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奶奶一摸着钱的厚度,顿时眉开眼笑,之前咋没想钱有这么好赚呢。

    “这钱你收着,奶奶不要,你留着交学费用。”苏奶奶点都没点,又把钱塞回苏小漓手中。

    “奶奶,咱今天一个晚上就赚了18块8,吉利!这钱您拿着,明天买点腌制咸鸭蛋的调料,我又不知道要买啥材料。”苏小漓故意嗔怪道。

    苏奶奶点点头,欣慰地擦了擦苏小漓头上的汗。

    看起来这丫头是开窍了,能扛事儿啦。

    “我明天再去坝上找找,不光是鸭蛋,我也再想想别的赚钱的路子。”

    “傻丫头,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学习、考大学,明天奶奶去,你在家好好休息,睡醒了就好好复习。”

    苏小漓没和苏奶奶犟,可惜这野鸭蛋也不是天天都能捡到的,不然祖孙俩就是靠着捡鸭蛋,也能把日子过下去。

    现在正是80年代华国经济腾飞的起步阶段,走向未来的过程中肯定充满了各种商机,就看她能不能去细细发现,抓住机会了。

    1985年……

    “下海”是社会上最流行的时髦词,琼州倒卖汽车一辆能赚一万出头,鹏城的王总已经靠对外贸易赚了500万、张首席刚刚掌权了琴岛的白电工厂,后来做成了世界知名品牌……

    她坚信,只要能抓住那么一两个机会,就能走在时代的先端,做最先富起来的那一小部分人。

    最好是能找到读书赚钱两不误的项目……

    思来想去,她不由地感慨:

    真是做啥事都需要本钱啊,要是苏兰英没抢走那700块钱,倒是能有不少生意可以做起来。

    苏小漓没纠结太久,把握住当下才重要,积攒和沉淀出能量,稳扎稳打,未来会愈加清晰。

    毕竟,很多时候,走着走着才会知道自己到底要往哪儿走。

    就算暂时看不清,心境也会慢慢开阔。

    不过,话说那个什么“平会”,听着就邪乎,好像在哪里听说过……

    苏小漓胡思乱想着,渐渐进入了梦乡。

    而抢走了700块钱的苏兰英,却在白天和她二嫂常凤娥大打出手,如今正躲在前往清州的火车上。

    苏兰英平生第一次坐火车,颇有些坐立不安,眼睛瞄来瞄去看身边每个人都像小偷。

    夏天衣服薄,不像冬天那样能把钱贴身藏起来。

    她在鞋垫子底下各塞了5张大团结,又塞了10多张到内裤口袋中,剩下的全都放在军用挎包里。

    幸好之前大军去清州,已经把老张家给的彩礼钱送进了“平会”,不然肯定被常凤娥那个泼妇抢走。

    大军说过会来火车站接她,只要熬过了这段路,明天一早见到自家男人就能松口气了。

    火车上人多,也很吵,咣当咣当,晃晃悠悠,总也跑不快。

    隔着几排座位,一个逃票的大姐正在和列车员唇枪舌剑,吐沫星子满天飞,嘴里喷出刚吃过的韭菜叶子,直接喷溅到了列车员大叔的脸上。

    “这位大姐,你听我跟你说……”列车员擦掉韭菜叶。

    “我没坐卧铺,我也没坐硬座,我凭啥买票!别套近乎,我不是你大姐,你长得老姆咔嚓眼的,谁是你大姐!”

    坐火车不买票,还拿个化肥袋子躺在过道上,一边煎饼卷着韭菜饺子,一边喝凉水的大姐喷道。

    是人都能看出来,这大姐绝对不是个善茬。

    “行!叫你大妹子总行了吧!大妹子,你听我一句劝,无论是谁出门都得讲规矩,谁上车都得买票!”

    此时的列车员将近词穷,嘴巴干裂,大盖帽下汗珠子哗哗的。

    逃票大妹子和列车员吵吵了半个多小时,又困又饿的苏兰英开始还端坐着看稀罕,到后边也坐不住了。

    为啥呢,她尿急!

    从白天和常凤娥干完架到现在,她一次厕所也没上过,看热闹的人把过道占得严严实实,压根就挤不到厕所跟前去。

    可膀胱不管这么多,苏兰英这边拼命忍,膀胱那边不断制造新的压力。

    压力逐渐变大,快承受不了!

    终于,她决定在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来临之前,迅速解决掉它们。

    向伟大的领袖保证,排除万难、坚决完成这个任务!

    窗外黑乎乎的,火车继续咣当咣当。

    苏兰英抱着跨过雪山草地的决心,挤过一个又一个交谈、吃食、打鼾的人,一路上遭了不少白眼。

    最近的厕所门上显示红色有人,好不容易挤到第二个还是红色有人,她执着地继续向前,挤向第三个厕所,绿色没人!

    解决完内急,苏兰英出了厕所一看,竟然已经走到了卧铺车厢这边。

    卧铺车厢已经熄灯了,车厢里静悄悄的,不时传来几声鼾声,眼前的下铺刚好空着。

    苏兰英向来处望去,想到没地儿下脚的漫长过道,顿时打消了回硬座车厢的想法。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她四下瞅瞅,除了坐在不远处的两个高大男人对坐着以外,再没有其他人注意到她。

    这个时候了,列车员应该不会过来查票了吧……

    她小心翼翼地挪到那张下铺,摸着整齐的床单,悄无声息地躺了上去,没一会儿的功夫,就打起了鼻鼾。

    坐在不远处的一个小伙轻笑,用只能两人听到的声音说道:“寒哥,你的铺位可是回不去咯。”

    被叫做“寒哥”的顾非寒回过头,一张棱角分明的俊逸面孔。

    脸庞宛若玉雕,眉宇之间的英气中还隐约透出一丝贵气。

    他看了一眼睡在自己铺位上的女人,不以为然地勾起嘴角:“要是个小姑娘的话,我没准会过去和她聊聊,算了,反正坐一会儿就下车了。”

    顾非寒心里想着事儿,此刻一丝困意也无。

    “寒哥,顾二伯可是交给我两个大任务,让我再劝劝你回外交部上班得了,再不济,至少也到经贸部点个卯也行啊。”

    说话的小伙叫项前进,顾非寒是顾大伯、二伯最小的弟弟,家中排行老四。

    论辈分,自己应该叫这个发小叫“顾小叔”。

    但他打小就喜欢跟在顾非寒屁股后头混,从会说话就一直叫“寒哥”,也就各论各的了。

    顾非寒睨了他一眼,面孔上闪过一丝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