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婆婆秦美云正从大厅里往外面走来。

    “你不是不知道非洲那边的情况,你二叔现在正蠢蠢欲动,任何的负面消息都有可能成为陆明诚杀回南城的理由。身为陆家人,说话做事之前先考虑清楚自己的身份!”

    秦美云的话里有种不近人情的强硬。

    “还有桉桉那边……”话说到这里,她突然停住,撇了时夏一眼,然后看向陆迟渊,“你跟我过来。”

    听见白礼桉的名字,时夏第一时间朝着陆迟渊看去,对方也正望向她。

    “我让鸣礼先送你回去。”

    时夏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

    “不用。”

    在眼泪落下的前一秒,她迅速地转身。

    她怎么会对他还有所期待呢……

    在陆迟渊的眼里,不管是陆氏集团还是白礼桉,哪一样都比她重要千倍百倍。

    那个曾经她以为可以停靠的港湾,其实从未向她敞开,她空挂了一个陆太太的名头,却从未真正踏进过陆家的大门。

    在他们的豪门恩怨面前,她只是一个随时会被无情舍弃的苦命炮灰。

    很快,身后传来脚步声,但随之响起的却是顾鸣礼的声音。

    “小嫂子,等等我,我送你。”

    “不用麻烦了,”她顿下脚步,“可以的话,帮我转告陆迟渊,尽快把离婚手续办了。”

    顾鸣礼没接她的话,他一脸为难道:“阿渊交待让我送你,你这样我回去不好交差啊!”

    夜很深了,山庄附近并不好打车。犹豫了片刻,时夏点了头。

    路上,顾鸣礼一边开车,一边瞄向旁边。

    时夏靠靠进椅背里,眼睛紧闭,整个人透着说不出的颓然。

    “小嫂子,你是不是误会阿渊了?”

    见时夏没吭声,顾鸣礼斟酌着继续道:

    “那天阿渊非要去买什么限量款,说是要送你当做三周年的礼物,结果害我们错过了航班。我们一下飞机就立即赶往码头,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迟渊见你落水,想都没想就跟着跳了下去,还因此被螺旋桨划伤了腿……”

    那晚,在失去意识前,她的确看到了陆迟渊的脸,还以为是出现了幻觉……

    没想到,竟真的是他。

    时夏的眉头悄悄紧拧了起来,她睁开眼睛,把视线投向车窗外。

    ……

    顾鸣礼把时夏送到她要求的地址后,就离开了。

    从海湾别墅搬出来后,她暂住在闺蜜宋双双的家里。

    房间黑乎乎的,宋双双还没下班。

    时夏换好鞋,刚走进浴室,手机就响了,是宋双双发来的短信。

    【夏夏,你工作还适应吗?我刚加完班,大概半个小时后到家,要不要吃烧烤,给你带?】

    折腾了一晚上,都没顾上吃东西,此刻正腹中空虚,便给宋双双回了个“好”。

    明明只是参加了一场宴会,却像是打了一场硬仗,此刻浑身像是散了架一般,酸痛的厉害。

    放了热水,泡进浴缸里才感觉好了些。

    脑子里有太多的信息,等待着她去整理。

    她记得清清楚楚,绑匪明确的说过陆家支付了一个亿的赎金,可为什么到了陆迟渊这里,赎金却成了五千万?

    她不可能听错,难道其中有什么隐情?

    还有,如果陆迟渊真的要放弃自己,又为什么会冒着生命危险的下水救她?

    思绪真是越理越乱,感觉cpu都快烧了。

    她洗完澡走出浴室的时候,听见有人在敲门。

    还以为是宋双双回来了,披着浴袍就跑去开门。

    看见门外站着的陆迟渊,她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关门,不想男人却快她一步迈了条腿进来。

    时夏力道没来得及收,那门就那么硬生生卡到了陆迟渊的小腿上。

    听见男人吃痛的闷哼,时夏不由想起顾鸣礼的话,他的腿受伤了!

    她赶紧开门,让男人进来,然后蹲下身子,小心地卷起他的裤腿。

    果然,整条小腿都被厚厚的绷带包裹着,被她这么一挤,白色纱布上已经渗透出血迹。

    “伤口出血了,去医院重新包扎吧。”

    陆迟渊顾自走进客厅,在沙发上靠坐了下来,他闭上眼睛,眉宇间是难掩的疲态。

    “你帮我随便包包好了。”

    时夏本是要拒绝的,但想到对方是为了救自己才受伤,到底没忍心。

    她取了医药箱里的碘酒和纱布,在沙发上坐下,把陆迟渊受伤的那条腿搭在自己的膝盖上,然后小心地解开绷带。

    虽做过心理准备,可当男人伤口暴露在眼前时,她的心还是狠狠一颤。

    伤口足有二十厘米长,密密麻麻的针眼下像是一只狰狞的蜈蚣,从脚踝蔓延向膝盖。

    已经过去将近一个星期,整条腿都还肿着,可见当时的凶险。

    时夏的眼眶一下子就潮湿了起来,就连去拿棉签的手都在微微发颤。

    这一幕落在陆迟渊的眼里,他看见时夏眸底闪烁起的泪光,心下一动,捉住她的手臂轻轻一拉,女人猝不及防地倾了过来,他顺势翻身,把她罩在身下。

    时夏被吓了一跳,伸手去推男人的胸膛。

    “陆迟渊,你放开!”

    她又气又急,“我们都要离婚了你这是干什么!”

    “离婚”二字尤为的刺耳,陆迟渊不禁皱起了眉头,却在下一秒听到女人担忧的声音:

    “怎么了?是伤口在疼吗?”

    她关切地看向他受伤的那条腿,显然是以为,在挣扎的瞬间不小心碰到他的伤口,在自责。

    也不知哪来的兴致,莫名地就想逗逗她。

    “嗯。”

    他闷声道:“你刚刚那么用力,伤口肯定又出血了。”

    女人脸上的担忧大过怀疑,胸前的力道也跟着消失不见。

    陆迟渊俯视着眼前的小女人,浴袍松垮的领口露出一片雪白的皮肤,衬托之下,女人的红唇显得格外诱人,不知怎么地他就吻了下去。

    时夏生怕碰到他的伤口,只能小幅度地挣扎,可男人却桎梏得更紧。

    室内的暧昧气氛正一度一度地升温,他的大掌也开始不安分。

    然而,就在这时,入户门传来指纹解锁的声音,紧接着,门被打开。

    “夏夏,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宋双双刚加完班回来,手上还拿着烤串,转头看见沙发上的光景,整个人都惊了。

    但她反应很快。

    “那个什么,我今天还有个班要加,你们忙,你们忙,嘿嘿,我什么都没看见。”

    然后原地转了个360度,拉开房门,又走了。

    “双双……”

    时夏头脑彻底清醒过来,一把推开压在身上的男人,可刚离开沙发,手腕却被握住。

    回头,只见男人抬起那只受伤的腿,晃了晃,处理了一半的伤口上还冒着血珠。

    “你就打算这么糊弄自己的救命恩人?”

    时夏重新拿起碘酒,只是这次不再给他压人的机会。

    空气里陷入一片寂静的尴尬,直到陆迟渊的手机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