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杨跃虎滚下来的是钱斌心腹,干办官陶庆国,皇城司有好几个干办官,干办官下面有指挥级。

但皇城司下面指挥级的单位有十五六个,所以有的干办官能管两三個指挥,有的只能管一指挥。

陶庆国手握三个指挥,是十位干办官中权职最大的一个。

自从钱斌升任提举之后,他就想往上面挪了挪,成为提点。

但宁宗一直没动,原本三个提点,钱斌、杨跃虎、王斌。

钱斌升提举之后,空出来的提点也就一直空着。

陶庆国听说是杨跃虎在搞鬼,两提点总比三提点好。

所以陶庆国对杨跃虎相当恼火,正找不到机会发泄呢。

陶庆国这声滚下来挺大的,这会隔音效果也差,毛国英还没反应过来,楼上砰的一声,传来重重的摔门声,接着有人怒道:“哪个狗东西这么不长眼?”

杨跃虎骂骂咧咧从楼面出现,身边跟着李继乾,曹小宽,徐有忠。

李与曹是干办官,徐是上一指挥,都是杨跃虎的亲信,四人正在打麻将,没想到有人找上门。

杨跃虎其实在楼上听出陶庆国的声音,故意大骂。

但等他出来一看,钱斌居然在,顿时愣了下。

钱斌一看今天可能要起冲突了,肯定要找个合理的借口,让自己站在法理上。

他勃然大怒,砰,一脚踢在身前的台球桌上。

打台球的好像是普通百姓,顿时做鸟兽散。

草,这么重?钱斌踢的脚趾生痛,没想到这台球桌用的木头挺沉。

不过现在也管不了这个,他忍痛厉声道:“杨跃虎你不用当值吗?”

“我记得你今天当值,还有外面那周二狗,是不是李继乾的部下?你们玩疯了吗?擅离职守,该当何罪?”

杨跃虎脸色通红,被问的哑口无言,因为今天他确实当值。

还是李继乾反应快,立刻道:“钱提举说的是,咱们就是听到有些小的擅离职守,到处玩乐,今天杨提点带着咱们来抓人的,这不,刚到楼上,钱提举就来了。”

曹小宽、徐有忠纷纷点头。

轮到钱斌一愣,尼特娘的是个人才啊?睁眼说瞎话都可以?

陶庆国冷笑:“李干当和曹干当今天也当值吗?”

李继乾面不改色,道:“听说有咱们的部下,所以咱们主动请樱过来抓人,顺便好好教训他们一下。”

这意思是,我们就是来加个班,不计较办班费。

“是啊,咱们就是来抓人的。”杨跃虎反应过来,吼道:“老子要看看,是谁擅离职守,都玩疯了吗?”他对着楼下大喊,有些禁军居然也脸露害怕,不知道是不是当值跑出来的,赶紧转身就走。

钱斌见状也知道暂时可能动不了杨跃虎他们,但既然来了,总要给他个下马威。

“来人,好好查查,现场还有谁当值跑出来的,把周二狗带回去处置。”

“喏。”

其实当值不当值很容易看出来,基本穿着制服的都是当值的,不当值的很少穿制服。

现场还有人没走,立刻被他们拦住,逐个审问,然后又跑到楼上包厢,又找出五个当值的皇城司在这玩的。

但特吗的其中居然三个打麻将的是钱斌的人。

钱斌好悬没气的吐出血来。

你说你们三缺一居然还能跑出来打?钱斌气的上去一人一脚,同时向他们三人使眼色,示意他们三人指认杨跃虎也在这玩。

但这三人哪敢,而且杨跃虎他们在包厢里,又没亲眼看到。

杨跃虎看的大喜,立刻逮住他们:“原来还有三个漏网之鱼,李干办,你给老子好好记下来,回去禀报姚大珰,该如何处理。”

钱斌脸色铁青,但事到临头也不能退缩,先带回去再说,反正自己人,立刻道:“把他们三人擅自职守的证据带回去。”

身后立刻有人上包厢拿麻将。

这下杨跃虎不依了,怒道:“滚开。”

一脚将其中一个踹飞,横在门前冷笑:“钱提举想干嘛?沂王定价,五十贯一副,钱提举要带走麻将,这钱怎么算?”

钱斌大怒:“杨跃虎你大的胆子,敢阻拦本官办案?来人,把他拿下。”

就要给杨跃虎一个下马威。

李继乾他们赶紧上前把杨跃虎拉回来。

钱斌当然也不是真想拿他,钱斌要的是面子。

部下们也磨磨蹭蹭,见杨跃虎被拉下去,这才一涌而上,冲进屋子里,风卷残云拿了副麻将,然后钱斌带着人扬长而去。

当天大家乐二号损失惨重,好多人钱没付就跑了,还被拿走两副麻将,周二狗被带回去后,又被打了顿,然后降职,杨跃虎这边脸都丢光了。

而钱斌仗着有皇子赵竑做靠山,又是抓的当值去玩的人,又白弄了副麻将,自认为做了漂漂亮亮。

赵竑在半个时辰后就拿到了麻将,还知道钱斌是直接没收来的。

他表情一愣,似乎觉得不妥,但转念一想,自己刚刚也没叫他买,更不可能出五十贯去买。

赵竑并没有赵与芮那么贪钱,反而鄙视赵与芮身为宗室,弄这些奇巧银支去赚钱。

但是他身为皇子,肯定也不想花钱买副麻将。

连史弥远都要讨好他送他珍玩,赵与芮就不知道?

