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就干,严峻当即让小黄袍把叶同发叫来。

    “叶同发,我记得你是持志大学的学生对吧?”严峻问道,“你们学校有没有开无线电课程?”

    “无线电?”叶同发道,“我们持志大学没开无线电课程,不过交通大学开了个无线电专业,而且还是由张贡九校长亲自授课。”

    “张贡九?”严峻又道,“他在无线电方面的造诣很深吗?”

    “那当然。”叶同发道,“张贡九校长可是首批庚子赔款赴米留学生中的一个,他是在俄亥俄州立大学读的本科,学的就是无线电专业,又在哈佛大学读了无线电的硕士,乃是真正的无线电专家。”

    “太好了。”严峻又道,“他现在在淞沪吗?”

    “应该在。”叶同发道,“反正淞沪会战爆发前在法租界,现在还在不在淞沪我就不敢肯定。”

    严峻当即便抄起电话说:“请给我接正丰街。”

    稍顷之后,电话就接通。

    严峻说道:“是顾青吗?你马上去找一个人,他叫张贡九,国立交通大学校长,找到他之后立刻把他请来司令部!”

    等到严峻挂断电话之后,谢晋元才不解的问:“我说老弟,你找张校长做什么?”

    “等他来你们就知道了。”严峻并没有多说,随即又把注意力切回到了武库列车的生存问题。

    就算张贡九校长是真正的无线电专家,并且愿意出手相助,也不可能很快就研制出制导炸弹,而且就算研制出来,大批量生产制导炸弹也需要时间。

    在现阶段,还是只能借助于其他的手段,比如说派出侦察营的狙击手埋伏在闸北火车站周围,又比如说制造烟雾。

    严峻又道:“实战表明,湿稻草制造的烟雾还是很管用的,对鬼子的炮兵产生了很大的影响,对鬼子的航空兵也有一定的削弱。”

    “所以明天得继续加大湿稻草的使用量,没有足够的稻草,就去吴淞江或者黄浦江边割芦苇。”

    谢晋元道:“稻草还有芦苇的事情交给我吧,我带人去割!”

    “那也行。”严峻又道,“再给老文说一声,让他给各个民兵支队下一道命令,返回淞沪市区的时候别忘了从浦东带一捆稻草。”

    话音刚落,一个通讯兵匆匆走进大厅报告说:“报告,文副司令刚刚发来电报,说鬼子的几十艘炮艇从吴淞口窜入黄浦江,现在已经封锁了从徐浦到沪江大学总长超过二十公里的江面及码头,隐藏在码头内的船只也遭到炮击,浦东的民兵和百姓已经无法渡河!”

    “鬼子的动作好快!”谢晋元凛然道,“这么快就把溯江船舶队也给调过来了!他娘的,看来是铁了心不让民兵回浦西啊!”

    “但这是痴心妄想!”严峻当即对高崇文说,“现在就看你们航空队了,去把他们干掉!”

    “参谋长,你放心!”高崇文狞笑道,“鬼子的舰队、炮兵阵地还有机场什么的我们航空队现在不敢轻碰,但是收拾区区十几艘炮艇还是不在话下!”

    说完又对叶同发说:“阿发我们走,干活了!”

    叶同发当即跟上去。

    稍顷之后,外面北苏州路上就先后响起引擎的轰鸣声。

    ……

    在法租界的愚园路。

    张贡九正对着一栋坍塌了小半的法式小别墅长吁短叹。

    愚园路的这栋法式小别墅是他耗尽半生积蓄才买下的,却在这场战火中受到了严重损毁。

    修缮又是一笔巨款。

    夫人气得顿足长叹:“杀千刀的日本鬼子,你们要炸就去炸淞沪警备总团的碉堡工事啊,跑来炸我们家的小别墅做什么呀?”

    “你这说的什么话?”张贡九怫然不悦道,“我倒宁可多几颗炸弹落在我们家的小洋楼,这样的话淞沪警备总团的将士就能少挨几颗炮弹,就能少死几个人,就能够多杀几个鬼子,我们国家我们民族赢得抗战的机会就大几分!”

    “啊对,就你爱国。”

    夫人却是一脸鄙夷,她的整个家族在淞沪开埠之后不久就搬来公共租界生活,向来以世居公共租界而深感骄傲,所以对于中国和中华民族没有太多的归属感。

    张贡九也懒得多说,只是在废墟中翻找着,他有几本很重要的笔记遗落在了家中的书房。

    而书房正好坍塌了。

    这边正忙着找东西,一大群头戴宽檐礼帽、身穿黑色绸衫的年轻人突然出现并围住废墟。

    “老爷,还有太太。”

    家中的佣人顿时慌了。

    夫人也吓得连连往后缩。

    面对斧头帮的帮众之时,张太太这种租界人的本性立刻就暴露无遗,一句话讲就是色厉内荏。

    “请问,诸位有何贵干?”

    张贡九倒是一点都不怵。

    因为他知道斧头帮跟青帮不一样,青帮绑票勒索无恶不做,斧头帮却是一切黑恶势力的天敌,他们甚至比租界的巡警更像巡警。

    为首的年轻人拱手问道:“敢问阁下是张贡九,张校长吗?”

    “鄙人正是。”张贡九道。

    “失敬。”年轻人向着张贡九深鞠了一躬,又接着说道,“我们参谋长有请。”

    “请问,是淞沪警备总团的严峻参谋长吗?”张贡九道。

    “正是。”年轻人道。

    见年轻人这么的客气,张太太又来了精神,扬着下巴问:“你们斧头帮找我家老爷做沙西?”

    “有事请张校长帮忙。”年轻人恭敬的道,“不过张太太尽管放心,此行不会有什么危险,一切工作都会在地下掩蔽所完成。”

    “我关心的不是安全,是酬劳的问题,我们不能白干活,侬晓伐晓得啦?”张太太哼声道。

    “酬劳的事情,好说。”年轻人笑了笑接着说道,“总之一定会让张校长满意就是。”

    “我不要酬劳。”张贡九却转身就走,“我们走。”

    “诶,诶诶诶。”张太太往前追了几步,又赶紧吩咐身边的一个年轻少妇,“袁嫂,给先生找一件西服过去,毕竟是个校长,必须得时时刻刻保持仪容。”

    少妇答应一声,赶紧放下怀中的小女孩去废墟中找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