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晚越听越不淡定,看向正忙着煮茶的叶宴迟。

    “叶总,你是不是也知道这些事?”

    “是姿姿告诉我的。”

    叶宴迟卷起袖管,先为乔晚倒了杯果茶,又为沈姿倒了一杯。

    乔晚这才恍然大悟,难怪叶宴迟会主动帮她洗清冤屈,原来是为了答谢她在海选中没有向金钱低头,把沈姿捞了上来。

    这一刻,她的心情是少有的轻松。

    叶宴迟帮她,她还误以为叶宴迟对她有意思,真是自作多情!

    不掺杂暧昧的男女友谊,才不会令她有任何心理负担。

    她看叶宴迟的眼神坦荡又澄澈,“怪我,怎么就没想起来问一问你外甥女的名字呢。”

    这时,门铃响起。

    叶宴迟看了眼手机,去拧防盗门,“我在福公馆定了晚餐,吃完再补习。”

    “喊乔主播太生疏,以后我就喊你姐姐行不行?”沈姿对乔晚挺有好感,满眼洋溢着崇拜的小星星,“乔姐,晚姐,乔晚姐,哪个更好听?”

    “一个称呼而已,喊什么无所谓。”乔晚不以为意。

    “不能喊姐,要喊阿姨。”叶宴迟忽然插了句,“我是你舅舅,你喊乔晚姐姐,不等于我占乔晚便宜么?”

    “阿姨?好老,我才不喊,就喊姐姐。”沈姿撅嘴瞪了叶宴迟一眼,“乔晚姐姐又不是我未来的小舅妈,你管我喊什么!”

    乔晚面红耳赤。

    空气瞬间凝滞了一般。

    “带乔晚阿姨去洗手,我来盛饭。”叶宴迟打破沉默,尴尬的气氛才有所缓解。

    八菜一汤,丰盛又养眼。

    为了保持身材,乔晚晚上很少吃碳水肉食,出于礼貌还是坐到餐椅上,吃了一小碗米饭,几个水煮虾,几筷子青菜。

    晚餐结束,叶宴迟收拾餐桌,乔晚跟着沈姿来到书房,开始今天的补习。

    其实从见到沈姿那刻,乔晚就知道这场补习完全没有必要。

    因为,沈姿的专业水准已经远超一众晋级的选手。

    今天是周一,周六进行复赛,太好的和太逊的短期内补习根本不会有多少改变。

    刚关上书房的门,乔晚的手机来电就唱起来。

    看到是消失了两天的宋津南,她急忙朝沈姿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还没下班?”宋津南尾音中很是不满。

    她压低嗓音,“在给一名艺考生辅导,两个小时左右回去。”

    宋津南忽然沉默,却又不挂电话。

    “你是不是有事?”当着沈姿的面,她问得很含蓄。

    “没事。”手机那头的宋津南挂了电话,一脚踢翻了地上的垃圾桶。

    他两天两夜没回九合苑,进门就看到冷锅冷灶,偌大的房子没有一点人间烟火气。

    乔晚给沈姿补习完,已经是九点半,离开前又说了一番鼓励的话。

    沈姿本想跟叶宴迟一起送乔晚下楼,被叶宴迟一个眼刀给杀了回去。

    “以沈姿的水平,已经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真的没必要再补习了。今天是第一次,也将是最后一次。”

    走进电梯,她向叶宴迟交底儿。

    “姿姿从小争强好胜,没有人指点总感觉底气不足。这样吧,再补三天。”叶宴迟怕她难堪,忙道,“当然,两天也行。”

    话说到这份上,她不好意思再驳叶宴迟的面子,“好,就两天吧。明后天不来你这边了,让姿姿去西子湾,我在那边租了套小居室。”

    “是不是我今晚说了什么令你不舒服的话?”

    叶宴迟早就把明晚的食谱考虑好了,她一说明天不来铂瑞府,立马开始反思。

    “叶总别多想,你帮过我,我给姿姿补习是举手之劳。你还要弄一桌子丰盛的饭菜,我感觉太麻烦。”她索性坦白,“明天我会把西子湾的详细位置发给姿姿,让她提前吃完晚饭自己过去。”

    “说到底我是多余的那一个。”叶宴迟开着玩笑打趣她。

    她解释,“叶总千万别多想。补习的时间本来就不长,我还要应付你,有些力不从心。”

    “我开玩笑,你也别多想。明天准时让姿姿过去。”叶宴迟笑着圆场。

    乔晚很好奇沈姿的身世,但又不好意思问,开车回九合苑的路上,拨通姜早的电话,问叶宴迟是不是有个姐姐。

    姜早是个八卦精,对江城各家豪门的事儿了如指掌。

    “叶宴迟的姐姐比叶宴迟大不少,曾经是江城高考文科状元,毕业后留在京城,在政圈儿混得风生水起,但也与叶华鹏叶宴迟一样低调。据说年轻时嫁了个小山沟出来的穷小子,生了个女儿之后以离婚收场。”

    乔晚意味深长“哦”了声。

    沈姿身上不愧留着叶家的血脉,能把如此煊赫的家世编排成父亲早逝,母亲是环卫工。

    “怎么忽然问起叶宴迟了,不会是撞车撞出缘分来了吧?”姜早的话别有深意。

    乔晚轻斥,“别瞎说。叶宴迟的外甥女参加主持人大赛了,叶宴迟找我替她补习。”

    “叶宴迟她姐在京城,又是政界名流,什么资源没有,找你补习,纯粹的居心不良。”姜早忽然惆怅叹气,“晚晚,你还好吧?”

    “我好得很。”她察觉到姜早话里有话,“有事别藏着掖着,直说。”

    “听说宋老爷子病情不容乐观,几个儿子正在争夺家产。”

    “与我没关系。”乔晚把自己甩得一干二净。

    回到九合苑。

    打开防盗门刚走进客厅,她的脚就被绊了一下。

    如果不是反应快,就趴在地上了。

    是个垃圾桶。

    房间内一片漆黑,却又充斥着浓浓的烟味儿。

    客厅没有关窗帘,月光影影绰绰照进来,落地窗前坐着个人。

    高顷的身姿,清隽的五官在白雾缭绕中倍显迷离。

    “还知道回来。”宋津南慢悠悠点着烟灰,声音冷得出奇。

    她捂着心口,情绪还没从差点摔倒的惊魂未定中平复过来,“这正是我想对你说的。”

    宋津南周六下午离开九合苑,到周一晚上才回来。

    “找到下家,有人撑腰,说话也硬气了。”宋津南起身朝她走来,伸手来扣她手腕。

    她急忙后退着避开,在黑暗中跑进主卧,去锁门的时候宋津南冲进来,把她重重抵在墙上。

    “乔晚,嫁给我这三年你是不是过得特别痛苦,憋屈?”

    宋津南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脖颈,两人鼻尖相触,四目相缠。

    “每天找各种理由加班,去外面讲课,补习——”

    “你呢,宋津南?”

    她没想到宋津南会拿这个说事儿,带着哭腔打断,“这三年你又有几个晚上是十一点之前回来的?在公司有江蔚书红袖添香,在外面有会所头牌左拥右抱!”

    宋津南的身体轻轻颤了下。

    “我每月工资只有四千块,我要吃饭,穿衣,还车贷,还有人情来往,不去外面赚外快怎么活得下去!”

    说到最后一句她失声痛哭,顺着墙瘫坐在地板上。

    宋津南的手僵在空中,许久才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