“此事怕是会让沂王略有不满,要不要末将,登门去---解释一下?”钱斌这时假意道。

“不用。”赵竑冷哼:“他身为宗室,尽干些商贾之事,还影响到皇城禁军的守卫当值,成何体统,你不用管他,有什么事,本王会替你担着。”

“末将明白,多谢殿下。”钱斌大喜,这下更是有恃无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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噔噔噔,小宦官黄裳一路急路来到仁明殿,刚进大门就听到钟夫人的娇笑声:“胡啦。”

哗啦啦,麻将被纷纷推倒,钟夫人眉开眼笑,乐的合不拢嘴。

陪她打麻将的以前是曹美人、阎美人,但阎美人待产在即,最近没有过来陪玩,来了个姓阎的年轻女孩,是阎美人的侄女阎婉容,阎婉容才十一岁,虽然长的相当稚嫩,但小小年纪,已经看出有些妖冶,钟夫人第一眼就相中了阎婉容,感觉她与自己年轻时很像,只要稍加调教,将来也是倾国侧城的妖冶美人儿。

黄裳低头在钟夫人耳边小声说了几句,钟夫人笑眯眯的洗着牌,声音还洗的很大,曹美人和阎婉容根本听不到说什么。

钟夫人听完后,缓缓起身:“你们稍等片刻。”

带着黄裳走进内屋,不一会儿,黄裳匆匆出来,又噔噔噔跑向外面。

赵与芮在事发后半个时辰左右才收到消息,因为他当时正在另一家新开的店里看装修。

史弥远派人过来要赵与芮和杨石杨谷合作,但没说原因,赵与芮一听是杨皇后侄子,答应的比什么都痛快,还主动提出三七分成,自己拿三。

倒是杨谷杨石有点不好意思,又抬到五五分,双方讨价还价,最后确定四六分,赵与芮拿四成,皆大欢喜。

今天他看的这个店铺,就是杨家一个院子改装,还比较大,特别院子可以利用,只要把一些景观铲平,再设以雨棚,抬高地基,可以放很多张台球桌,即便下雨天还能玩。

从店铺回到王府时,毛同正好回来向他禀报这事,毛同也有点加油添醋,大概说钱斌占着皇子赵竑,不给沂王面子,当众掀桌子,还抢走两副麻将。

赵与芮听完后,也没啥喜怒的表情,便问:“毛指挥当时在场吗?”

毛同道,小的不在。

毛同现在可以称末将了,不知道是不是习惯了,一直在赵与芮面前自称小的。

“谁和你说的?”

“徐指挥。”(徐有忠)

“你不要更改和加减,把他原话说一遍,记得吗?”

毛同脸色微正,知道沂王不想听加油添醋的话。

沂王开店让毛同也入股,不是因为毛同最先认识沂王,而是沂王觉得毛同这人比较麻利,靠的住。

毛同这下好好想了想,把原话如实说了遍。

过程基本不错,但徐有忠也有加油添醋的地方,肯定拼命说钱斌的不是。

赵与芮听完就道:“本王知道了,这件事,本王会去处理,请杨提点他们不用担心。”

接着他又顺势问了问皇城司内部的派系,毛同一一向他明说。

打发毛同走后,赵与芮从家里拿了两副刚做好的新麻将,又准备叫工匠弄个新台球桌,拆散后装在两辆马车上,准备一起往赵竑东宫送去,陪礼道歉。

赵竑是要面子的人,赵与芮第一次见到他,就知道他的脾性。

但赵与芮还没来及出门,牛宝过来汇报,有个叫王重阳的到了西院,说有东西要亲手交给沂王。

赵与芮脸色微变,赶紧往西院去,果然看到是宦官黄裳。

王重阳的名字,是他临时想起来的,做为双方联系用,只是他没想到,这个世界,真的有王重阳。

赵与芮拿到信后指了指牛宝:“这是牛宝,以后重阳可以交给他。”

黄裳微笑点头而去。

赵与芮等他走后打开密信,里面就四个字:“速进宫,庆。”

速度进宫,到大庆殿?

他犹豫了下,决定先不见赵竑,又估算着黄裳走了好一会,这才进宫。

和以前一样,他从丽正门进去,第一个能看到的就是大庆殿。

大庆殿里面肯定不能进,钟夫人应该是说大庆殿边上?

他左右看看,身边此时也没人,便往东北方向去,因为要去后宫,必然要走这边。

他每次进宫先拜见杨皇后,这是必须这么做的。

果然刚走到大庆殿东便门,就看到远处有座假后面,人影一闪,他扭头一看,发现是诺儿。

赵与芮赶紧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