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小樱感激不尽的看了韩姝雅一眼。

    姜栀微抿着红唇,脸上神情肃穆。

    老宅的公共洗手间很大,里头有五个隔间。

    姜栀清晰的记得,她在洗手间的时候,并没有听到过里头传来任何声响。

    可能当时小樱在某个隔间里。

    反正一直到姜栀和沈若初聊完天,走出洗手间,她都没有看到过小樱的身影。

    顾老太太眯起眼,冷哼道,“那你说说看,阿栀和沈若初在洗手间里聊了些什么?”

    小樱的身躯微微一颤,赶紧又将头低下去了些。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二少夫人和沈小姐具体说了些什么,我无法一字一句的复述出来。”小樱如实道。

    韩姝雅略带得意的扬了扬眉,“小樱,你把大概意思说出来就行。”

    “沈小姐进了洗手间后,问二少夫人自己刚才琴弹奏的怎么样,二少夫人说……”小樱欲言又止。

    “说什么?”顾庭宗的墨眸缓慢移动,嗓音低沉。

    “说……她的意见不重要,沈小姐喜欢就好,再然后,沈小姐就说二少夫人嫉妒她什么的,两人争吵了几句后,二少夫人摔门走了,沈小姐追上去,手刚好扶在了门框上……”

    姜栀眼神冰冷的注视着小樱,嘴角微不可察地压了压。

    “你看到我摔门了?”

    “我在隔间里,透过门缝看到的。”小樱回答的声音更轻了,宛如蚊子叫。

    顾允念顿时冷笑了起来,目光带着挑衅看向姜栀。

    “嫂子,你不会弹琴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啊,有必要嘲讽若初姐吗?”

    “顾允念,你别插嘴。”顾庭宗冷声开口,目光薄凉地扫了她一眼。

    语气平静到让人听不出他话里的情绪。

    顾允念撇撇嘴,挽住了韩姝雅的手臂。

    小声嘟囔,“妈,哥哥凶我。”

    韩姝雅看得清局势,知道顾老太太偏袒姜栀,装模作样的训斥了顾允念几句。

    “允念,你哥说的没错,你老老实实旁边呆着,不要插嘴。”

    顾允念不敢吭声了,眼神不善的瞪着姜栀。

    “小樱,你为什么要诬陷阿栀?”顾老太太厉声问道。

    小樱慌乱的摇着头,赶紧否认。

    “老夫人明鉴,我真的没有撒谎,我也很喜欢二少夫人,二少夫人漂亮又善良,每次来老宅,对我们这些下人都是客客气气的,我就算是有十个胆子,也不敢污蔑二少夫人啊!”

    顾庭宗一脸威仪之色,安静的分析着局势。

    小樱能把事情的经过复述的那么详细,证明了她当时真的在洗手间里。

    假设沈若初和小樱是提前认识的。

    那事发之后,这两人也需要串口供的时间。

    可是,沈若初的手受伤后,是由他亲自送往医院的,全程就没有离开过他的视线。

    而且,她当时疼得死去活来,浑身都在冒冷汗,连话都说不出,又怎会去和小樱串口供?

    现如今,沈若初和小樱的口供对上了。

    两人都说姜栀并非故意,就是一场意外而已。

    空气似乎凝结了那般,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门不是我关的,我出去的时候没有碰过门。”姜栀语气坚决。

    “姜栀,做了就是做了,没做就是没做,你为什么要撒谎呢?”

    韩姝雅一改先前训斥的口吻,转而变成了苦口婆心的说教。

    姜栀皱着眉,有种剪不断理还乱的无力感。

    “我没撒谎。”

    “妈知道你不是故意的,若初也是这么说的,这样吧,你明天带点东西,去医院看望若初,再和她道个歉,这事就算这么过去了,若初也不是难弄之人,一定会原谅你的。”

    姜栀眨着卷翘的眼睫,那张看似柔和的脸上,却第一次浮现出了刚毅的表情。

    “我不去,我没做过的事,为什么要道歉?”

    韩姝雅没想到姜栀会忤逆自己,雍容的脸上顿时竖起了眉头。

    姜栀嫁进顾家三年,一直都是一副逆来顺受的窝囊样。

    过去,不管韩姝雅怎么变着法的嘲讽她,她都全盘接受,从未反抗过。

    今日倒是好,仗着有老太太撑腰,翅膀都硬起来了。

    “你别不识好歹!”韩姝雅怒道,音量都提高了几度。

    顾老太太护犊子般的拉住姜栀的手。

    “行了,这件事到此为止,沈若初的住院费,我们顾家全权报销,我相信阿栀,阿栀说没做过,那就是没做过。”

    “庭宗,这事你怎么看?”韩姝雅不服气,扭头看向了自己的儿子。

    顾庭宗很轻的勾起唇,笑意不达眼底。

    “我听奶奶的。”

    “你……”韩姝雅立即瞪大了眼睛,再次气急败坏了起来。

    她没想到,顾庭宗居然会和姜栀统一战线,站在姜栀那边。

    顾老太太挥挥手,略感疲倦的沉着脸。

    “时间不早了,你们各自回家休息去吧,阿栀和庭宗今晚留下。”

    顾老太太清楚自己孙子的脾气,知道他生性多疑。

    她怕顾庭宗为难姜栀,决定观察一晚看看。

    万一小两口之间发生什么矛盾,她也好及时调解问题。

    回房后,顾庭宗什么都没和姜栀说,径直走向浴室洗澡去了。

    姜栀见他不想再提起这件事,也就没问。

    她的心底是有些怀疑,还蛮忐忑的。

    顾庭宗这回居然这么理智,相信了她的话,令她十分意外。

    原以为,此事能相安无事的过去。

    但是,翌日早晨,两人刚告别奶奶,离开顾家老宅。

    顾庭宗就变了脸色。

    车上,顾庭宗单手扶着方向盘,阴鸷的墨眸忽然扫了姜栀一眼。

    姜栀微微蹙眉,后背的鸡皮疙瘩起了一地。

    顾庭宗刚刚那眼神是几个意思?

    姜栀没说话,决定静观其变。

    车子继续往前开着,早高峰有点堵,顾庭宗心情烦躁的变换着车道,一直在超车。

    姜栀见这方向并非驶向兰园,忍不住问道,“你要带我去哪儿?”

    “医院。”

    姜栀的喉咙咽了咽,“去医院做什么?”

    顾庭宗凉凉一笑,眼神冰冷,棱角分明的侧脸上不由得闪现过嘲讽。

    “姜栀,你该不会以为你和若初的事就这么算了吧?”

    姜栀心底颤动,不自觉的抓紧了胸前的安全带。

    “你不相信我?”她试探性的问道。

    顾庭宗戏虐的开口,却没有再看姜栀一眼。

    “我给过你机会的,是你不知道珍惜,还撒了谎。”

    车里的气氛越来越僵硬。

    姜栀轻咬着嘴唇。

    半晌后,语气淡漠,“你所谓的给我机会是什么?让我承认是我关了门,夹伤了沈若初的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