微给我说说,我好给校长阐述。”顾陆说。

    前半句让穆雪一怔,后半句她打开话匣子,噼里啪啦的讲述了自己研究计划。

    “那还挺有意义的,”顾陆说,“我尽量帮忙。”

    “哈哈哈,那多谢表弟。”其实对方能帮忙约个时间,让她有机会见到校长,就很好了。

    穆爸是生意人,他说过,任何人任何事都有价格,社会上的所有帮助都有价格。

    这段教导穆雪记忆犹新。

    火锅店的菜品按时上了,穆雪和兆茗茗非常猖狂,第一时间挑战微微辣。

    然后“水水水!”“这是微微辣?危险的危吧!”

    两人眼泪都差点被辣出来了。

    一顿饭吃完,三人的关系拉近了不少。

    雾都吃辣实际上就还好,火锅主要的也不是辣……是麻。

    兆茗茗和穆雪感觉自己的嘴唇都是肿的,那种感觉和中毒了没什么区别。

    返回酒店,两人聊天都少了……

    第二天,本来就有事要找校长的顾陆,上午就被胡主任叫到了校长办公室。

    “顾陆,你写过《福尔摩斯先生》,对欧美的学校制度应该有一定了解吧?”

    常校长张口问,胡主任坐一旁。

    “查过资料,有一定了解。”顾陆回应。

    “我们高中对特长生,有完全自主招生的权利。”常校长说。

    然后呢,顾陆屏住呼吸,感觉接下来的东西肯定很关键。

    常校长继续说,“顾陆同学在文学方面获得了巨大的成功,对文学方面的研究肯定也是有见地的。”

    “所以如果顾陆同学认识同样具有文学潜力的学生,可以推荐给学校。”常校长道。

    一旁胡主任接话,“我们八中对学生们的文化体育艺术多方面都有关注,如果是小顾同学推荐的同学,我们肯定认真考虑。”

    两人一前一后的话语,顾陆思考片刻大致是明白了。

    “就像欧美的推荐信制度?”顾陆说。

    “差不多。”常校长说。

    胡主任补充,“我们八中的分数线挺高的,但对有特长的学生,可以适当放宽。”

    摸清楚了,没有欧美推荐信制度那么夸张,比如八中今年分数线685分,考650分。

    如果顾陆推荐的话,也能成。

    但如果连六百分都考不上,那就洗洗睡吧。

    这个奖励也只有允许高中自主招生才能有,过几年大面积取消自主招生,就不行了。

    就八中当前在雾都的地位,信不信喊出话,1分1万,也有大把人抢购。

    当然顾陆当下不缺钱,也不能这样做,只是打比喻。

    等量代换的话,直接给了二三十万软妹币。

    那我是不是可以推荐顾佳渝?顾陆想着,决定今天放学把这好消息和女侠说。

    也可以让女侠不那么紧张。

    《人民文学》发表作品的奖励,除了“推荐信”,常校长还说出一个:奖励10000块。

    不算多,但也是远高出了八中奖励规格。

    校长的奖励也说完了。

    该说顾陆的事了,“常校长,我有件事想要请学校帮忙。”

    “什么事?只要原则上可以的事,我们校方永远都是会支持你的。”常校长说。

    顾陆说了穆雪的事。

    常校长沉默半天,才回应,“如果不是顾陆同学你提出的,那么这个调查,我们校方无论如何都会拒绝。”

    “因为去年也是一个调查,然后弄出来很不好的反应,具体小顾同学你上网搜索就知道了。”胡主任证明校长的话所言非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