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这样,等会见。”

    杰尔曼说完这句话,等了一下,然后才挂断电话,将手机收了起来,看向善治,目光炯炯。

    “还剩一个。”

    善治光头上满是冷汗,他现在也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了,双眼瞳孔不由自主地缩小,嘴唇颤抖起来。

    “你……你知道……我是谁吗……知道对我下手……会招来什么吗?”

    “不知道,也没兴趣。”

    杰尔曼走向善治,猎人长袍的影子在月色下被拖拽得很长。

    “我……我已经报告了……报告了你在友克鑫市……”善治往后退,“我如果出事了……你会被……”

    他没办法说完,因为咔嚓一声变形后的锯肉刀,猛地砍在了他的脸上,陷进了头骨里。

    惊惧与绝望,成了他最后的念头。

    “噗嗤”,杰尔曼将锯肉刀拔了出来。

    善治的光头像是被劈开的西瓜,他双眼无神地、“扑通”一声软倒在冰冷的地上,失去了之前聒噪的生机。

    杰尔曼扫视一圈,发觉六人中一个被砍断手臂的男人还活着。

    “求求你……饶了我……”

    杰尔曼不顾他的哀求,出手结果了他。

    随后,他蹲下来,在六具尸首上摸索一番,找出了现金纸币,揣在怀里,又扒掉善治手指上的戒指,一并带走。

    这些是他应得的。

    杰尔曼原本接下去的行程应当是返回贝奇它酒店。

    可是他与小滴约定要见上一面,于是搭乘出租车,来到了白天相遇时的广场。

    晚上十一点,出租车停在了广场边。

    杰尔曼付了钱,慢悠悠地走在广场上。

    这里已经见不到几个行人,且大多数行色匆匆。

    喷泉停了水,中间的雕像仿佛一个人站在黑暗里。

    不远处的路灯下,照出一片昏黄的区块。

    小滴坐在那儿的长椅上,双手捧着一本巴掌大的书,聚精会神地看着。

    杰尔曼朝她走了过去。

    小滴很快注意到脚步声与气息,抬起头来,见到是杰尔曼,就阖起了书本,站起身来。

    “刚才有人打扰。”杰尔曼开门见山,“我再确认一遍,你决定答应我的要求,与我长期合作,对吧?”

    小滴扶了扶眼镜,点点头。

    “嗯。与其接受陌生人的工作,还不如与同为流星街的人合作。我是这样想的。”

    她有这样的想法,是有原因的。

    流星街对于“垃圾”来者不拒,哪怕这个“垃圾”是活生生的人。

    因此,流星街里基本都是没有社会身份证明的人,而没有身份证明,让他们沦为了社会的最底层。

    于是,流星街的居民,尤其是儿童,成为了富豪权贵、黑帮地痞的围猎对象。

    反正不会有地方政府闲到管这群人的死活。

    这促使流星街不得不走出阵痛的转变。

    流星街长老与黑帮合作,将这里一些有天赋的人,输送到黑帮里培养,以此交换表面的安宁与稳定。

    曾经的杰尔曼,就是借这条渠道,走出流星街,去往外面的世界的。

    可是,很少有人心甘情愿地当别人的狗。

    流星街的长老、居民为此逐渐产生了反抗的理念——

    “我们来者不拒,所以不要从我们这里夺取分毫”。

    为了保护流星街,他们需要向外界散布令人生畏的气息。

    这需要居民们相当团结,甚至到了要为被冤屈的居民,向外界发动自杀式袭击的地步。

    流星街对于外界来说,是一个恐怖组织据点,但对于流星街居民来说,却是一个守望相助的严密组织。

    幻影旅团也是在这样的大环境下诞生。

    小滴不是完全信任了杰尔曼,只是这种理念伴随着她成长,早已根深蒂固。

    “好。”杰尔曼也没有犹豫,向小滴伸出手,“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小滴也伸出手。

    两人握了握手,然后松开。

    “你现在可以说,我们要去哪里了吧?”小滴问,“还是说,要签完合同再说?”

    其实,签不签合同,对于流星街出身的两人来说都没有多大意义。

    想要遵守自然会遵守到底,不想遵守,合同就是一沓废纸。

    于是,杰尔曼摇了摇头,直接点明:“是黑暗大陆。”

    “黑暗大陆?”小滴歪着脑袋,疑惑地眨了眨大眼睛,“是世界之外的地方?我们不可能到达那里吧?我们不可能得到许可的。”

    她连说了两个“不可能”,一般情况下,她说得没错。

    V5大国已经有数十年没有再派遣人员前往黑暗大陆,就算是最近有这样的意向,也不太可能让流星街的人获得许可。

    杰尔曼刚要解释,就听见汽车轮胎摩擦地面的声响,从四面八方涌来。

    不一会儿,本来寂静的广场,忽然驶来了十几辆黑色轿车,停在了各个路口,将这儿围堵得水泄不通。

    一群黑衣人从车上下来。

    有人手里拿着手机,有人拿着枪,还有人将刚才送杰尔曼过来的出租车司机从车上推了下来。

    那位出租车司机摔倒在地,爬起身来,抬头看到了杰尔曼,就大声叫嚷起来。

    “是……是他!照片上的人,就是他!”

    “还用你说?!”

    旁边的黑衣人踢了他一脚,然后眯起双眼,看了杰尔曼与小滴一眼,就走向他们。

    其他黑衣人也围了过来。

    出租车司机见状,撒腿就跑,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杰尔曼!”领头的黑帮干部语气不善地开口,“竟敢对善治下手,你们流星街的人越来越不懂规矩了!你不要以为你能逃得掉!”

    “‘十老头’已经下令,发出高额悬赏,且不计你的生死。现在整个友克鑫市的黑帮都活动起来了。”

    “每个街区都有我们的人!你和你的同伴,到底是向我们投降,还是负隅顽抗到底?限你们五秒……”

    男人的话还没说完,视野就天旋地转起来。

    他像是坐上了过山车一样,然后以相当奇怪的姿势滚落到地面上,就仿佛变成了一颗球。

    当剧痛与周围的惊叫声传来,黑帮干部才瞪大了双眼,明白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

    “我被砍了?”

    杰尔曼已在眨眼间站到了他的面前,手里的锯肉刀正往下滴血。

    而这些血,属于他的。

    “他砍了罗斯老大的脑袋!”

    “他什么时候冲过来的?!”

    “别发呆了,开枪,开枪,杀了这两个混蛋!”

    站在杰尔曼身旁的小滴,也被当成了同伙,虽然严格意义上说,她现在的确是同伙。